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上船。」完全命令口吻。
船?!後知後覺的斯湘這才看到湖邊有一艘小船,半信半疑的瞅著他,不過還是不敵他的嚴峻目光,乖乖的撩起長裙上船,走得搖搖晃晃的。
他不吭一聲,徑自把船劃向湖心,水聲嘩嘩。午後的蓋茲一片寧靜祥和,森林里的鳥兒婉轉啼叫,小船在湖心蕩漾,兩人各據一方的坐著。
受不住鱉異氣氛,斯湘沉不住氣的開口,「這、這里很漂亮。」
掃她一眼,他嘴又冷淡一扯,「我知道。」
她一時語塞。
「台灣的家里有哪些人?」他突然問。
「爸爸、媽媽,還有一個哥哥。」在作身家調查?她思忖著。
「為什麼願意來蓋茲,他們放心妳獨自一人只身在外?」
「因為我決定要來,他們除了支持,別無他法,這就是家人。」
家人,原來家人就是一種義無反顧的支持。雅特蘭伯爵頓時眼色哀戚深沉,唇抿得死緊,雙手緊緊的抓握著劃槳。
「伯爵呢?」她好奇的反問。
他沒有回答,反倒對她發問,「這年紀,妳沒有男朋友嗎?」
「我先問的。」
「妳男朋友放心妳來嗎?」他不理會她的抗議,徑自問道。
兩人有一小段時間的對峙,最終還是斯湘先沉不住氣,「好,我投降,誰叫你是老板,對回答問題有豁免權。我只是覺得我們必須要好好想想我們的未來,距離是用來給彼此冷靜思考的。」
他不以為然的笑了一記,「妳不怕他變心?」
變心?她挑眉思索半晌,「那再說,我不回答假設性思考。」
他只是冷冷的笑著,沒有再吭聲。
「好了,我回答了你的問題,那我的問題也請你回答。」
他嘴角一揚,「我有豁免權的,不是嗎?」
「欸,這是誠意問題吧?」
「今天晚上的一小時,妳準備了什麼內容?」
「啥?」事前審查嗎?他還真難伺候。
他突然端詳起她的模樣,「唔,我發現妳的額頭還挺高的,好象人家說的,未出庭前三五步,額頭先到畫堂前。」
「什麼?!」敢笑她,這是天庭飽滿、福星高照之姿好嗎!死阿兜仔!「我看你這種人才是去年一點相思淚,至今流不到腮邊。」
雅特蘭伯爵沒再理會她,索性把槳往船里頭一擱,後仰倒去,在湖心小憩起來,心里因她口中的男朋友,微微泛酸。
「伯爵,你要睡啦?」
他沒吭聲,放緩了呼吸。
見他沒響應,斯湘也自得其樂的欣賞這湖光山色。
湖水綠,其中小魚優游,偶爾幾抹漣漪漾開,一派閑適,她托腮瞥去,視線落向那安憩的人。
為什麼他要戴面具?不管早上或夜晚,他的銀色面具從來沒有離開過他的臉,好幾次她都想要開口問他,可是想到穗子的叮嚀,她只得把問題咽下去。
對她而言,這個遠離文明的蓋茲鎮是個神奇,而身為城堡主人的他,更是極度神秘的所在,彷佛在這張面具底下,隱藏無數的秘密,不住的挑動她的好奇心。
他越是這樣神秘,她就越是對他感到好奇,摘下面具的渴望越強烈,強烈得讓她足以馬上付諸行動。
听見他平穩的呼吸聲,應該是睡了,斯湘想,她只是想看一下他的廬山真面目,一眼就好。
她月兌下高跟鞋,雙手撐在船舷,雙腳越過他的身體,小心翼翼的不踫觸到他,雖然模樣有點狼狽不雅,但是只要想到能看一眼他的真面目,倒也值得。
居高臨下的看著他,緊抿的唇薄稜有型,讓人忍不住想踫觸,她稍稍恍神,急忙鎮定自己,接著伸手往那張面具而去。
然而當她的指尖才踫觸到他的面具下緣,她的手立時被緊緊扣住,面具下原本閉闔的雙瞳霍然打開,十分嚴峻肅殺的瞪視著她,「妳想做什麼?」
「我--」她才吐出一個字,手腕上的力道猛然加劇,她疼得直皺眉。
「妳信不信,我會把這只好事的手一把擰斷?!」此刻的雅特蘭伯爵並不是用平常那種譏諷輕蔑的口吻,他聲音里帶有極度的憤怒,手中的力道也不斷加重。
忽地,他狠狠甩開她的手,被他的怒氣強烈震懾的斯湘連忙往後退去,可她忽略了後方的情況,船身一陣搖晃,她沒站穩的一倒跌落湖面,雅特蘭伯爵見狀只來得及咒罵一聲,「該死--」
緊接著小船因承不住太劇烈的晃蕩,就這麼翻覆。
「唔,咳咳……」斯湘被水嗆得難受,偏偏這身篷裙纏住她的腳,整個人直往下沉,「救我--」
掙扎了半天,她的口鼻被嗆得刺痛不已,是身後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拖上岸,劈頭就是一句--
「為什麼妳這笨蛋還是學不會游泳?」
她趴在岸邊不住的咳著,壓根兒沒注意到他的話。她實在萬萬沒想到,自己會差點溺死在英國的小湖之中。
「妳該死的鞋子呢?」渾身濕漉漉的雅特蘭伯爵咒罵的問。
「我,咳……我剛剛月兌下放在一旁了。」她囁嚅的說。
「妳這家伙真的很喜歡四處月兌鞋。」狠狠的說完,他隨即邁開步伐走開。
「為什麼你要戴著面具--」興許是瀕死的刺激,讓她想也不想的就問出了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。
遠去的腳步驟然停止,他怒氣沖沖的旋身走來,一把將她從地上強扯起來,猙獰的姿態湊近她的臉、瞪著她的眼,一字一句的說︰「絕對不要逼我親手扭斷妳美麗的頸子。」
斯湘駭然不已,胸口不住喘息。
他們瞪視著彼此,忽地他使勁一扯,她整個人撲進他懷中,在震驚之余他強佔了她的唇,她的眼瞪得很大很大,在他還來不及享受親吻的甜美,猝然一記疼痛傳來,血的腥甜在口中化開,暴怒的他猛然推開懷中的她,狂放火爆的離開這閑靜的湖邊,留下錯愕的她。
唇上的血凝聚成珠,驟然滴落在她的手臂上,赤艷艷的……
那晚,雅特蘭伯爵晚餐缺席了,斯湘手足無措、食不知味的默默吃著,不意外的,因為她再度弄丟了一雙鞋,張玉的臉色臭得像陳年醬缸里腌制失敗腐壞的醬菜。
不過她無暇理會,因為面具問題而暴怒的雅特蘭伯爵已經完全佔據她的心。
雅特蘭伯爵一連離開了城堡好幾天,有人說他去旅行,有人說他去工作,總之就是不在城堡里。他是真的生氣了,斯湘知道。
近來,丹尼斯的情況雖然有稍許進步,但成果仍是不彰。
他明顯缺乏家人的疼愛與關懷,以至于處在極度不安全感中,跟人的互動也很有限,而且容易對她產生轉化的依賴,對其他人則一概排拒。
這天清晨,她一邊思索著待會課堂上要與丹尼斯進行的互動訓練,一邊在偌大的城堡里游走,不知不覺,她竟然走到她不曾來過的地方,此處極為幽靜沒有看見任何人走動,更因為偏僻而听不到任何一點人聲。
牆邊的一把火把孤獨的燃著,斯湘心想,是誰這麼粗心,漏了這火把?她正要上前幫忙熄滅。
「唔,這里的牆面好象不大一樣,」她好奇的伸手模了模,「哇,還是石門欸,那不挺重的,沒點氣力的話只怕推都推不開。」她喃喃自語,難掩訝異的看著?面石牆上那扇不起眼的門,禁不住好奇的伸出手,使勁的推推撞撞,那門果真如她所想,不動如山。
就在她四處尋找可以使力的工具時,石門驟然一開,她嚇了一跳的連退數步,而對方也嚇了一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