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免在心里嘀咕,什麼嘛,干麼這麼不友善?要不是看在你是老板的份上,鐵先賞你兩個黑輪,看你拿什麼瞧我。
車廂內兩人不時用眼神較量,直到回到城堡,馬車停下。
雅特蘭伯爵率先起身推開車廂門,然後他回身過來看著斯湘,她不明所以,索性發愣的回看著他。
他微扯著嘴,用低沉的嗓音挑釁的口吻說︰「怎麼,不會是希望我抱妳下車吧?哼。」一股氣從鼻子竄出。
努力隱忍火氣的斯湘睨了他一眼,十分不快的跳下馬車,口中咕咕噥噥的,「誰希罕,要不是念在你是老板,想禮讓你先下車,誰希罕多待在車廂里一秒鐘。」
就在她罵得爽快之際,忽地,一個聲音從她身後響起,「如果妳還記得我是妳的老板,我會建議妳別這麼叨叨絮絮個沒完。」
說完,雅特蘭伯爵從容的越過她,態度高傲的大步走進城堡。
斯湘拳頭緊握,氣得跳腳,「可惡的阿兜仔,有種別走。」呿,偏偏他腳步快得驚人。
下一秒,斯湘才意識到,剛剛他說的是中文欸,雖然有點外國腔,不過還算挺標準的!
看著他的背影,她暗自思付,他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,發色墨黑,她一度以為他可能具有華裔背景,可是想到他的身分是個伯爵,而且那句妳是誰有濃濃的英國腔,遂又止了這個揣測。
「哼,管他是東方人還是英國人,總之都是個爛人。」提起裙襬,她怏怏不樂的走進城堡去。
後方,始終以緩慢速度前進的第二輛馬車,這時候才緩緩抵達城堡。
斯湘一定進去,就看見那可惡的男人正在頤指氣使的交代著,但見穗子一群人十分迅速的往外奔去,而她不想多看可惡的他一眼,徑自朝樓梯走去。
踩了幾階,雅特蘭伯爵像鬼似的跟在她後頭,「我懷疑妳真的領有特殊教育老師的資格。」
一听到對方質疑她的專業,她馬上板起臉孔轉身面對他,「我的專業是不容抹煞的。」
「喔,是嗎?」挑釁的味道濃厚。
「當然是真的--」她激動的說。
下一秒,她自己發起愣來,這對話好象挺熟悉的……
微瞇起眼,雅特蘭伯爵瞅著她,許久,終于滿意的扯出一抹笑,「好,這麼有自信,那麼晚上我們再來討論妳的工作內容,還有我的評估方式,希望妳這回會記得穿上妳的鞋。」他揶揄的道。
看著他離去的身影,她漲紅了臉,胸口不住的起伏。
直到返回自己的房間,斯湘這才想起,伯爵回來了,那麼她要教導的孩子是不是也該回來了?她開始對這個需要協助的對象充滿好奇。
第四章
向來是獨自解決的晚餐,因為伯爵的歸來而有了變化。
「啥?妳說我得跟伯爵在餐廳一同共進晚餐?」沐浴後的斯湘對著穗子問。
這個體貼卻有點怕事的小泵娘猛點頭。
「為什麼?」穿著浴袍的她一臉哀怨。
「因為伯爵已經回來了啊!」穗子覺得她的問題很沒必要。
她忍不住蹙起眉,「穗子,請問喔,伯爵他是個什麼樣的人,凶不凶?那小主人呢,是男孩還是女孩?」她先打探好,好有個心理準備。
「伯爵他……」穗子認真的思考起來。
她正要開口時,張玉捧著一套新衣服,小小的身子昂首闊步的闖了進來。
「穗子,快去幫丹尼斯少爺張羅晚餐。」
「喔,是。」素來膽小的穗子匆匆瞥了斯湘一眼,趕緊離開。
張玉來到床旁放下衣服,「听說妳今天讓猴子叼走了帽子又丟了鞋子?」她雙手抱胸的問。
完了,果然是來討錢的,上海女人就是精明,什麼都斤斤計較。
「嗯,是啊……一場意外。」斯湘強扯著笑容,佯裝無辜。
睨了她一眼,張玉沒再吭聲,徑自抖開衣服,「我來幫妳更衣。」
「咦,都晚上了,還要更啥衣?」她一天受一次災難還不夠啊?!她已經恨死馬甲跟長裙了。
「伯爵邀請妳一同共進晚餐,妳當然要好好的穿上衣服。」
「照理說我現在並不是。」瞧張玉說的,好象她都赤身四處游蕩。
「妳這副模樣跟野丫頭有啥兩樣?在這里,沒有人會穿著浴袍去吃晚餐的。」
「那我可以在房里吃就好了啊。」她苦著一張臉。
「快點,別唆--」一把扯過她,剝下她的浴袍,抓起馬甲往她身上一套,張玉使起蠻力的拉扯了起來,「吸氣--」
一口氣嗆得胸口發疼,斯湘難受的抓緊床柱,忍受這非人的待遇。老天爺啊,她幾時才可以月兌離這種人間煉獄?
趁著張玉打點她儀容的空檔,她又不死心的問︰「張小姐,請問伯爵他……」
緊抿著唇,張玉嚴厲的眼神掃她一記,「叫我張玉或者張太太,還有,不要想隨便打探伯爵什麼,主僕問的分際要拿捏好。」
分際?這個精明能干的上海婦人竟然在跟她講分際?斯湘不得不佩服起雅特蘭伯爵,竟然能夠讓向來自視甚高的上海人這麼忠誠,了不起。
「快下來吧,別讓伯爵久等了。」張玉率先走出去。
尾隨在後的斯湘忍不住模仿起她的口吻,夸張的扭臀說︰「快下來吧,別讓伯爵久等了。」一抬起頭,張玉正回頭瞪著她,她只得露出無辜的笑容,佯裝無事。
來到餐廳,蠟燭的光芒照亮整個餐廳,牆上燭火輝映人影搖動,雅特蘭伯爵戴著銀色面具,好整以暇的端坐在餐桌主位上。
她嘀咕著,「怎麼又戴面具,這人搞造型搞瘋了不成?」
斯湘被安排在伯爵右手邊的位子上,胸月復的束縛真的讓她很不舒服,她大口的呼吸,以防止自己缺氧而亡。
精致的晚餐上桌,有煎牛肉、女乃油烤薯,還有一堆道地的蓋茲料理,每一樣都可口得叫人銘感五內,而伯爵一句話都沒說的徑自放肆的吃了起來,可她卻苦不堪言,因為她的食道似乎不大配合她中意的美食。
懊死的馬甲,可惡的美食--她在心底哀泣。
驀地,他注意到她吃得很慢很少,像貓似的小口小口的吃著。
「妳不喜歡?」他開口問。
正塞了一口食物的斯湘猛的抬頭,「唔……」這人說話都不挑時間的嗎?
「請咽下去,我不希望我聘請的家庭教師還沒開始工作,就噎死在餐桌上,那對我而言是莫大的侮辱。」他冷冷的說。
若不是正在跟食物奮戰,斯湘真想把叉子刺向他可惡的臉。
兩人又各自沉默的吃著,席間並未再交談一句,直到所有的美食撤了下去。她暗自心疼又惋惜,因為她還沒吃完啊!
啜了一口英國茶,雅特蘭伯爵在桌上拱起雙手,然後直直的看著她,看得她心里發毛,以為臉上有什麼沾醬,連忙模模自己的臉確認。
「我們開門見山的來說說妳的工作內容吧!」
「是。」把注意力從早已撤下的美食抽回,她屏息專注。
「丹尼斯是個自閉的孩子,因為早產並且罹患先天性心髒病,所以身體十分虛弱,這一點我希望妳可以牢記清楚。」
「有動過手術?」
「有,這一次我就是陪他去進行第二次手術,復元情況不錯,不過仍需要小心照料。」
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。」像這樣活得辛苦的孩子,斯湘特別關注,就連回答都像是在發誓一般。
然而雅特蘭伯爵卻十分的不以為然,不屑的搖搖頭,「妳當然要好好照顧他,但是,不是妳願意就可以的。」
「啥?」她的腦袋有半晌的空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