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晶雁柱 第26頁

「屏東東港?」這地名引起他很大的注意力。

「是呀,東港三年一度的王船祭啊,亂不想去的說……」

「我去--這工作我幫你接。」他毫不考慮的說。

「啥?日堯老大,你說什麼?欸,你是不是病重了,回光返照了是不是?這可是你人生第一次主動說要幫我接工作欸!」成諾驚訝的大聲嚷嚷,活像是中了頭彩似的。

然而這形容一點也不為過,因為要想听到冷日堯這麼說,的確是跟中頭彩一樣機率微薄……

「你少唆,要不要一句話。」他擺高姿態。

「好啊,當然好啊,你也知道我可以女人加美酒,就是受不了擁擠跟傳統民俗,這一次你打算跟我要多少錢?十倍嗎?這樣有點高說,可不可以降個價,兩倍就好?」成諾興高采烈的依慣例詢價。

「不用,只要你幫我向雜志社取得恭雪珊的聯絡方式就好,這工作我分文不取。」

分文不取……電話那端的成諾興奮得差點昏厥,就像是他身下的那些女人獲得高潮時那樣。

「嘖嘖,日堯,你真的變了,看來今年的波蘭真是好風好水,竟然把你的暴戾消融殆盡,欸,你找人家做什麼?該不會是把人家吃干抹淨了吧?」

暴戾!他說他暴戾?!他都還沒把刀子架到他脖子上去呢!冷日堯當下冷臉一繃,「成諾,你這輩子最大的毛病就是話太多,況且,我沒有暴飲暴食的習慣,短時間內還不至于出手狠蠻的將人吃絕。」

「沒錯,但是你這輩子最大的毛病,就是話不多,打獵速度超慢,哈哈哈……」他大笑一陣,「說真的,不會是……她偷了你的精子吧!」

「成諾--我想你真的是活膩了。」他所有的好脾氣全在這一瞬間灰飛煙滅。

「哇,問一下都不行,我自己猜測也不行,攝影界暴君非你莫屬……」成諾兀自嘀咕不休。

冷日堯厭煩的掛上電話,因為他知道繼續跟這碎嘴男人說下去,只會活生生的把自己氣死而已,對事情不會有太大的幫助。

為了爭取抱雪珊的心,出于一股不知打哪來的直覺,他覺得東港之行是有必要的,拖著行囊,他瀟灑的跳上南下的巴士,前往這個記載著冷春曉與恭雪珊故事的漁鄉小鎮。

熱鬧的街道,興許是王船祭來臨,屏東地區大批游客不斷擁入,冷日堯好不容易在當地旅館搶到一間小房間,解決住宿的問題,才租了輛車子往東港鎮上去逛逛。

習慣了波蘭的氣候,東港的驕陽一時間讓他有點難適應,他瞇起眼楮看著眼前路況,不過這漁港小鎮的風他很熟悉,那帶有一絲咸味的獨特。

東隆爆前有著華麗刺繡的旌旗飛揚,金碧輝煌,氣勢磅礡的黃金牌樓下,虔誠的信徒不斷的擁入,傳統的廟宇里水泄不通,鮮花牲禮焚香滿室,冷日堯安步當車,架高手上的相機精準的捕捉著這些民俗風景。

突然,一只肥厚的手打上他的肩膀,「老哥--」

鏡頭驟傾,快門喀嚓一響,冷日堯皺起眉回過頭去,還來不及開罵,只見面前站著一個陌生的男人,黝黑的皮膚、圓圓的肚子,理著利落的平頭,滿臉的笑意。

「真的是你回來了,剛剛我遠遠的看還不是很肯定,現在可是百分百確定,好不好啊,這些年?哇,你好久沒有回東港了吧,這里變了不少。」他往後朝人群伸手一招,「來,快來--」隨即又對冷日堯說︰「我老婆跟小孩。」

不一會來了一個膚色健康的少婦,兩個孩子一牽一抱的,一樣是滿滿的笑容。

「叫叔叔!」他滿是得意的命令著。

孩子童音十足的喊他叔叔,一頭霧水的冷日堯不知是要哭還是笑,然而不可否認的,童音觸動他內心的溫暖,讓他興起對家庭的渴望。

忙碌的男人隨即轉身對少婦說︰「我高中同學,很多年不見了,他很帥吧!當初他在東港可出名了,成天威風凜凜的,高中三年只有我這個換帖的兄弟敢跟他說詁,他老爸可是以前赫赫有名的鮪魚大王喔!」

他老爸是鮪魚大王?喝,又來一個了,這話恭雪珊也說過,為此他還狠狠狂笑了幾回。

這話听起來實在諷刺,因為一個極度厭惡吃魚的人怎麼可能是鮪魚大王的兒子,說出去只怕會笑死一干人等。

對方又是一掌拍上,「你真的變很多欸,以前常常是一臉的不耐煩,現在被小孩子這麼一叫,竟然還會不好意思,呵呵……」

「嗯,對不起……你認識我?」冷日堯低頭看看自己又看看對方。

「我當然認識你啊,東港小霸王--冷春曉嘛!」

他臉色一凜,又是這陰魂不散的名字,只是比起最開始時,排斥感已少了許多。

「請問你是誰?」他盡可能表達善意。

男人靦腆一笑,「呵呵,難怪你認不出我,退伍之後我肚子就跟女人懷孕一樣一直大起來,結完婚這身材就更中廣了,我是劉彥豐,以前在班上我都坐在你前面啊!」手一揮,他邀他往外走去。

「喔,抱歉,我真的認不出來。」

「別說你不認得,我老婆看我以前的相片都不認得呢!到我家坐坐,我打電話找大伙兒來聚聚,不過得看他們敢不敢來,因為你這小霸王的威名實在太恐怖了。」

冷日堯覺得自己遇上一個關鍵人物,一個可以厘清一些事情的關鍵人物,所以毫不考慮的跟著他走。

「對了,這次只有你一個人回來喔,結婚沒?」劉彥豐問。

他搖搖頭,「還沒。」

「還是跟恭雪珊那個轉學生在一起嗎?」他擠眉弄眼的。

「恭雪珊?你知道她?」冷日堯驚訝的問。

劉彥豐表情怪異的睨他一眼,活像是他說了什麼蠢話似的。

「嗯,老哥,你不會是腦袋秀逗了吧,別人會不會記得我不敢說,不過我阿豐頭腦可機伶了,我還記得人家第一天轉學來班上,你就故意捉弄得她面紅耳赤的,我還是幫手呢!」

「我有做什麼嗎?」

「當然有啊,你以往在班上都是大睡神,班會從來沒看你是清醒的,那天卻莫名其妙要我提名她當班長人選,人家要推辭,你還酸她。」

「是嗎,那我真不記得了。」雖然想不起來,但是他彷佛也能感受到那段年少的青春。

「她好嗎?真的很久沒見了說。」

「喔,她很好,把出國玩耍當工作的人也不多。」說起恭雪珊,冷日堯本能的露出恬笑,那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柔情。

「是喔,果然是資優生,不過就是歹命了點。」

「歹命?」他眼中閃過狐疑。

「對啊,她不是沒媽嗎,結果後來又死了爸爸,以前她住的那棟房子我們都管他叫鬼屋的,你忘了啊!」

表屋?冷日堯沒有回答,跟著他的腳步彎進一棟透天厝,炎熱總算可以躲過。

「老哥,你現在在做什麼事業?」

「攝影。」他還在試圖回想遺忘的過去,關于恭雪珊歹命的過往。

「哇,那站在鏡頭前被你拍的人不就很慘,老是被凶。」劉彥豐調侃著他。

「是嗎?或許吧!」他不知道,因為他沒被自己拍過,不過恭雪珊肯定認同他是凶暴的。

在劉彥豐忙于燒水泡茶的時候,冷日堯冷不防的開口問︰「我真的跟冷春曉那麼像嗎?」

劉彥豐的手突然一傾,茶葉灑了出來,他回了一抹怪異的眼神,「老哥,你在說什麼鬼話,你就是你,還有什麼像不像的?」突然他臉色一變,「難道是因為那次意外留下後遺癥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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