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沈少爺你好,小姐正在琴室練琴,你在客廳稍坐一下,我上去告訴小姐一聲。」管家打開門,恭敬的說。
「福嬸,別麻煩,不要打斷她練琴,一會兒我自己上去找崇生。」他很寵溺她,寧可痴等,也不願擾了她的一切。
「是,沈少爺。」福嬸令女僕端上熱茶,便把寧靜留給他。
對于尹、沉兩家而言,兩個孩子交往那麼多年,彼此心里都有個默契在,家人間熟稔的程度也就更勝一般,就只差那場儀式來圓滿這個默契,看著沈家未來的姑爺,福嬸竊竊的笑著退去。
沉雲驄穿著一身剪裁合身的深色西裝,端坐在客廳耐心的等待,約莫一個小時過去,听著曲調的變換,他估量尹崇生也該結束練習,遂起身,沉穩的走上樓。
三樓的琴室門半掩,在落地窗前,她穿著一身淡紫色的軟紗洋裝,黑白琴鍵上跳躍的手指逐漸放緩速度,一曲終歇,身後傳來響亮的掌聲。
猛地回過頭,她嫣然一笑,「什麼時候來的,我怎麼沒听見車子的聲音?福嬸不在嗎?」
「一個小時前到的,听妳在練琴,我讓福嬸不要打斷。」
尹崇生看著他這身筆挺的西裝,儼然是社會精英的打扮,「你今天又到公司?」
「嗯,趁著出國前這段時間,爸說我該多少學習接掌集團的事業,叫我有空多去看看。」
「真辛苦,來,我幫你捶背。」她難得這樣說。
「哇,真叫人受寵若驚。」他將臉湊近她。
「討厭。」她嬌笑的推開。
他真是越來越俊帥了,英氣勃發,舉手投足問都是成熟男人的風采跟氣度,叫人不愛上都難,然而他越是出色,她就越是不安。
「走,出去散散步。」沉雲驄心上掛念那個好消息,決定將她擄到四下無人的地方,跟她分享。
來不及問他為什麼今日顯得特別高興,她拎著裙襬,跟著他往後方的庭園奔去。
只見他瀟灑的月兌下外套往旁一拋,順手將襯衫衣袖卷推到肘上,抓來園丁的巡園腳踏車,「上來。」
「把外套扔在地上弄髒怎麼辦?上好的料子你倒是很舍得。」尹崇生拾了起來。
「別理外套了,快上來,把它扔到一旁去吧!」
她失聲笑著,既然他今天這麼開心,她又何妨瘋狂一下?
揚手一拋,把他的西裝外套扔到一旁的草地上,然後興高采烈的跳上腳踏車,站在後方的踏板上,扳著他的肩膀,跟著他一塊兒在廣闊的庭園兜風爽笑。
「等我們到美國,成了兩個窮留學生,我要每天這樣載著妳上學。」他大聲說。
「哈哈,怎麼可能,那你可能會騎上好幾個小時,說不定一天都到不了學校。」她捶著他的肩膀。
「怎麼不可能,告訴妳,我已經找到學校附近的房子,一整層都是我們兩個人的空間。」
「誰幫你的?!」雙手在他胸前交叉,她驚訝的問,眼中滿是欣喜。
「雲桑,她要回來了,所以那間房子就讓給我們住。」沈雲桑,沉雲驄的姊姊,早年一直在美國求學,「那可是我費了三寸不爛之舌求來的。說,妳要怎麼報答我?」
「天啊!雲桑姊住的公寓又大又舒服,你確定我們是準備到美國當窮留學生,而不是要度假?」惡作劇的擰了他的耳朵,「何況要報答,也該是報答雲桑姊,關你啥事?」尹崇生忍不住輕笑,等不及他停下,跳下腳踏車,放肆的逃竄。
「想逃,門都沒有。」沉雲驄也撇下腳踏車,發了瘋似的追來,不費吹灰之力就攔阻了她,兩人在草地上一路翻滾著,來到他丟西裝外套的地方。
終末,他成功的壓制住她,抵著她的額,略微喘息著,「崇生。」
「嗯?」她的兩頰紅撲撲得像隻果。
她的美麗叫人喉頭一緊的瀕臨窒息,他的氣息猛然靠近,狂熱的吻上了她,雙手不住的摩挲著她嬌柔的身軀,寬厚的手掌扯下她背上的拉煉,竄入她的身軀,掌心貼在她細致如錦緞般的肌唉上撫觸,幾乎要引發兩人排山倒海的。
忽地,她嚶嚀一聲,用那雙清澈的眼無助的凝看著他,他及時控制住欲念。
「對不起,我不該踰矩。」急促的呼吸還未平復,他緩緩拉起了她背上的拉煉,低頭幫她整理著身上沾染的草屑。
氣氛凝窒不散,她緊張的咬著唇,搖搖頭,然而或許是情況太緊繃,讓她突然赧聲輕笑,「大,你嚇到我了。」隨即撲在他懷中,化解尷尬。
相擁許久,沉雲驄用低沉的嗓音緩說︰「嫁給我,畢業典禮過後距離出國念書還有一段時間,我們利用那個時間舉行婚禮,然後再一塊兒出國,好不好?這件事我跟爸爸提過了,爸也征詢了伯父和伯母的意見,他們都答應了,崇生,我們結婚吧!」
他的求婚就像是平地一聲雷,轟碎了尹崇生的安全感,她臉色刷地發白,惶恐的推開他,站起身背對著他,老半天說不出話來。
「崇生?」他困惑的跟著起身,試探的握住她的手。
「你真的那麼想結婚?」她怔然問。
「當然,我深愛著妳,一直希望與妳結婚用一輩子呵護妳,從第一次在妳生日宴會看到妳,我就這樣希望。」握住她的手,從泛涼的溫度,他感覺到那股不安。
「雲驄,還記得我們到基隆嶼那次嗎?我說過的,我寧可當情婦也不想結婚。」她無奈的搖搖頭。
他的俊臉愀然變色,「我以為那只是玩笑話。」口吻變得十分嚴肅。
「不,我不是開玩笑,」她顰眉直視著他,「我不想結婚也沒有辦法結婚,我願意當你藏嬌的情婦,也絕不結婚。」她咬住唇,態度堅決。
「妳到底在說什麼?我問妳,妳究竟愛不愛我?」他設想著最糟的情況。
「我愛你,但是結婚並不是唯一可以證明我愛你的方式。」
沉雲驄幾乎要被她反復的說辭搞得暈頭轉向。她愛他,卻不願嫁給他,寧可委屈當個情婦?這是什麼荒謬的邏輯!
風馳電掣的扳住她的肩膀,陷入盛怒狀態的他死命的搖晃著她,「尹崇生,妳給我清醒一點,難道妳寧可看我去娶別的女人,也不願嫁給我當妻子,反而要屈從一個情婦的位置?」
她的肩膀被他掐得好緊好疼,她皺眉掙扎,「我不管,我不要結婚,如果你還喜歡我,我可以成為你的情婦,但是我不想踏入沉家的門當你的妻子。」
「妳……」他強忍住差點月兌口而出的殘忍字眼,不敢置信的瞪著她,胸腔因沉重的呼吸而劇烈起伏,「我再問妳一次……」
不等他說完,她率直的搶白,「不管是一次或者十次,我的答案都不會改變。」態度決然得毫無轉圜。
他怒不可遏的握緊拳頭,瀕臨極限之際,他狠狠的朝一旁的樹干捶擊了過去,然後死命的瞪著她,「我不會讓妳的荒謬如願,妳休想!」
彎大手一撈,抓起西裝外套,沉雲驄像受傷的野獸,遠離這荒謬的空間。
尹崇生僵直的四肢隨著他的遠去而放松,無力的閉上眼,又滿心不舍的睜眼看著那身影,直到全然消失,這是他們第一次大吵。
「連生氣都這麼卓爾不凡、氣宇軒昂的,這樣優秀的男人能夠只屬于我一個人嗎?倘若不能,那我寧可成為他最寵愛的情婦,也不要當那個深閨怨婦。」
別怪她任性,要怪只能怪這世界男人的丑態嚇到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