枕邊不來電 第14頁

他控制自己的情緒,想理清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,「雖然小妹的性子有些古怪,你身為大嫂為何要跟她過意不去?難道你不知道畫冊對小靜來說有多重要嗎?她是我張家人、是我妹妹,輪不到你這樣欺凌她。」

他的話好傷人,比他無情的一巴掌還來的叫人難受。

她的腳尖輕觸地面,地板的冰冷直透她的心,「你顧了兄妹的感情,那我算什麼!如果今天換作是眉兒,你還會這樣嗎?」她冷靜的問。

張讓一個箭步上前扯住她的手腕,「不要以為你懷有身孕,你就可以這樣挑戰我的自制力。不要在我面前提起眉兒——」他的暴怒燻染著他的眼,散發出嗜血的光芒。

這全是因為她懷有身孕,否則,毫無疑問的,他來勢洶洶的巴掌早已揮上她的臉。徐雪凝將視線鎖定在他臉上,似怨似哀的直瞅著他,卻不發一語。

「你到底想怎麼樣?」

「不是我,而是你想怎麼樣?你確定你們的關系只是兄妹嗎?你確定你的妻子是我嗎?」撲簌簌的淚垂直落下,暈開成一朵朵的小花。

「不要用眼淚來博取同情。」張讓無情的松開手,背對著她,「也別想混淆焦點。」

可惡,他為什麼要因為她的眼淚而覺得內疚?是她居心叵測破壞小靜的寶貝,她憑什麼覺得委屈?

難道是因為懷孕而特別善感嗎?徐雪凝覺得她的委屈無處宣泄,在這處處都透著詭異氣氛的家里,她簡直要崩潰了。

她奔向張讓,在他面前站著,「請你回答我,你對小靜是怎樣的心態?她瘋狂愛慕你,超出兄妹之情的愛著你,這些你知道嗎?那我又算什麼?是妻子,還是生產的工具?」她淚眼汪汪的問。

「不要把小靜扯進來。」他警告。

「你告訴我,你告訴我——」她掄起拳頭,不斷的擊打著他。

「住手,」張讓沉聲制止她的舉動,「你再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,我就送你回家。」

話一落下,他頭也不回的離去,只留下徐雪凝在原地佇立,獨自垂淚到天明。

如果愛一個人注定要這麼痛苦,她嘗到了,可是她愛的人是否也愛她呢?

或許是經歷了那驚天動地的吵鬧,這陣子的蘭薰山莊特別安靜,靜得連一絲呼吸都無法察覺。張讓總是晚歸,甚至徹夜不歸,他存心要避開徐雪凝。

徐雪凝也心灰意冷的不再涉足任何地方,整日只待在三樓。她每天專心的練琴、專心的發呆,要不就是專心的打著毛線。

冬天即將來到,她想做點東西為自己跟孩子保暖。她有預感,這個冬天一定會很冷,出乎她過去所能承受的寒冷。

徐雪凝挑選輕快的曲子,希望能有好的胎教,相對的,也可以讓自己心情愉快些。她靈活的雙手跳躍在琴鍵上,母子倆就在這充滿著靈巧的音符世界里度過早晨。

一回到房間,小文早已把午餐送到房里。

「少女乃女乃,午餐準備好了。」

她無語頷首。盡避胃口不佳,她還是會逼自己吃下,因為她不想虐待肚子里的小孩。

徐雪凝變得沉默,常常不發一語,只在心里跟她的孩子交談,因為她覺得,說再多話都是白費,倒不如跟自己說話、跟孩子說話來的真切些。

她的沉默讓小文無所適從,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的伺候著。

「少女乃女乃,少爺說你午餐後要喝果汁,還要午睡休息。」小文把張讓的交代告訴徐雪凝。

她听著,卻沒發表任何意見,反正他只會要她順從,她無權作任何評論。

喝完果汁,她闔眼躺下。

睡夢中安靜的屋內隱約有人影在走動著,但是卻未發出明顯的聲響。

徐雪凝略微睜開眼,屋內空無一人卻彌漫著異香,她嗅到了,那香氣環繞在整個屋內,她疲倦的又闔上眼,讓香氣引領她進入夢鄉。

她睡的極熟,連手肘的血管上有異針穿刺都渾然未覺。

睡夢中她看見了年稚可愛的孩子,仿佛經歷人間仙境,一切都是那樣充滿喜樂……

忽爾,她置身大馬路,尖銳的剎車聲、催命的槍響四起,她無處可逃,只能害怕的抱頭蹲在一旁。

「救命——」她喊著,可是她的聲音卻被剝奪了,她的嘴巴動著,可是卻發不出聲音,沒有人對她伸出援手

兩鬢沁滿冷汗,徐雪凝在睡夢中無法掙月兌,她翻來覆去。

倏忽,她的月復部傳來尖銳的絞痛,疼得她完全驚醒。

秋瞳痛苦的逡巡著屋內,她握緊粉拳,期盼令人惶恐的疼痛能盡快退去,然而卻是枉然。

「阿讓——」她疼得沁出淚,惦念的人就這樣月兌口而出。

然而只有一屋子的寂靜陪伴她,不好的預感籠罩心頭,她害怕孩子有了意外。

徐雪凝撐起身子,雙手圈在腰月復上,渾身痛苦不堪。

腳步顛躓的推開房門,「小文、小文——」她不斷的求救,然而偌大的蘭薰山莊卻恍若一座孤城,沒有人回應。

那疼痛不斷的加劇,她彎曲著身子一路艱困的走下樓梯,一股暗紅的液體順著她的腿流下,她害怕得幾乎暈厥,「阿讓……」她喊得心碎。

好不容易來到二樓,她將身體的重量靠在樓梯的扶手旁,繼續往一樓走去。

這時,一股強大的推擠力量從她身後襲來,毫無招架之力的徐雪凝在那雙詭異的黑手攻擊下,自階梯上應聲跌落。

「磅——」她的身體摔落一樓地面,撞擊出巨大的聲響,腿間的血跡逐漸擴大蔓延。

「少女乃女乃、少女乃女乃。」侍女發現了血泊中的徐雪凝,「快來人啊!快來人啊!少女乃女乃摔下樓了——」「救我的孩子、救我……」她聲音微弱,神志也逐漸被黑暗所佔領。

第六章

被施以緊急手術的徐雪凝安靜的躺在病床上,一屋子的白與她的面無血色一般。

病房外,刻意壓低的對話聲音在外面響起,徐雪凝疲憊的無暇顧及。

門豁然大開,張讓一臉陰郁的走來,他不發一語,用著盛怒、毫不寬容的眼神看著床上的徐雪凝。

視線來得那樣毫不掩飾,連闔眼的徐雪凝都察覺到那如刀般的目光而不得不睜開眼楮。

一見到他的眼楮,她的心就冷了大半,她知道他極想要這孩子,然而她又何嘗不想呢?

「你真是最毒婦人心啊!」張讓咬緊牙關,在齒縫間竄出這話。

張讓實在不敢相信,眼前這位楚楚可憐的弱女人,他善良的妻子竟然會做出惡意打胎的事情來。

那是他們倆共同的孩子啊!

盡避他對于這孩子是處心積慮、不擇手段,但是內心深處,他還是渴望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骨肉。

他萬萬沒想到徐雪凝可以毫不留情的對自己施打藥物,導致孩子流產,他實在無法相信這世上會有如此心狠的母親,而那人竟是他的妻子。

若不是醫生直言斷定,他怎麼也無法相信。

「你什麼意思?」徐雪凝吐出虛弱的聲音。

「你這是報復嗎?報復我不認同你的所作所為,報復我張家的每一個人——」張讓怒不可遏。

「你到底想說什麼?」她的聲音已經哽咽了。

「為什麼不要這個孩子?」他冷聲問。

「我沒有,這是意外。」她強打著精神想辯駁,話中還帶哭意。

「不是意外,是你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,你這心狠手辣、蛇蠍心腸的女人,我實在是太低估你了。」張讓的句句指控絲毫不留情面。

「你……」她的眼淚已經說明她的悲痛。

張讓的手機響起,暫時中止他們的爭執,他探手在西裝的內袋里拿出電話。

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