馮欣不知何時來到兩人身邊,「塞行李箱就行了。」
二話不說,單手拎起他的腳踏車往行李箱一塞,再隨手拉出一條繩子綁住外露的車身,避免于萬一掉落的危險。
樊孝昀看著馮欣行動敏捷,態度果決的態勢,不禁想到她對待同學的凶狠模樣,還有那天被扣身份證的威脅感,雙腳直想逃跑,但是禮貌規範他萬萬不可,因為他的愛車已經先行一步被「綁架」。
外露的腳踏車前輪好像作著垂死掙扎的控訴,一如他可能面對的情況。
丙然——
轉身看到樊孝昀還一臉遲疑的站在原處,原本走開腳的馮欣索性自己來拎人,「快上車。」她揪住他的衣領拖向前座,「君右,你跟嘉玲坐後面。」
「好。」裴君右抱著書包移到後座。
打開車門,馮欣單手壓下樊孝昀的腦袋,往座位上一推,干淨利落!
手忙腳亂的跌進車子里,他發現里面還有另一個人。
「久違了,樊孝昀!」陸嘉玲舉起手,五根手指頭靈活的活動著,戲謔的笑容顯得刺目。
「唉。」他尷尬的點頭。
「小子,系上安全帶,坐穩了。」馮欣聲若洪鐘的出口提醒。
樊孝昀還來不及意會,車子馬上在校門口以一百八十度旋轉,下一秒,車子便像發了狂、著了魔似的往前沖去。
餅大的沖擊力,害樊孝昀差點一頭撞上前面的擋風玻璃,幸好有安全帶勒住他,及時免去一場災難。
後面兩個女生一點都不給面子,看著他狼狽的樣子竟然吃吃的笑起來,無視于他滿臉通紅的羞赧。
「唉,你不會是在害羞吧?」馮欣眼角余光掃了滿臉通紅的他一眼,戲謔的問他。
急速的車速讓他發不出聲音。
幸好車窗是緊閉的,否則依這種速度,迎面而來的風一定會刮得滿臉疼痛,他開始懷念起踩著腳踏車的悠閑、涼風徐徐……
奧——緊急剎車後又加足馬力往前沖,大彎道不減速反而加速前進,一個緊急右轉,馬上切人快車道。
「你會不會開車?」馮欣問。
「我高中還沒畢業,不能考照。」
「以後學開車我來教你,駕訓班的教練都是一堆豬頭,開車就是要快、狠、準,不是老是在練習場里數柱子、數方向盤要打幾圈,要像我這樣反應,知不知道?」
「知……知道上胃不斷絞痛的樊孝昀其實是在想,要是全台灣的駕駛人都像她這樣開車,那麼車禍的發生將會成垂直線條驟增。
他的知道指的是知道可能的危險性。
不到一分鐘,方向燈一打,接著又是快速切人左邊車道,他不安的回過頭看了車子後方,切入的角度卡得很剛好,因為倘若時間再晚個五秒鐘,一場血淋淋的交通事故就要發生了。
車子在車陣里沒命似的亂鑽、卡位,馮欣那快、狠、準的模樣擺明把那輛小M肛ch當跑車在開。
樊孝昀的手死命的拉著手把,不斷在心里祈禱︰上帝保佑,我樊家三代單傳,可別出什麼意外才是。
在左搖右晃的高速行駛下,樊孝昀的臉色丕變,他想他快暈車了。
陸嘉玲的家到了,約三十秒鐘的平靜,車子又再度狂奔,他暈眩的腦子一片空白,耳朵嗡嗡作響,完全听不到裴家母女倆到底在跟他說什麼。
終于,車子飛快的駛入地下停車場,像大怒神般的下坡速度實在令人驚心,當手剎車一拉起,他的心終于也塵埃落定。
「呼——」
「下車啊!你還想賴在車上啊?」馮欣問。
「……謝謝。」他解下安全帶,臉色蒼白的下車。
欲振乏力的他把腳踏車解救下來,扔在地下停車場的角落,「主人今天沒辦法理你了。」拍拍車子的椅墊,他同裴君右母女搭上電梯。
在電梯里,他還陷于頭重腳輕的昏沉,好不容易八樓到了。
「阿樊,待會兒到我家吃飯。」馮欣開口命令。
「不用了,謝謝伯母。」他趕忙婉拒。現在他只想趴在馬桶前喘氣。
「叫你來,你就來,我不會下毒害你的。」她的表情有著不容置喙的堅決。
「阿樊,媽媽說要謝謝你上回幫我解圍,所以邀你來我家吃飯。」裴君右的眼神露出很誠摯的光芒,讓人不忍拒絕,「來嘛!」
「嗯……好,謝謝。」他的心受到裴君右無邪的笑容所蠱惑,允諾的話就這麼月兌口而出。
「我等你啊!」馮欣的話像個無形的陷阱,令人打從心里恐懼,然而腦袋已像漿糊的樊孝昀竟一時不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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受邀到裴家吃飯,樊孝昀還更是受寵若驚。不過他的心情還停留在方才那一場飛車追逐上,尚未平復。
表面上看來,相較于那些被馮欣直接三振出局的人,他真是幸運呢!不過,一看到馮欣詭異的笑容,他心頭閃過笑里藏刀的字眼。
「阿樊,坐啊!」馮欣、裴樹競夫妻倆招呼著他人座。
「謝謝伯父、伯母。」他正襟危坐的道著謝。
「爸爸、媽媽的,阿樊,你的。」裴君右把盛好的飯逐一的擺放好。
「謝謝。」
「阿樊,別客氣,快吃飯!」裴樹競招呼他動筷子。
趁著裴君右還未落坐,馮欣壓低音量湊近他的面前問︰「阿樊,上一次你沒背著我偷偷跟君右親嘴吧?」
「沒有!我們連牽手都沒有!」他極力澄清。心里暗問,坐腳踏車時,被君右摟腰不知道算不算蹈矩?不過他可不敢說。
「那就好。」馮欣精明的眼神馬上斂起,淡淡的笑著,「考上大學前,不可以約會,等時機到了,我自會準許。以後約會的地點由我挑,身份證一樣要扣下來。」她的每句話都蘊含著無限的威脅。
但見一旁的裴樹競只是會心的微笑,想來他也是這麼受老婆大人管束的。
「我知道了。一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頭,他可不想和裴媽媽正面為敵,折騰自己的胃,最後還得偷偷模模的追求君右。
他突然想,那天他一定是中了君右甜美笑容的蠱,才會說出追求的話,完全沒有考慮到她家有個威震八方的媽媽,一定是這樣的!
「知道就好。」馮欣笑盈盈的。
「你們在等我嗎?吃飯啊!」盛好飯的裴君右坐下來,發現大家都還沒動手。
「吃飯、吃飯。」馮欣笑得陰險。
「阿樊,君右說你成績不錯,以後想念什麼科系?」裴樹競笑問。
「法律系,我希望自己將來能夠當一位律師。」
「律師?你的口才好不好?」馮欣接口問,「推理邏輯、記憶力、觀察力也都要不錯吧?」
「普通。」他避重就輕的回答。
知道開口說話,知道見人說人話,見鬼說鬼話,這樣的口才應該算得上是普通的水平了吧。
「太好了,以後我來訓練你,保證你的口才頂呱呱。只要你盡得我真傳,保證是個優秀的律師。」她自信滿滿的說著。
她愛抬杠、捉弄人的性子總算找到可發揮的對象了。
樊孝昀牛信牛疑的望著馮欣,不敢多說話。
訓練?哪門子的訓練?如果是過肩摔、鐵沙掌、馬路大綱車的訓練就免了。他還年輕,想多活幾年,至少他還沒為他三代單傳的樊家生個兒子呢!
「阿樊,以後你每天都來我家吃飯,干脆放學後就跟君右一起回來,正好省得我去接她。」馮欣喜滋滋打著如意算盤,喜的不是不用每天去接女兒,而是有一個無知的小伙子可以讓她戲弄、欺負。
「是。」樊孝昀的回答顯得有點沉重。
沉重的不是要跟君右一起回家,為的是馮欣臉上奸險的笑容,還有對未來不可知的突發狀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