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旋風似的轉身,氣勢磅礡的章繼青打橫抱起辛亦妘,離開這個混亂的八樓。
章繼姝竊竊的笑著,別過臉看著奄奄一息的郭政鑫,「謝嘍,多虧你這麼不識相,要不我大哥這身手,不知道幾時才會再露一次!」她冷不防的輕嘆一聲,「咳,看來,命中注定這董事長的位子合該讓我坐。」
在大家瞠目結舌下,她優雅的離去。
床上的人不甚安穩的睡著,白紗布包裹的手擱在外頭,不安的揪著絲被,時而顰眉嘆息,時而低聲啜泣。
章繼青袒露著精壯的身子,煩躁的抽著煙,听見床上人兒的聲音,他捻熄了煙,快步的走去。
「醒來,不許再睡!」他命令著,卻因為聲音低柔而少了氣勢。
辛亦妘惺忪睜開眼,烙在他胸口的九紋龍讓她全然的驚醒,「喝--」
胸口的九尾青龍栩栩如生,在她年少的時候,身上刺有九尾青龍的人曾經搭救過她,沒想到今天意外再見這九尾青龍,而且還是有過親密的男人!
他忽的咧嘴一笑,揉揉她的發。
「你身上為什麼有這九尾青龍?」
「妳忘記了嗎?」他的手指冷不防的撫上她嘴角下的舊疤,輕輕模著。
「是你?!」她驚愕。
那是十多年前的往事,就讀國中的辛亦妘已是亭亭玉立,一天放學後,因為貪快走了僻靜的小巷,遇上了凶神惡煞的中輟生,不單要搶錢還想欺凌弱勢的她,她從腳踏車上被強行扯下,下顎就在那時候被利器割傷,當場血流如注。
偏巧,一個十八、九歲的酷酷高中生正巧騎著改裝機車出現,二話不說便操起鐵棍單槍匹馬力抗,雖然身上掛彩,不過還是順利的把一群中輟生打得落荒而逃,就是那時候,她看見了九尾青龍刺在那人的胸膛上。
斑中生送她到醫院縫合傷口,便走了,記憶的片段始終停留在九尾青龍,還有那張薄稜的唇,她知道他們不會再見面了,九尾青龍的記憶就這麼淡去。
「那夜我竟然沒看見!」她錯過了一個時機。
「烏漆抹黑,妳緊張得連睜眼都不敢了,哪里看得見我的身體?」
聞言,她本能的低下頭,下一秒,她撲進他懷中,「我以為我不會再見到你。」
生命中一次偶然相逢,誰也沒想到當年的偶然可以再次接續,把逝去的記憶找了回來。
「是啊,如果沒有出現意外的話,妳想找我可能得到綠島,或者到土城看守所去吧!」章繼青回想十多年前的往事,只覺得荒唐又可笑。
年少時逞凶斗狠混幫派,他以為自己會是某堂口或某幫派的大哥,成天不學無術只有一肚子自以為是的義氣。
孰料,一次意外的狙擊遭到重創,忍無可忍的父親連夜打包將他送到美國去,讓他沒了兄弟跟地盤,無聊至極還差點餓死,只有乖乖念書用成績換取生活費,這才把當年的浪子拉回正軌。
「你認出我了?」
「嗯,一度半信半疑,以前妳就亭亭玉立,現在更是漂亮得不象話,若不是當年妳在醫院號啕大哭的模樣太駭人,傷口又曲曲折折的特別,讓人記憶猶新,我還真是不敢確定。」
「我是嚇傻了,誰受得了針線在臉上來回穿梭。」她抗議說,不願承認當年的窘態。
他翻身上床,攬過她來,「老天爺注定要我保護妳。」
「那混蛋還好吧?我怕他們財大氣粗的找麻煩,我沒事的,可是卻害你在員工面前打了人,壞了形象。」
「那種混蛋就該受到懲罰,就算他只剩下一口氣,郭伯伯也沒膽來吵,因為鬧出去對他醫院名聲不好,不過,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的,我已經委請律師提出告訴,絕對讓他受到教訓不可。」
「繼青……」她心中有種不踏實的忐忑。
「放心,沒事的。」章繼青哄著她,思緒卻估量著另一件事。
第十章
雖然在同一家飯店,可他們卻有好些天不見了,先前章繼青只說有事要忙,其它什麼都沒提,只是這一忙也不知道忙到哪里去了。
「小辛、小辛!」若予追了上來。
「什麼事?」受到情緒影響,辛亦妘有些疲累,提不起勁。
「不好了啦!」
「怎麼了?妳又要臨時調班,經理說不準,對不對?」
「才不是,是章總經理。」
「章總經理!他怎麼了?!」她連忙拉住若予問。
若予先是看了四周一眼,覺得不大安心,索性拉著她往隱密的角落去,附在她耳上壓低音量說︰「我听說,章總經理要離開飯店。」
「為什麼?!」她驚呼出聲。
「小聲點,听我說!」若予捂住她嘴巴,要她安靜,「我剛听經理他們在談論,原本董事會決定預計在年底讓章總經理正式接掌飯店,並且擢升他接任董事長,可好象是因為這次章總經理毆打客人的事情,居心叵測的章大小姐順勢對董事會施壓,要求撤換章總經理,好讓她自己出線接掌董事長位子。」
「那章總經理怎麼辦?難道沒有轉圜的余地?」辛亦妘心都冷了,都是她,是她害了章繼青。
「有啊,只是章總經理不肯,好象是要接受聯姻安排,娶一個企業千金,他不答應只能離職以示負責。在飯店里,毆打客人可是大錯,即便客人有千萬個錯誤。這就是我們吃虧的地方。」若予一臉無奈。
「他真的要走……」她落寞的呢喃著。
「我得走了,待會櫃台交班。」若予拍拍她的肩,快步的離去。
辛亦妘眼眶發紅,想念的感覺越來越濃烈,她只有躲到飯店頂樓的空間,為她帶來的意外懺悔。如果不是為了她,章繼姝也不會拿這機會逼他交出飯店經營權。
推開頂樓的鐵門,熟悉的位置已經有人佔據了。
章繼青叼著香煙,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,兩道劍眉蹙著,听見身後鐵門的聲響,他轉過身去,辛亦妘楚楚可憐的站在那兒,他斷然捻熄了煙。
「我還在想妳會不會在這兒,怎麼,今天沒有好吃的點心嗎?」他笑問。
他越是輕松,她就越愧疚,她捏緊拳頭,朝他奔去,在他的胸前捶打著,「你去哪里?為什麼有事都不跟我說一聲?」
他有些意外的看著她,手覆上她的背脊,「是不是工作累了?」
她搖搖頭,將臉深埋在他頸窩,淚水奔流。
「奇怪,那個恰北北的辛亦妘到哪里去了?怎麼來個愛哭的家伙?」他從口袋里掏出東西,「欸,愛哭鬼,幫我把這東西交給辛亦妘,叫她來這里找我。」
她瞅著他笑得像白痴的臉,「這是什麼?」
「最後兩顆松露巧克力,恰北北的辛亦妘最愛的東西。」
她奪了過來,「你去哪里了?」
「我不能說,妳又不是辛亦妘。」他神秘的用手指在她唇上一點。
她抹去眼淚,氣惱的打了他一記,「討厭鬼,快說!」
「不哭了?」章繼青把手帕給她,「今年春天雨水很足,少哭點,留著夏天缺水備用吧。」
「章繼青……」又笑她,揶揄她真那麼好玩嗎?不想想,人家為他擔心的……
「說吧,剛剛為什麼垮著臉?」
「這幾天你去哪里了?」
「到新加坡出差,順道去香港開會,怎麼,這麼想念我,這樣我會驕傲欸。」他仰著下顎,自負的看著藍天。
自負,他就適合自負的模樣,那有一種大無畏的氣勢,足以支撐他捍衛自己所珍視的一切。
「我听說你要離開飯店?」辛亦妘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