愉快的寡婦 第16頁

「干麼,沒見你這麼想過我。」

「陸老板,你的Martini。」James送來一杯清透明澈的酒。

「謝謝。」陸修棠啜了一口,試圖把那熟悉的感覺抓回。

「怎麼樣,叔嫂的大斗法進行得如何?」蘇立文莞爾一問。

「少碎嘴,上次那批古物的銷售情況如何?」

「能怎樣?當然是搶破頭,別說它的所屬年代有多久遠,保存之完善,讓不少老顧客都十分滿意,搶成一團,價錢只好一飆再飆。」

他點點頭,專注的品味著他的Martini。

一只手掌擊上他的背,是Kin。「好一陣子不見,我以為你又出國尋寶了。」

他扯出無奈的笑,「沒,回家處理一些事。」

回家?從他口中听到這個詞,Kin不免好奇,不過他也只是挑挑眉,挖掘不是他的風格,他喜歡聆听,然後把這些聆听來的故事完整的收集。

小坐半晌,豎起身又去跟其它客人打招呼了。

陸修棠時而和蘇立文對話幾句,時而緘默,只用耳朵聆听Narcissus的爵士鋼琴,十分愜意,好過在別墅里想些連自己都莫名的問題,她要幾點回家關他什麼事,他從來都不是那種愛管他人閑事的人。

自嘲的一哂,他舒適的將眼楮闔上。

忽爾,蘇立文眼楮猛的瞠大像牛鈐,嘴巴微啟卻老半天吐不出一個字眼,只是發出一連串無意義的單音,「她、她、她……」

睜開眼嘲他一句,「好端端的你干麼大舌頭,平常口齒清晰,今天扮什麼結巴?」

蘇立文趕緊推推他的手肘,示意他往身後看去,「快瞧——」

他回過頭,視線就這樣僵住,任憑蘇立文怎麼呼喚都拉回不了。

是她,就這麼愜意的坐在吧台前,面前那杯酒透明的淺紅色澤輝映著她的臉龐,她低低笑著,因為身旁有個男人靠在她耳邊說話。

和張祥雍並肩坐著,王瑩潔正揶揄起的身材,兩人說著不約而同的大笑,頂頂他的肩膀、踫踫她的頭發,一派的親昵熟稔,渾然不覺身後已經有人為了這一幕悶生怒火。

她啜一口愉快的寡婦,「對了,祥雍,歐陽上回不是說院里最近要扮個小園游會,慶祝新大樓的破土典禮?」她一邊說,一邊低頭從皮包里拿出一只信封。

「是啊!說是希望招攬一些媒體、慈善家的注意,多爭取一點捐款。」

「喏,幫我把這張支票交給她。」

張祥雍一瞥,「為什麼不自己拿給她?」

「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那口子,為了我結婚的事情差點跟我翻臉。」她直率的撞撞他的肩膀。

他搖頭大笑起來,「哈哈,我知道,她氣到那天踫面還在念經不是嗎?」

「可不是,所以請你幫我拿給她,要不然她又會使性子,她使性子無所謂,問題這是給院里的錢,就怕她連錢都不拿了,倒霉的是別人。」

他接過,對著信封親吻一下,「好,我幫妳轉交,這回院長可又要感激涕零了。」

王瑩潔索性用手肘拐了他一記,兩人又大笑了起來。

鎊自托起酒杯,啜飲著酒,張祥雍眼角余光忽地瞥見一雙眼楮正凌厲的瞪視他們,他一轉身看去,那道目光瞬間又隱匿不見,叫他好生納悶。

「干麼?」王瑩潔問。

「沒,看看今天有沒有美女。」

「哧,你有膽再說一次看看,我馬上打電話給歐陽。」她食指抵在他鼻前。

「開不得玩笑的女人。」

「好了啦你,快閃人吧,要不然歐陽待會打電話查勤你就完了。」

「那我會跟她說妳準備帶壞我。」

「少賴我,滾吧!」

「可憐,把我利用完就攆人。」張祥雍飲盡杯中酒,「好啦,我也該走了,明天一早的飛機出差,妳也不要太晚回家。」

「曉得,掰掰——」舉起酒杯,朝他致意,身邊的位子空了下來。

這一切,陸修棠看得一清二楚,他心沉了下來,原來她的深夜不歸是跟這個男人在一塊兒。

「阿棠,那是你嫂子吧?」蘇立文問,一抬眼看見他臭到不行的表情,他趕緊閉上嘴巴。

「我過去一下。」陸修棠一口飲盡他的Martini,端著空酒杯往吧台走去,「Hermit,再給我一杯。」

听見這熟悉的聲音,王瑩潔猛的別過頭,陸修棠的那張臉正老大不爽的對著她。

「真巧啊,小叔。」語調充滿愉快。

「是很巧。」口吻淡漠。

她略微挑眉,思忖,這家伙干麼,吃到炸藥啦!還是生理周期到了,一臉的冰塊,凍得人發疼。

「陸哥,你的酒。」Hermit把酒杯擱下。

「這是什麼酒?」王瑩潔好奇的問。

「Martini。」Hermit平聲說。

「Hermit,可不可以說說為什麼他適合這種酒?」她對這種人與酒的選擇好奇了起來。

「Martini代表著高貴單純、寧靜偉大,而且陸哥身上有紐約孤傲新潮流的味道,最適合Martini。」

「真有趣,欸,你知道Hermit幫我調的這杯酒叫什麼嗎?」她滿臉笑的問著陸修棠。

他因為那抹笑容而微微發怔,然而一觸及杯底的櫻桃,他又清醒過來,冷漠不減的搖搖頭。

「是愉快的寡婦,很特別吧?」

他一听,眉像打了十八個結似的,臉色益發的難看。

再次托起酒杯一口仰盡,「妳該回家了,走吧!」

不等王瑩潔意會過來,他緊緊抓住她的手肘,一把將她拽下椅子,半拖半拉的將她擄走。

蘇立文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,沒來得及說啥,只有等著乖乖掏錢付帳的份兒。

離開維也納森林,王瑩潔因為吃疼而狠狠甩開他的手,「陸修棠,你可不可以注重你的禮儀?」他到底吃錯什麼藥?一臉的大便。

陸修棠狠狠的睞著她,一想到她方才與那男人那些頻繁的小動作,心里充斥不快,索性彎身將她一把扛上肩,大跨步的朝車子走去。

「欸,你在干什麼啦——放我下來,陸修棠——」她錯愕的沿街抗議。

打開車門將人扔進車里,關上車門回到駕駛座,動作一氣呵成。

「這位先生,你確定你是陸修棠吧!怎麼野蠻到這種地步——」撫撫散亂的發,王瑩潔惱火的瞪著他。

陸修棠心里不快,極度不快,發動車子,駛離維也納森林,往別墅的方向而去。

「停車——」車門上鎖,她狠狠的打了他手臂一掌,留下清晰的血紅掌印。

他依然故我,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,嘴抿得死緊。

他為什麼要生氣,他為什麼要不高興?這女人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,可偏偏那是控制不住的情緒,洶涌得幾乎要把他給徹底淹沒,心一窒,他按住喇叭,那刺耳的聲音跟隨車速一路狂奔。

「陸修棠,你馬上給我停車,酒醉駕車算什麼玩意兒,你不想活了你請自便,我還沒對我的人生厭煩。」王瑩潔扯著喉嚨挑釁的朝他耳朵吼去。

見他壓根不理自己,她又死命一吼,「酒醉駕車是錯誤的行為,我是你大嫂,長嫂如母,你最好把我的話听進去,要不然我會要你好看。」雙手往胸前一交叉,氣憤難平的深呼吸了起來。

忽爾,他緊急煞車停往路邊,幾聲抗議的喇叭聲從後頭傳來,隨即呼嘯而過,他無暇理會,側過臉瞪著她。

「看什麼看?」

「喝酒開車有錯,難道不守婦道就沒錯?」他把她的抗議回吼回去。

她放下雙手︰「你說誰不守婦道?」

「妳認為車子里有誰需要守婦道?」他重重捶了方向盤一拳,「我大哥才剛死,即便他辜負了妳,那也不是他所願意的。所以,妳可不可以暫時收斂妳的澎湃情感,他不過才離開人世一個多月,當妳拿著他的金錢去揮霍的時候,難道妳對他沒有一點的歉意或懷念?」他瞅著她,半晌,訕訕說︰「好,就算沒有好了,可不可以請妳為他留點尊嚴?因為全台灣誰都知道妳王瑩潔的鼎鼎大名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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