受到劉爰的影響,葉娟礽心情顯得非常浮躁,對著藍祖蔚下耐的問︰「有事?」
「我是特地來告訴妳一聲,傳雍他已經從義大利起程回來了,大概午夜就會抵達,相信接下來的一切事情,他都會處理妥當的。」
許久,她才輕輕應聲,「嗯,謝謝。如果沒其他的事,我就不陪了。」朝他頷首一記,她便起身上樓去。
她的疏離讓藍祖蔚有些氣餒,但也只能默默的望著她離去的背影。
坐在床沿,葉娟礽感覺心里不安,然而知道大哥要回來了,她很是欣慰。
當機立斷,她抓起電話主動聯系律師,「我是葉娟礽,韓律師,我想從今天子夜一點開始,把所有的遺產裁量權全部交給我大哥,好免去外界的騷擾,文件請盡快處理妥當……」
語畢,她掛上電話,靜默的和衣躺在床上,什麼都不再思考。
第二章
水聲淅瀝嘩啦響著,蓮蓬頭下,精壯結實的身軀正沐浴在泉涌不止的冷水中,仰起頭,大量的水毫不客氣的沖洗著面容,洗去一路奔波的疲憊。
揚手關上開關,水聲驟歇,身軀沾染的水漬筆直的墜落,發梢亦匯聚水滴持續滴著,串串水珠在腳下濺開漣漪。
必傳雍抓起毛巾,隨意的擦拭頭發,披上浴袍出了浴室,還沒來得及坐在客廳沙發上休息,門鈴已經響得不象話了。
門半開,藍祖蔚的身影就杵在門外。
「果然是你,連一分鐘的賴床時間都不肯給,可憐如我,好不容易凌晨才回到家,你就非得大清早的來騷擾我嗎?」關傳雍語帶調侃的說。
微微側身,藍祖蔚無辜的聳聳肩走了進來,「我不這時間來,只怕再晚,又要找不到人了。」
「有什麼急事?」
「剛剛韓律師送到藝廊交給我的。」他遞上一封牛皮紙袋。
必傳雍挑高眉,伸手抽出紙袋里的文件,靜默的瀏覽一回,然後把疑惑的眼光睞向藍祖蔚--他的好友兼工作伙伴。
「誠如文件里所寫,娟動把所有遺產的裁量權全權委托給你,從子夜一點開始生效。」他簡單扼要的說︰「或許她是因為感到困擾,所以認為把裁量權交給你是最好的方法。」
「困擾?」關傳雍不解的望著文件。
「誰都知道伯父手中有很多收藏珍品,伯父一死,覬覦者定是蠢蠢欲動,偏偏伯父遺囑上又載明娟礽是唯一遺產繼承人,想當然耳……」
「有人上門騷擾娟礽?」
「听過潘芭杜吧?那個熱中收購死人家具,再轉售販賣的詭異店家,昨天我去看娟礽,剛好踫上了潘芭杜的業務員,正在游說娟礽販賣家里的東西。」
必傳雍眉一擰,「真是盛名之累,他們哪懂風光下的辛苦,偏偏那才是最真實的。」
「我勸娟礽暫時搬離葉家,可她卻執意繼續留在那里,因為主宅是案發現場,警方封鎖未撤,所以她就住到一旁的小屋去了。」
「罷了,就由她去吧,他兩從來就不喜歡人家改變她的生活。」他轉而又道︰「你把潘芭杜的地址給我,我找個時間去瞧瞧。」兩眼望穿藍祖蔚的疑惑,他遂解釋,「雖然我身處藝術界,見多了特立獨行、光怪陸離的藝術家行徑,可我依然好奇,為什麼會有人如此熱中于死者的物品收購販賣,就當作是先探探對方底細吧。」
「你是該去瞧瞧,那女子可刁蠻得很。」
「刁蠻?」他不覺莞爾。
「當然,翻臉跟翻書一樣快,十足的勢利。」
勢利?不錯!有喜愛的東西才會有弱點,關傳雍喜歡那個女子的勢利,只見他不以為意的笑著,起身回房準備更衣。
藍祖蔚朗聲問︰「你不去看看娟礽嗎?我想這幾天也夠她折騰的了,她最近臉色很蒼白,整個人的精神似乎不是很好。」
「明天吧,今天先讓我把一些瑣碎的事情處理好。對了,負責命案的警官是誰?繼父的遺體什麼時候能領回?」
「華裔警官湯鎮權,至于遺體還放在太平間,得等警方通知才能動作。」他走了過去,倚在門邊,「我昨天在葉家看見劉爰。」
「他去做什麼?惹事?」關傳雍聞言哂笑。
「沒,只推說是去探望劉嫂的。」他語氣一轉,「娟礽會很期待看到你的。」
「我沒告訴她我要回來。」
「我說了。」
必傳雍回頭望了藍祖蔚一眼,意涵在彼此眼中流動。
青天霹靂!打得派翠西亞是一陣暈眩。
原想二度上葉家游說葉娟礽賣出那只下卷式琴幾,誰知,葉娟礽竟突然把遺產裁量權全交給她的哥哥,這下好了,一切努力歸零,她又得重新開始了。
此際她埋首在電腦前,一手報紙一手滑鼠的忙得天昏地暗,連起身喝水的須臾時間都沒有,一切都只為了掌握葉家的來歷。
不懂,葉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家庭?既然葉娟礽是唯一的遺產繼承人,為什麼隔一晚又冒出個大哥來,而且還不姓葉,叫啥關傳雍的,什麼鬼玩意兒嘛!派翠西亞揪緊眉頭,不住的爬頭想要理清思緒。
「派翠西亞!」單璽喊。
「乖,等等喔。」她語帶敷衍。
半晌過後,「派翠西亞!」單璽懶懶的又喚。
她微一皺眉,「別吵,去找蘇菲雅玩去。」又再打發她。
「派翠西亞!」單璽執拗的又喊了一聲。
她耐性潰堤,「小璽,我不是叫妳別吵了,沒看見我正在辛苦工作嗎?」
單璽沒好氣的翻了白眼,「我是要妳挪一下妳的大啦,妳把我的書本坐住了,我怎麼看書寫作業?」她也不甘示弱的回以咆哮。
派翠西亞低頭往下一瞧,果然!撈出書本後,粗魯的塞進她懷里,「喏,拿去、拿去,別再來煩我了。」小兔崽子,竟敢說她大。
「誰想煩妳,少往自己臉上貼金!」單璽咚咚的跑開了。
又半晌,派翠西亞幾乎要被螢幕上的資料鎮給淹沒了,單可薇喀喀作響的鞋跟聲突然有規律的靠近--
「怎麼一副焦頭爛額的樣子,在忙啥啊?」
「查葉家的來歷。」她頭抬也沒抬。
單可薇伸手揉亂了派翠西亞的褐色頭發,「真難得,這滿腦子美金的派翠西亞總算有一點求知欲了。」
「老板……」她沒好氣的自單可薇手中解救她的一頭褐發。
忽地,單可薇扔來一本雜志,「甭查了,這里頭寫得巨細靡遺,不過,全是中文,妳趁機練練妳拙劣的中文閱讀能力吧!」
怔愣的看了單可薇一眼,她沒好氣的說︰「早說嘛!」
「顧好潘芭杜,我出門一趟。」
「知道了,早去早回。」
啪地一聲,單可薇一掌擊上她的額頭,「我當然知道要早去早回,去醫院探病不早去早回,難不成要在那里扎營定居嗎?蠢!」
忙著了解葉家的來龍去脈、崛起殞落,派翠西亞沒多余時間跟老板抗議,默默的承受了那一掌,抓過雜志又是一陣苦讀。
「原來如此!這個經營『觀點藝廊』的關傳雍是葉春泉的繼子,無怪乎葉春泉的遺產沒他的份,嘖嘖,所以嚴格說來,他和葉娟礽是同母異父的兄妹嘍!」她擺出偵探似的深思神態,左手不住的摩挲著下顎,恍然大悟的道。
門外一陣踏實的腳步聲緩緩傳來,派翠西亞歪著頭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,想也不想的就叨念,「蘇菲雅,不會連妳也來湊熱鬧吧?是不是妳新婚的老公外遇,所以妳想找我哈拉訴苦?咳,早跟妳說男人都是一個樣,妳還偏要嫁,這下好了吧!不過我現在真的很忙,沒空听妳哭訴,所以馬上給我走開,讓我一個人清靜、清靜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