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鐘人未散 第17頁

「湯先生幾點會到?」負責統籌這場婚宴的派翠西亞突然問。

「鎮權還沒到嗎?再等等好了,他一定是讓工作絆著了,他說過下午會空出時間的。」打從認識開始,湯鎮權的工作永遠是馬不停蹄的忙碌,單可薇早習以為常,反正她知道他會想辦法及時趕來的。

「我看我還是打電話催他,沒看過哪個新郎跟慢郎中一樣,連結婚都慢吞吞的遲到。」一邊嘀咕,派翠西亞不忘干練的去找尋她寄放在老公身上的手機。

然而大家等了半天,湯鎮權還是遲遲沒有出現,現場已經有些騷動,蘇菲雅靠在派翠西亞耳邊嘀咕,「湯先生呢?妳聯絡他了沒?」

「還說,打到我手機沒電,他就是不開機。」派翠西亞氣急敗壞之余,還得佯裝鎮定。

「怎麼搞的?已經超過預定時間了,他該不會忘了吧?」蘇菲雅不安的看看單可薇,又看看前方那個頻頻抬手看表的牧師,真怕牧師一個不耐煩,率先走人。

「忘了?怎麼可能,我已提醒他不下百次了,以他的聰明睿智怎麼會忘記,除非……」

「除非什麼?」蘇菲雅認真的問。

「除非發生意外嘍!」她說得理所當然。

「呸、呸、呸,妳給我閉嘴,不許胡說!」蘇菲雅竟然膽大妄為的捂住派翠西亞的嘴巴,惹來她一陣掙扎。

她使勁推開蘇菲雅,「咳、咳、咳……拜托,妳是想謀殺我啊!」

就在大家紛紛揣測湯鎮權怎麼還不見蹤影時,馬特不帶一絲笑容的走來,單璽一馬當先的奔上前。

「馬特叔叔,你們總算來了,爹地呢?」她朝馬特身後的路徑頻頻探頭查看。

瞧,這里多溫馨喜樂,單璽的眼神充滿了期待,就跟她第一次來上射擊課時一樣,馬特一想到自己待會說出的話將會澆熄這些期待,他就很是自責。

可不說,懸在這兒苦等,湯鎮權也不會出現。

他拍拍小璽,「可薇……」望向美麗的單可薇,他實在覺得難以啟齒。

單可薇捕捉到馬特眼匠的掙扎,縴細敏銳如她,幸福的笑容旋即自嘴邊隱去,她緩緩站起身走來,平靜且壓抑的問︰「怎麼了?」

然而將花束緊緊擰攢的雙手,卻泄漏了她的不安。

「今天的婚禮取消吧!因為公事,權剛剛從匡提科搭飛機前往華府準備跟VICAP小組會合,所以,今天的婚禮,他是不能出席了,為此,他對妳和小璽感到很抱歉。」

有一瞬間,單可薇就這麼望著馬特說話的嘴,在心里默默的反芻他的話。

今天的婚禮取消吧!因為公事,權剛剛從匡提科搭著飛機前往華府,準備跟VICAP小組會合,所以,今天的婚禮,他是不能出席了,為此,他對妳和小璽感到很抱歉……

今天的婚禮取消吧!因為公事……

嗡嗡的聲響在她耳邊回蕩著,驀然,發軟的手指松開那束白玫瑰,像是放開了所有箝制似的,花束筆直的墜落地面,散了一地的花瓣……

他臨陣月兌逃了,在他們打算重新來過的婚宴上。

原本喜悅的心像是褪去了血液,瞬間冰冷,茫茫然,望不見他們的未來。

「騙人、騙人……」單璽無措的呢喃,最大的夢想在這時候被擊碎了,年幼的她一時無法接受。

單雲弋上前抱開她,不讓她的哭鬧影響了單可薇。

他知道,看似堅強的妹妹其實脆弱得就像搪瓷女圭女圭,輕輕一擊,她馬上會碎裂成片片。

「是嗎?那我知道了。」她低低的說。

單可薇再也听不見任何話語,拖曳著裙襬緩緩定著,所有的竊竊私語,所有的關懷,她一概關在自己的意識外,就這樣茫然的走去,遠離那原本看似溫馨的庭園,縮躲回她自己的角落,慢慢的舌忝舐著落寞與失望。

早該知道的,那天湯鎮權眼底的抗拒跟回避,早就預言了這一切,是她太天真或者又太鴕鳥,沒有及時去正視,是她!是她自己傻,給了湯鎮權一把刀,割傷了自己的心。

第七章

足足有三天,單可薇沒有發出一句話或者一個字,始終維持著不變的姿勢,端坐在她房里落地窗前的椅子,眺望著外頭。

三天過去了,湯鎮權完全沒有一通電話,更沒有任何道歉,對于他的臨陣月兌逃,她等著、忍著、壓抑著……然而,胸口的一把怒火終于再也忍受不了的開始燎燒。

被了!忍耐已經到了極限,她受夠了這樣茫茫然的等待,受夠殷切的期盼,也受夠一再落空的殘忍,她不能原諒湯鎮權,這一回絕對不能!

他可以傷害她對他的一往情深,但是,他不能扼殺單璽對他全然的崇拜與依賴,絕對不行--

霍然起身,她抓出行李箱,胡亂的塞了幾件衣服進去,拉上拉煉,拖著行李箱以雷霆萬鈞之勢踏出房間,這是三天來她第一次步出房門。

「可薇?」迎面走來的單雲弋先是怔愣的望著她,當他看見她的行李箱後,旋即明白。

他沒有阻擋她什麼,反而對她說︰「小璽快放學了。」

單可薇感激的看了大哥一眼,風馳電掣的越過他,獨自駕車離開潘芭杜,直往WOLFTRAP小學。

「媽咪!」單璽看見她時,連著幾日委靡的目光陡然發出詫異的光芒。

「上車,我們不要再等待了。」單可薇凜凜的說。

瞠瞪著雙眼,單璽用力的點點頭,信任的不多問什麼,坐上車,車子像火箭似的射出,飛快的消失在街尾。

「想去哪里玩?」單可薇問。

「任何地方,只要可以和媽咪在一起,任何地方我們都去。」冒險的心情稍稍撫平了她的失落。

大人的心思太難懂了,而她永遠沒辦法扭轉什麼,這是她做為一個八歲小孩最無助的心聲。

這廂,VICAP的小組專員跟著湯鎮權千里迢迢的回到維吉尼亞州,準備在朱書珊離奇死亡的命案中給子協助,大家都擔心這有可能是另一波氰化物命案卷上重來的開端。

會議就在警局里召開,氣氛嚴肅凝重。

「根據死者在美聯社的同事表示,朱書珊于死亡的前三天,曾經委托他協助找尋關于鈾以及氰化物的書面資料。」

「鈾和氰化物?鈾不是一種放射性物質嗎?」

鈾這個名詞顯然引起大家的注意,一時間誰都無法明白朱書珊試圖了解鈾的動機為何。

「命案現場,潛水人員幾次打撈都沒有發現相機或者底片,所以無法確定她是為了采訪,或者是私人興趣。」

「上個月,朱書珊曾經郵寄一批書籍回老家,她的父親在里頭發現一本內容聳動的書,沒有出版記載,很可能是私人性的小眾刊物,里頭的書頁文字是十分粗糙的影印手法,朱先生昨天已經將這本書送來,好協助警方辦案。」

馬特邊說邊將手中一本有著黑色皮質封面的小書推到湯鎮權面前,卻回避著與他有任何目光的接觸。

「對,昨天我大略看過內容,里頭涉及狂熱宗教的談論,其中一度提到氰化物這個名詞。」另一名員警說。

「馬特,你也看過內容嗎?」

搖搖頭,他沒有正面回答湯鎮權。

湯鎮權刻意忽略他的舉動,轉而問︰「她的私人電腦中有什麼發現嗎?」

「電腦里所有檔案都在出事當晚被刪除,但是透過DOS系統還原已刪除檔案,里頭有幾篇文章在探討宗教私人行刑以及廢棄軍艦處置抒論。」

八竿子打不著的評論內容,實在叫人不免起疑竇,「這些稿子刊載過了嗎?」湯鎮權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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