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廂,尹祟生只覺烏雲罩頂,幾天前起便開始來個相應不理,這廂,錯失第一手資料的宣秩耀,焦急得無法呼吸。
就讀美術系二年級的宣秩耀打從一進入T大,就深深的被沉雲驄的美術天分所吸引,崇拜的程度幾乎到了整個美術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境界,而且他還私下昵稱沉雲驄為--老公。
宣秩耀深信,同志對藝術美學有一種特殊的天分存在,況且沉雲驄一路走來始終不曾傳出與女孩子有任何的戀情,基于兩者考量,他始終認定沉雲驄也是同志圈子的一員。
為了順利強奪這位貴公子,他不只一次含蓄的向沈雲驄傳達他的善意,卻每一次都讓這位優秀的貴公子含蓄又堅決的婉拒。
「我不是同性戀。」在他的旁敲側擊下,沉雲驄總是這麼回答,真是氣煞人也。
每每想起,他就控制不住情緒,忿忿地捶著桌子,「不可能的,老公的藝術天分臻至超凡,若不是同性戀怎麼會有這樣杰出的基因!況且那麼出色的人,全T大的女同學生吃都不夠,怎麼可能放在一旁浪費,三年了連個女朋友也沒有,說不定老公只是掩飾不願承認,我一定要挖掘他內心真正的想法,幫助他厘清自己的性向。」
宣秩耀立志要將這個優秀的沉雲驄變成同志成員,所以一听到他為了個學妹轉系的惡耗,他是氣得當場差點昏厥倒地不起。
沉雲驄可是他此生唯一的偶像,雖然曾被他拒絕過,但他不放棄,他希望找一個好機會再次勇敢的向他表明愛意,但是,他竟然離開了他們兩人同屬的美術系,轉而投入那市儈的商學院懷抱,就為了一個小丫頭,這叫他怎能不傷心?!
「怎麼會這樣?怎麼會這樣……」宣秩耀一路低頭喃喃自語,「不行,總得想個方法來抗爭一下,要不然我的老公就要被那個小女孩霸佔了。來個公開示愛吧!說不定他真會因輿論壓力、情勢所逼,而成了玻璃圈的一員呢!」瞇著眼,他滿腦子荒誕不經的念頭。
「宣秩耀,你自言自語的要去哪里?听說你親愛的老公人在西洋劍術社,你還不去瞧瞧。」同學喚住他。
「啥,你說我老公在哪里?」他猛然回過神。
「西洋劍社。」同學沒好氣的重復一遍。
二話不說,他撇下同學,連忙飛奔向西洋劍社。
他也不是存心的,上帝跟他開了個玩笑,讓他喜歡上另一個男孩,曾經他也有過掙扎,但是,看到極品不霸佔,這實在有違人性,至少是違背了他宣秩耀的人生哲學。
他匆匆來到西洋劍社,只見三三兩兩的同學正在練習著,角落的沉雲驄穿戴著自己的專屬護具,神情專注的抹拭著手中的鈍劍。
帥,還是那麼的帥!帥得叫人幾乎要窒息、腦袋空白。
宣秩耀的心跳瞬間加劇,表白的念頭像匯聚在光源四周的飛蛾在頭頂盤旋不散,轟然一聲,他只覺事不遲疑便不假思索的街上前,好不容易七手八腳的在沉雲驄面前站定,努力的調勻呼吸,卻仍是猛喘著。
沉雲驄停下擦拭的動作,抬眸一瞥,「宣……秩耀?」不是很肯定他的名字,因此帶點揣測的意味,「好久不見,有事?」
他猛地吸了一口氣,「親……親愛的老公,我愛你--」他豁出去似的仰天大嚷。
約莫有一刻鐘的時間,正進行攻防格斗練習的同學們紛紛停下動作,詫異又驚訝的看著兩人,空氣中陷入沉著凝窒的死寂。
忽而,天空一陣驚飛盤旋的麻雀狂掃過境,將理智打回了每個人的身上。
宣秩耀回過神來,暗叫不妙。
糟了,他太沖動了,竟然連老公的昵稱都喊出來,就算要告白也應該選在私下無人的地方,他怎麼一沖動,話就這樣月兌口而出?!
可他一時之間卻也苦無方法替自己解圍,台階都被撤光了怎麼下台?臉上的紅潮像水淹金山寺似的一直淹漫而來。
只見,被突然告白的沉雲驄沉下臉色,嚴肅的斂眸背過身,「請你不要拿這種事開我玩笑,我不是同性戀,所以沒辦法接受同性之愛,我尊重你的性向,但不要造成我的困擾,以後請叫我學長,而不是老公。」
沉雲驄的拒絕毫無轉圜的余地,折煞了宣致耀的一片痴情,猝然,他眼一熱,難過的紅了眼眶,禁不住的掩面啜泣了起來。
冷不防的,掩面的手指松開一點縫隙,窺看著外頭,順便問自己一句,一哭二鬧的法子有效嗎?
不管,先哭再說,免得下不了台。于是又嗚嗚咽咽的哭起來。
聞聲,沉雲驄駭然地起身退避三舍,他真的沒預料到這麼大個人了,竟然在眾目睽睽下痛哭失聲,他是個男生吧!怎麼這樣就哭了?
瞧那哭聲震得西洋劍社的練習室屋頂連番震動,眼見好半天過去了啜泣的情緒仍沒平復,一旁的同學不住的掃過驚恐的眼神,沉雲驄不想犯眾怒,只得緩聲安撫說︰「很抱歉,我真的沒辦法接受你的告白,對于你的垂青,我只能說心領了。」
孰料,這純情男孩益發的放肆,索性嚎啕大哭,讓沉雲驄手足無措得尷尬,渾身像是被蜘蛛爬過似的毛骨悚然,畢竟被一個男孩愛上,他還真不習慣。
正當窘境蔓延,積了數天火氣的尹崇生霍然出現尋仇來了,為了沉雲驄的追求,她已經成了T大女學生的全民公敵,性格直率驕任的她怎能咽得下這口悶氣?
「沉雲驄,給我納命來--」門口操來一把鈍劍,她活像是要砍人的撒潑。
嬌小的身影雷霆萬鈞的踏進西洋劍社,還來不及發飆,卻看見沉雲驄僵紫著臉色,又懼又惱的,而他面前正站著一名痛哭失聲的男孩。
興許是受夠了沉雲驄加諸于她身上的壓力,繼而看見另一個倒霉鬼在他面前嚎啕大哭,尹崇生的內心油然升起一股同仇敵愾的情緒,跨步上前質問他,「你干麼弄哭他?」
「我?我哪有……」沉雲驄辯駁。
面前的雙手掩護著,宣秩耀用眼角一掃,看到半路殺出一個直率的女孩,對著素昧平生的人還這麼同仇敵愾,奇葩一枚。
然心念一轉,他連聲自問,眼前這女孩該不會就是傳聞中的女主角吧?倘若是,他可真要放手一搏,束手就擒的事情他不干,喜歡的人自然沒道理拱手讓人,就算得不到沉雲驄,也要達到一定程度的破壞力。
別說他卑劣,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。
當下嘴一扁,他索性撲到尹崇生身上大哭特哭起來。
被突如其來的擁抱嚇愣了半晌,她卻沒把他推開,反倒母性大起的軟下聲,「乖,別哭、別哭,這家伙欺負你了是不是?」她像哄小娃似的拍著他的背。
這舉動看在沉雲驄眼底,一把無名火快要吞噬了他自己,這個愛哭的家伙竟然膽敢抱他心愛的女孩!
「嗚嗚……我只是被拒絕了,對不起。」他也不想把場面弄得這麼難堪,實在是因為太喜歡沉雲驄了,況且還有情敵在。
「拒絕?」尹崇生詫異的看著淚眼婆娑的大男孩,然後又瞥瞥一旁的沉雲驄,剎那間她全懂了。
沉雲驄無奈的答,「對,十分鐘前他向我表白,而我表明我只喜歡女生,真的不是故意讓他痛哭的,我可以保證我沒有對他不禮貌。」
「那你也真不貼心,干麼把場面弄得這麼難堪,沒辦法接受他的愛情,當朋友也行啊!請他吃頓飯把話說開,干麼讓他一個大男生哭哭啼啼的?」她連番指責他的不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