甜蜜受災戶 第15頁

「花醫生今天怎麼了?」值班護士問著一旁的同事。

「不知道欸,平常花醫生是最和善細心的,總是抱持傷患至上,今天怎麼搞的?」

「萬一這個傷患投訴花醫生怎麼辦?一長條的傷口沒有打麻醉針就開始縫合,光想我都疼到手軟了。」

「今天是什麼日子?」

大家都莫名其妙,只能說那醉漢倒楣,竟剛巧遇到花醫生不尋常的時候。

早一步離去的花容格靜靜的來到醫院外的一隅,所有的情緒到這一刻才開始發泄,她握拳的手不住的發抖,咬著唇,不願懦弱的哭泣出聲。

這輩子,她恨死所有酒醉駕車的人,如果沒有那些渾蛋,駱以楓不會離開她,她好恨這些人,巴不得親手殺了他們,

「以楓,」她仰看星空,眼淚順著眼角潸然而下,「我不會原諒他們,永遠都不會!」

這些天莫名的想念他,幾乎到了茶不思、飯不想的境地,心好疼。

蹲在黑暗中,她靜待心情平復,忽爾,來了個不速之客。

「你還好嗎?」

花容格仰頭看去,光線昏暗,她瞧不清楚他的瞼孔,不知道他是誰。

「誰?」

那人沒回答,掏出口袋里的手帕遞了過來,「醫生沒有哭泣的權利,只有勇敢的義務。」

這語調帶點挑釁還有鼓勵,多像記憶中某個人會說的話,那語調亦是這般的熟稔、懷念。

「你到底是誰?」花容格沉聲問,不願接過他的善意。

最忌諱讓人看到她懦弱的樣子,自然而然,她的個人防備也就更顯強烈。

「那很重要嗎?把眼淚擦乾,進去吧!夜里天冷。」他將豐帕強行塞給她,高大的身軀逕自走向更黑暗處,在寂靜覷黑的院區獨自走著,留下悵然的她。

誰?他到底是誰?為何給她一種宛若以楓的錯覺?

***

「出去、出去——」一大早,單人病房里,一名老翁發著脾氣,誰都不準進他病房去,膽敢越雷池一步的,便會領受到他發怒的威力。

鏗鏘 啷,病房里的東西又被掃了一地,家屬全因不知所措退到門口,不敢靠近低氣壓中心一步,只能在不遠處苦口婆心的喊話。

「爸,你別生氣,會氣壞了身體。」那兒子愁著臉勸說。

「我氣死了你最高興,沒人跟你羅唆,你還可以領到遺產,不正順遂了你分家產的希望!」老翁聲若洪鐘的大吼。

「爸……」感受到眾人打量的眼光,身為人子多少有些不自在。

「通通出去,我不會答應分家產,你們也都不用來了,就算死在醫院我也不想看到你們——」

「可是爸,我……」

「滾開,我叫你滾開沒听到啊——」氣憤難耐。

正在巡視病房的花容格大老遠就听到威力十足的嚷聲,醫護人員團團圍住門口,顯然很熱鬧喔!

看看巡房的資料再對照病房號碼,「不會吧!這樣巧。」那堪稱一級戰區的病房,就是她下一個目標。

老天爺啊,我花容格是造了啥孽,難搞難纏的,通通有我的份兒,躲都躲不完!天生衰命……

也罷,橫豎都得去瞧瞧,縮頭是一刀伸頭還是一刀,為了能爭取多一點時間吃早餐,還是快點解決好了。

「好了、好了,別看戲了,公關組沒通知有劇組來拍戲啊,怎麼大家都擠在門口啊!」她穿過重重人牆,艱困的往病房里挪栘。

「花醫生,病人在發脾氣,你要不要晚一點再來?」小護士好心提醒。

「沒關系啦,早死早超生。」她準備大搖大擺的進去。

同一時間,空中一只水杯扔了過來,好巧不巧的砸在她頭上,當場潑了她一臉狼狽的濕。

「啊——」一旁的小護士紛紛為她喊倒楣,幸好是紙杯,要不花醫生可就腦袋開花了。

水滴滴答答的落個沒完,花容格再好脾氣這下子也給惹毛了,她抹去臉上的水,惡狠狠的瞪著床上的老翁。

好啊,死禿驢,敢潑我水,分明是活膩了。

「你就是詛咒我早死早超生的丫頭片子?」床上的老翁盛氣凌人的問。

「敢問閣下就是沒有公德心、四處亂潑水的超級大渾蛋?」

「你說什麼?」老翁氣得面色漲紅。

門外的眾人莫不瞠目結舌,看著劍拔弩張的兩人,但是誰也沒敢上前勸阻,生怕被台風尾給掃著了。

「我說國語你不懂啊!」拉過一張椅子,她好整以暇的落了坐,擱下手中的資料,逕自抽著病床旁的面紙擦臉。

「那是我的面紙,不準你用……」

「不用就不用,用了我還怕會跟你一樣頑固呢!」她別頭往外一喊,「小倩,幫我到護理站拿包面紙來。」

「花醫生,馬上來。」被點名小護士趕緊飛奔而去。

「你這丫頭片子不要待在我病房里礙眼。」

「你這頑固糟老頭,不要霸佔我病人的床位,我是來巡房的,你少在這兒羅唆。」花容格回了一句。

「你這死丫頭——」他要是找著第二杯水,非再給她一點教訓不可。

「老頭子,你知不知道現在全台都在準備大限水,你這頑固的糟老頭不會拈香祈雨也不會跳求雨舞,沒有半點貢獻,還敢浪費水,當心你以後渴死,變成人乾。」

「你、你說什麼?」這丫頭怎麼嘴巴這麼利!

「我說的是國語,要問幾次你才會高興?」

「我不管你是誰,現在我命令你出去,不要在我的病房里面吵鬧,要不我讓院長開除你!」

「最好是這樣,不過不要忘了提醒院長給我遣散費喔,我會請你吃大餐的。」

「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?」沒瞧過誰敢這樣跟他說話的。

「知道啦,男性病人一個,年約七、八十,脾氣暴躁、對人頤指氣使,配合度極差,想死又怕死,好啦,這種人我見多了,打個商量,我們配合一下,我問你答,你回答完了我就定,反正我也嫌你礙眼。」

「你這沒教養的丫頭怎麼當上醫生的?」

「我這沒教養的丫頭專治你這沒格調的病人,保證藥到命除!」

「你少詛咒我,我會長命百歲的。」他忿忿的別過臉去。

「最好是,我每天都會來,你最好是長命百歲的跟我斗下去,否則有得讓人恥笑的了。」

「我一定要告訴你們院長——」老翁氣得發抖。

「我知道,待會我給你院長的分機號碼,你慢慢的跟他控訴我的罪行,現在回答我的話,今天大便沒?」

一張老臉漲起不自在的火紅,「我有沒有大便關你啥事?」

「那就是沒有了。為了預防你會便秘,」花容格回過身去交代,「小倩,待會拿藥劑來,要不加點瀉藥也好,今天非要讓他拉到月兌肛不可。」老人家,這事兒也不好意思說。

「是,花醫生。」嬌柔的聲音可聞強忍的笑著。

「有沒有哪里不舒服,胸口感覺如何,吃早餐沒?」

「氣都氣飽了,吃啥?」他是人單力薄,所以才鬧脾氣。

「喲,那罐燕窩不會是你的早餐吧?」花容格怪聲怪調的。

「一坨鼻涕有啥好吃,還不是那些肖想遺產的笨蛋想來虐待我的把戲。」老翁又氣又委屈的,跟三歲孩子沒兩樣。

花容格探進口袋,拿出一袋蔥油餅,「自作孽,我也救不了你,沒事對我潑水,害護士美眉送我的早餐也泡水了。」

老翁咽咽口水,一臉失望。

其實他早餓了,要不是看到兒子敷衍的拿燕窩給他吃,又一直追問分家產的事,誰想發脾氣?

突然原本人群擁擠的門外不見半個人,是院長大人來了,除了小倩站在外頭待命,沒人敢留下來看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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