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妳想抽?」
搖搖頭,「你點著香煙,像早先在香多涅門口等我那樣,我想要畫那樣的你。」
拗不過她的堅持,嚴肇雎燃起香煙,泰然自若的夾在兩指之間。裊裊的白煙,迷蒙了他的視線,裴香堤貪婪的捕捉他的神態,眉呀眼、鼻呀唇,每畫過一筆,都好像自己親昵地撫模過一回。
「這張畫會送給我嗎?」忽然他睞過一眼問。
「嗯,好呀!如果你喜歡的話,」她高興的應允,「對了,可不可以請你帶我到裱褙商店去,我也想送裕子一幅畫,謝謝她慷慨的借我舞會的禮服。」
他點點頭,慨然允諾這小女人微小的願望。
昨晚,他一夜不能成眠,因為想著她,他想,如果她渴求天上的月亮,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摘給她的。
伯格說得沒錯,他的心,顯然是被佔據了。
第七章
捧著裱褙好的畫作,裴香堤歡天喜地的走出商店,默默的走近始終耐心在外頭等待的他,把頭靠抵在他的背上,而他僅是會意的笑。
她討好的把畫作捧到他面前,「喏,送給你,如果覺得不滿意,不可以笑我。」
嚴肇雎接過手來,看著熟悉卻又陌生的自己。從來不知道自己是這個模樣,在她的畫筆下,他竟有這樣令人著迷的姿態,連自己都覺得迷惑。
「怎麼樣?」他遲遲沒有說話,這讓她有些緊張,等待他開口的評論,就好像第一次開畫展時,那種等待各方批評的心情。
他的嘴角悄悄勾起一抹弧度,低下頭去給了她一記火辣的吻。
突如其來的吻令她措手不及,但她欣然按受,輕輕的回應著他,原本揪著衣角緊張的雙手,試探的攀上了他寬闊的肩膀,風冷,陽光卻暖著。
眷戀不舍的離開,她迷蒙的望著眼前的男人。嚴筆雎的指月復親昵的撫過她的唇,啞聲低語,「妳真是令人著迷,讓我每每情不自禁的想要吻妳。」
面對他的贊美,裴香堤驚喜得說不出話來。
她在心里告訴自己,就是這個男人,妳深深愛戀的男人,這輩子就是他了。
為了不讓威尼斯的觀光客沖散兩人,他們十指交握,漫步離開裱褙店,心頭暖呼呼的。
威尼斯的巷子走不到盡頭,多希望他們的感情也這麼延續、綿長。
回到聖馬可廣場,一片熱鬧景象,鴿子頻繁的起落,不管是什麼時候,聖馬可廣場上永遠有許多人。
「你還記得剛來到威尼斯的那天嗎?」
「嗯,有個迷糊的東方姑娘,睜著無辜的眼楮,讓人想要舍棄她都難。」
「肇雎。」
「嗯?」
「待會我們各自回去,明天,我們約在廣場的這里踫面。」
「為什麼不讓我送妳回香多涅?」
「因為我會舍不得你走,到時候裕子和芙蘭采斯卡又要笑話我了。」她低下頭去,掩飾她的羞怯。
「那好吧!明天想約在什麼時候?」
「嗯,隨時!斑興幾點到就幾點到。」她調皮地眨著眼楮。
他望著她的笑容,允許了她的游戲,「好,隨時。」
她偷擰了他的鼻尖,旋即飛快的往香多涅的方向奔去,揚揚手,「肇雎,地點是聖馬可廣場,時間是任何一秒任何時間,明天不見不散哦!」
圍著紅色圍巾的身影開懷的跑過聖馬可廣場,消失在彼端的巷子,嚴肇雎的心暖得像旭日。明天他該主動對她說說自己,如果他希望擁有她,就該讓她看看他的世界。
裴香堤邁開步伐,開心的跑著,威尼斯讓她找到了心愛的人,她感激得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雀躍的步伐跳上了香多涅的階梯,推開大門,里頭永遠是絡繹不絕的熱鬧,霸佔櫃台一隅的毛球露露睜著惺忪睡眼望著她。
她走上前去,「唔,吵醒你了,真抱歉。」安撫了貪睡的貓咪。
等櫃台的芙蘭采斯卡忙一段落後,她問,「夫人呢?」
「應該在餐廳那邊忙著吧!什麼事?」
裴香堤拿出裱褙好的畫作,「這是我的畫,不成敬意,想要送給夫人。」
鉛筆素描的貢多拉船,浮行在畫紙上素色的威尼斯水道,栩栩如生的景致,在黑白色調中透著優雅。
「好漂亮,香堤,裕子阿姨一定會很喜歡的。」
就當兩個女孩吱吱喳喳的談論著畫上的景致時,香多涅的大門再度被打開,一陣冷風猛然灌了進來,毛球露露發出抱怨的喵嗚聲響,裴香堤也順勢回過頭來。
順著昂貴的鞋子往上看去,僅僅是一眼的交會,她原本燦爛的笑容就在嘴邊瞬間僵硬,手中的畫陡然松滑、墜落……
落到地板上發出 當的一聲清脆,框上的玻璃頓時碎裂一地,把在場的人都喚回了現實。
是黃世鈞,他竟然到了威尼斯,就出現在香多涅的迎賓大廳里,她的面前。
裴香堤渾身的血液彷佛就在門開啟的瞬間,被那陣冷風所凍結,瞠目結舌的望著傲然走入的黃世鈞,她的背虛弱的抵靠在櫃台的沉木上,感覺自己雙腳顫抖得無法行走。
對于見面,黃世鈞沒有半點驚訝,他沉穩的步履夾雜著肅冷,一步步往她的方向走來,就在隔著一步的距離下停止。
她隱隱感覺自己的兩鬢泛濕,喉嚨梗著異物,對于他的目光注視,她驚恐的低頭回避,不願正視。
突然,一記巴掌住她臉上揮過,她感覺一陣發麻刺痛,一旁的芙蘭采斯卡隨即發出驚叫。
「香堤──」
裴香堤睜開眼楮,站在她面前的是黃世柔,揮巴掌的人顯然也是她,至于黃世鈞,則是不吭一聲的默許這一切。
「妳太沒禮貌了,怎麼可以動手打人?」芙蘭采斯卡氣憤的說。
黃世柔忽視她的抗議,鄙夷的望著裴香堤,「那天,在Lagostina舞會上的人是妳吧?背棄婚約逃到威尼斯,卻在舞會上和另一個男人纏綿共舞的下流女人就是妳吧!」黃世柔恨不得把她挫骨揚灰。
久違了,他的未婚妻,萬萬沒想到裴香堤會膽敢選擇逃開,他望著眼前的女孩,內心浮現一種連自己都不明白的異樣感覺。
瞧,那雙水靈的眼楮在乍見他的出現時,竟然是驚恐、不安、排斥……看來,他真的很不教她喜歡。
「世柔。」黃世鈞出聲制止了她的咄咄逼人,轉而朝裴香堤伸出手。
她以為他又要掐住她的脖子,于是抗拒的躲開,未料,他卻是緊扣著她的下顎,用那諱莫如深的目光端詳著她的臉。
「好久不見,我親愛的未、婚、妻!」
她是美麗的,尤其是那雙彷佛會說話般的生動眼楮,打從他听從父親的安排,認定了這樁婚姻,他就希望這雙眼楮能忠誠的追逐著自己,可,她卻逃了……
黃世鈞有些不是滋味,尤其在他發現自己有些喜歡這個女孩之後,她的抗拒讓他很不舒服,好像自身的驕傲受到挑戰。她不若一般女子的對他順從,可也就是她的不同,令他更對她難忘。
靶覺他的目光像利刃,一道道朝她砍殺而來,裴香堤實在無力招架。
「你放過我吧,沒有愛情的婚姻,你為什麼不松手?」她虛弱的問。
「裴香堤,是妳高攀了我們黃家,我們黃家有妳這種未過門的浪蕩媳婦簡直是莫大的羞恥,我也想請妳放過我大哥。」黃世柔恨恨的說。
她討厭裴香堤的窮酸樣。明明是個窮鎖匠的女兒,竟然妄想嫁入黃家,成為她的大嫂,這讓向來敬崇大哥的黃世柔,深深覺得受到侮辱,這種女孩怎麼能夠和大哥匹配?
「這次我到威尼斯是為了藥廠的事,這些天我想妳也玩夠了,等公事處理好,妳馬上跟我回台灣,原定聖誕節那天舉行的訂婚儀式錯過就錯過了,總之,農歷新年前,我們就會完婚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