愚人穆拉諾 第22頁

他一把攬過古意映的肩頭,強行壓著她的腦袋,「乖,趕快跟人家說謝謝。」露出很假的笑容。

迸意映的腦袋被迫點了好幾回,等到芙蕾德麗克離開,她馬上追問,「她跟你說了什麼?你又回答她什麼?要不然她的眼光怎麼……」

「沒事,你快去洗澡,一身的黃沙,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剛從沙堆里爬出來。」他擺明不想回答。

「你還不是一樣!哼——」她打從心里懷疑起方才的對話內容。

打發了她,魯覺民這才拉過椅子癱坐其上。

他再怎麼笨,也絕對不會告訴古意映他對芙蕾德麗克說他們是兄妹,不需要多餘的房間,只要能有一張床睡覺就好。

他再怎麼笨,也不會回答她關于芙蕾德麗克眼光里的含意。

他再怎麼笨,不該做的事,他是萬萬不會做的。

義大利的女人熱情又浪漫,像他這樣的異鄉游客,一場美麗的艷遇的確是頗受歡迎,但他可不希望在這兒留下什麼,原則,他是有的。

芙蕾德麗克的主動他懂,不過他能躲就躲,暫住而已,別搞出風波。

對于女人,他自有一番準則在心頭。

第九章

女人的直覺是很準的,原本困頓的思緒在晚餐時獲得解答——這個叫芙蕾德麗克的女人喜歡魯覺民。

白天,扣除補眠的時間,有泰半的時間里,芙蕾德麗克都拉著魯覺民說個沒完,聊工作、聊家人、聊國際觀……

被冷落的古意映只好呆坐在一旁,不是滋味的陪笑。

「什麼跟什麼嘛!老外懂什麼一中一台?」

嫉妒!嫉妒!迸意映一肚子的嫉妒,心里越來越酸了。

晚餐上,這兩個人又旁若無人似的一來一往的對話,芙蕾德麗克殷勤的為魯覺民布菜,听著他說的話嫣然嬌笑,並為他民的一舉一動深深著迷,這麼明顯的愛意,連瞎子都看得出來。

「欸,她該不會是愛上你了吧?」古意映嘴里塞著食物,低調的說。

「啥?你少胡說八道。」魯覺民把最燦爛的笑容獻給芙蕾德麗克,卻把最不浪漫的言語留給古意映。

「我胡說?我看如果我現在跟芙蕾德麗克的父親同時消失,不消兩秒鐘,她馬上會撲過來。」

「古意映——」魯覺民賞她一眼不悅的眼神。

渾然不覺兩人的斗嘴,芙蕾德麗克靠在父親耳邊說了幾句話,遂起身進屋去。

「她干麼?」

「重頭戲,好東西要出現了。」魯覺民簡單的說。

「好東西?什麼好東西?」眸子緊盯著他。

「酒。」他這一整天等的就是這一刻。

來到酒莊,就該品嘗莊主私釀的酒,這也是他一听到老翁是酒莊主人後懇請收留的原因。

「你不是不喝酒的?」

敝了,這家伙在台灣的時候,要他喝一杯酒仿佛像要他一條命似的,也不過是搭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來到義大利,怎麼他像是轉性了似的,竟然開始期待喝酒。

「我不是不喝,只是看場合喝。」

「怪人!我看,你這根本是大解放。」古意映覺得不滿。

當下聯想,該不會是為了這個叫芙蕾德麗克的女人吧?

一邊吃著盤里的食物,一邊偷偷打量身旁的魯覺民,不知怎麼的,她覺得心頭兒泛酸,才一下子,連胃口都給打壞了。

芙蕾德麗克拿出私釀的酒,一邊開瓶一邊對魯覺民說︰「我父親是釀酒師,說起釀酒,他可是有一肚子的原則與經驗,這支酒是他的得意之作,用他鑽研多年的釀造手法粹煉而得的好酒,這附近許多酒莊來討教,他都不肯透露。」

「芙蕾德麗克,別說了。」老翁不習慣被這麼夸贊著。

「既然是鑽研多年的手法,相信一定有其獨特的地方,方法也自然不是口頭提說就可以讓人明白的。」

「可不是,我爸爸也是這麼說,前些日子酒莊遭小偷,這些酒被偷了大半,我父親很生氣,決定在莊園里里外外裝設監視器,他說呀,釀酒是要給懂酒的人喝,不是給傻子唱的,那只會褻瀆了酒的尊貴。」

啵的一聲,軟木塞被應聲拔起,芙蕾德麗克第一個遞給魯覺民,帶點討好。

扁是望著軟木塞,他就看了許久,手指不只一次的擠擰,探視著軟木的質地。

「給我聞。」古意映請求。

她最愛在開瓶之後聞著軟木塞的味道,酒香融合了木質的原味,深深吸引著她的嗅覺。

魯覺民輕輕的從自己的鼻尖帶過一回,一股神秘的香氣讓他眼楮為之一亮,壓抑著內心悸動的情緒,他將軟木塞往古意映的鼻尖掠過,「你聞到什麼?」

她蹙眉深思,「很獨特的果香,好熟悉,好象在哪里也曾聞過……」她努力尋找著記憶中的滋味。

她抬起頭,望見了他眸里的異樣光芒,「難道這是……」

沒等她說完,魯覺民點點頭,回應了她的疑問。

百分之八十是那支酒!同樣彈性的軟木塞,同樣獨特的果香、花香,在葡萄的濃郁之下還隱藏了一股別致的風味,現在就等嘗上一口,一切將可以更相大白。

芙蕾德麗克把酒斟入杯中,魯覺民迫不及待的執起杯子搖晃,讓酒與室溫平均接觸。

「色澤十分清澈無雜質。」四十五度斜角,魯覺民嗅了嗅酒香,觀察酒液流下的速度。

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醒酒程序,第一口,紅酒在口中漱動,充滿多重的香味喚醒了他塵封的心,「是它,就是它。」

迸意映連忙喝了一口,用心感受熟悉的美味。

「如何?味道還好嗎?」芙蕾德麗克問著魯覺民。

「濃郁的香醇,在果香、花香、土香之外,還有更多重繁復的獨特味道,這支酒在我記憶里存在很久很久了。」

魯覺民的一番話引來芙蕾德麗克父女的注意。

「我父親是品酒師,以前他曾送了我一支酒,一支無標的酒,據說是他朋友透過很多管道才取得的,我永遠記得那繁復的香醇在口中久久不散的感覺,彷佛所有細胞都在這瞬間蘇醒,那是我第一次喝酒,也是我第一次喝醉,因為深深的愛上這個味道。」

「所以,你也是品酒師嗎?」老翁問。

「難怪,從你方才的舉動看來,簡直就是個行家。」芙蕾德麗克說。

「我是從事代理工作,一個月前,我在台灣二度喝到這支酒。」

「台灣!」老翁顯得詫異,「你確定?」

「爸,那一定是我們失竊的酒。」芙蕾德麗克說。

「有人拿了這支酒給我認識的朋友,那天我和她兩人都喝到了。」魯覺民指著古意映。

不懂他們在說什麼,可是一看見魯覺民這麼真切的望著她,古意映想也不想的就狠狠點頭,好象非得這樣才能夠給他最無私的相挺。

「你覺得如何?」老翁問。

「您心里應該明白,因為這是您嘔心瀝血的佳作,放眼整個地區,如果你說這酒是第二,絕對沒有人敢稱為第一,這不是謬贊,而是您和我都清楚的事情。」魯覺民望著老翁。

老翁點點頭,「看來你是真的懂酒。」

「恕我冒昧的向您請求,可否讓我為您的這支酒獨家代理進口到台灣?我將會用最尊崇的方式向台灣的品酒人推薦這支佳作。」

「我釀酒的目的不是要賺錢,而是想要留下點什麼給那些真正懂我的酒的知己,東方人不是老說知己難尋。」

「與其被糊涂的盜賊竊取濫喝,何不用更完美的方式來維護這支酒的地位?我相信這支酒來到台灣,您將會找尋到更多知己。」

「問題是,這私藏酒的產量並不多,之前又泰半遭竊,我們實在沒辦法接下這筆訂單。」芙蕾德麗克客觀的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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