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見始終台眼的師父蹙眉,睜開雙眼,「你還未婚吧?」
沈傲君點點頭。
那師父又緩緩合上眼,「二十五歲以前不宜論及婚嫁,否則就是雙夫命。」
「雙夫命?」沈傲君不予置評。對婚姻,她並沒有太多期望,如果可以的話,她還寧願選擇不婚。
「這半年里,你有個極重要的重逢。」
「什麼重逢?」季筱曼疑惑的問。
「朋友重逢。」師父微微笑著,「姻緣就在重逢時,重逢即是婚嫁時。工作上的競爭要淡然處之……」
沈傲君擰眉,直覺這師父的話實在不可信,重逢?她的朋友都是女孩子,念書時跟男同學不過點頭之交,何來重逢的姻緣?
「謝謝師父。」基于禮貌,雖不信這方術之言,起身時她仍是向師父道謝。
「你別太鐵齒,我不會騙你的。」對著她的背影,師父突然補上這句,讓沈傲君臉上有種被看穿的微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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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清早的交通巔峰折磨著每一位上班的人,在擁擠的車陣里耗了大半時光,就為了能及時打卡。
沈傲君小跑步的進了辦公室,「早,」里頭稀稀落落的幾個人,顯然還有更多的同事還被困在車陣里動彈不得。
她坐到位置上,擱下皮包一手按下電腦電源、一邊翻出早餐,才咬了一口又起身到報架拿了份報紙,邊看著頭條新聞標題,邊審視著電腦里的行事歷。
每天早上她總要這樣一心多用,才能在八點半的編采會議前完成一天工作的準備。
「傲君,早啊!」鄰座的季筱曼有氣無力的打著招呼。
「怎麼了?」她抽了張面紙抿拭著唇。
「職業倦怠!我真希望去度個假。」季筱曼揉揉發瘁的頭。
「或許你可以在編采會議中跟主任說說你的願望。」沈傲君椰揄著好友,起身走進會議室。
季筱曼是個貨真價實的工作狂,喊累都是喊好玩朗;真要她放假休息她還會抓狂呢!這是沈傲君考進JVTV將近兩年來,跟她相處的心得。
「夠了,沈傲君,下回你有求于我時,看我怎麼整你。」她拿著記事本跑進會議室。
等所有的人魚貫的坐定位,大家開始例行的討論會議。隨著主任一一點明路線,大家開始報告今天要采訪的新聞。
「傲君,今天立法院要連線。」
「是,我知道。」沈傲君在筆記上標著記號。
「社會新聞。」
「是,今天一起凶殺案要進行現場模擬,還有……」
「也要連線嗎?」
「對。」主任轉而問季筱曼,「筱曼,你今天是不是有個重要的記者會。」
「嗯,碩邦集團新總裁繼任,今天會有個酒會……」
原本還趁著會議進行在建構著今天的新聞采訪內容,沈傲君突然听到這多年不曾出現的名詞,先是一怔,接著她想起子頸上的鏈子。
四年不見了吧!自從他出外後,他們兩個就像是在兩片天空各自翱翔的風箏,一點交集也沒有,他就像是一位蒸發的朋友,只留下頸上的鏈子證明他們曾經認識過。
那句「等我回來」的話依稀還在她耳畔,雖不復當時的震撼,卻始終余波蕩漾在她心頭。
君子之交淡如水,除卻那句象征承諾的話在她心里激起漣漪外,他們之間的確淡得像杯純淨、無味的白開水。
不記得接下來的會議里主任說了些什麼,她的心里全讓一個模糊的身影佔得滿滿的,當會議結束,所有的人離開會議室,她還差點回不了神。
「傲君——」季筱曼卷著傳真的新聞稿往她左肩上一敲。
「咳,曼,什麼事?」她掩飾的合上記事本。
「什麼事?我才要問你什麼事呢!會議還在進行,就見你失神的揪著鏈子。」季筱曼食指戳戳她的頭。
「我哪有,沒時間跟你閑聊了,得先去準備待會的連線。」她避開季筱曼質疑的眼神,虛應著微笑離開會議室。
新聞部的辦公室里,記者們一組一組的出去采訪,短暫熱鬧的辦公室又陷入寂靜的空城景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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習慣下班前到茶水間倒掉有田燒杯子里的茶葉,沈傲君靜靜的清洗著杯底的茶漬,一整天她都努力的想著他的模樣,卻總是徒勞無功。
「咳——」她忍不住嘆了口氣。
都四年多沒聯絡了,也許他早忘了她呢!餅去都不曾這樣想他,怎麼今天卻反常的在心里惦記著他。
「咳——洗個杯子也能讓你這樣嘆氣。」季筱曼促狹道。
「筱曼,突然站在我身後說話,想嚇人啊!」心神未甫,沈傲君埋怨的睨了她一眼,繼續清洗著手中的杯子。
「我等了你快半個小時了,你還要洗多久?」季筱曼伸手奪過她手里的有田燒杯子,迅速的用冷水再沖過一次,「我快餓死了,去吃飯吧!」她轉身便進了辦公室。
「小心我的杯子!」沈傲君哭笑不得的尾隨其後。
季筱曼把吃飯看成人生第一大事,誰要是敢誤了她吃飯的時間、心情,小心被她亂刀砍死。
她半是挾持的被季筱曼架到餐廳,晚間新聞已經開始。
「動作那麼慢,差點連晚間新聞都趕不上。」季筱曼用嬌媚的眼神狠狠的白了沈傲君一眼。
司空見慣,她笑笑的埋頭吃著飯。
「商界新秀眾所矚目。目前台灣商界前五大集團之一的碩邦集團今天召開記者會……新任總裁學成歸來,預計將會帶給碩邦集團一股新生命……」
受到電視聲音的引領,沈傲君既害怕又期待的看向電視熒幕,努力搜尋著她記憶中的人。
「傲君,就是他。」負責采訪這則新聞的季筱曼揚高聲調,激動的喚著沈傲君,「這家伙年紀輕輕的,听說能力驚人,出外前就在台灣念了碩士學位,出外後又取得一個博士學位、一個碩士學位,短短四年的時間就在美國的分公司作出一番出色的成績。這次回台灣……」
沈傲君睜著眼楮,凝住視線定定的在熒幕上梭巡著記憶中他挺拔、高大的身影。
吧淨、整齊的發型抹著發油,不同于過去隨性的打扮,而是一身筆挺的高級西服,她厭惡至極的虛偽笑容轉變成一種更高深莫測、冷酷的邪魅,舉手投足是意氣風發的王者風範,然而卻不是她所熟悉的人……
沈傲君攢眉,為這樣陌生的感覺而悵然若失。人都是會變的,短短的四年他變得陌生,而她自己不也變得世故、圓滑了?
「傲君,這家伙好像也是你們下大的校友,他這次回來一定有很多家媒體想專訪他。」季筱曼的眼神有著新聞記者特有的光彩。
「那你不先發制人?」掩飾自己的失落,沈傲君淡淡的問。
「我?」季筱曼笑了,「不行,我男朋友是他的特別助理,雖說兩人在外國是同學,但是這辜大少最不喜歡人家靠關系接近他,我可不希望我未來的長期飯票被Fire了!」她頑皮的在自己脖子上用手刀一劃,還吐出舌頭博君一笑。
沈傲君捧場的露出一抹淺笑。「就是有這層關系才好辦啊!搶獨家的時候別避這種嫌了。」她啜飲著新鮮的果汁。
「你來做這則專訪!」季筱曼突然興致盎然,眼楮閃著千萬盞燈光似的直盯著沈傲君。
她差點讓季筱曼的異想天開嗆死,「我做專訪?你是吃錯藥了啊!我還是守著那些立法委員保險些。」對季筱曼這說風就是雨的性子她早免疫了。
「不管,要不是怕我男朋友為難,我早就上了,反正我跟頭兒先提看看,屆時頭兒怎麼安排我都認嘍!」季筱曼眼中閃過設計的狡詐,讓人不由得提高警戒瞪著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