錄音帶的封面上有著娟秀的字跡,寫著每一首曲名,她的心意透過這些曲子溫暖他的心。
「謝謝。」
「阿樊,你的傷真的沒事嗎?」她瞧見他臉上還有點瘀青。
「沒事的。」他用手指爬爬短得不能再短的頭發。
「那就好。」她站在他面前,欣喜溢于言表的彎著腰傾身向前,「你看……」縴細的手指指著封面上的曲目,仔細的對他介紹著每一首曲子所要表現的東西。
半晌,感覺她身上的少女馨香不時竄入他的鼻息之間,他抬起頭,視線突然與她的相觸及,她停下說話,眼波含蓄的望著他。
一時間,兩人只是盯著彼此看,誰都沒有說話。
然而這樣的四目交接卻比一來一往的對話還令人震撼,裴君右感覺自己全身在他的在視下開始僵硬,她不知道該怎麼辦?
在無言的寂靜里,突然一陣腳步聲打破兩人沉默的僵局,裴君右趕緊站直身體,雙手局促不安的互相扭著。
「想出去逛逛嗎?」樊孝昀問。
「去哪里逛?」
「去河堤看落日。」他倏地站起身。
她含笑點點頭。
「你媽媽……」
「她跟爸爸出去了。」
樊孝昀看了她一眼,「等我,我去騎腳踏車。」
一會兒,他牽著腳踏車來了。
「上車。」
她小心翼翼的坐上腳踏車,心里有著無限的緊張、期待。
「抓著我的衣服,免得待會經過坑洞掉下去了。」
她身子側坐,十分听話的把手伸到他腰側,害羞的揪了一角。
他回頭看了她一眼,踩不踏板,車子慢慢的往外騎去。
迎著微風,他們往住宅區外圍的河堤上騎去,風先吹拂過樊孝昀,然後和著他的氣息拂向裴君右,他們的氣息在風中相融……
「我發現我載了一只小豬。」經過一個小坡時,樊孝昀突然回過頭對裴君右開玩笑說。
然而裴君右卻當真了,「對不起,那我下來走路好了。」她十分不好意思,以致臉都紅了。
「哈……」樊孝昀大笑,「我跟你開玩笑的。千萬別跳車,否則我可能得到下游去找你了。」
他踩著踏板,突然雙手放開手把,高高的在空中舉起,「今天天氣真的好好啊——」
「阿樊,別嚇我!」看見他大膽的行徑,車身繼而搖晃了一下,裴君右只差沒失聲的大叫。
樊孝昀將手重新放回腳踏車的手把上,「沒事的,大不了摔車了我賠你。」
「你拿什麼賠我?」她沒好氣的問。
「要錢沒有,要命一條!」他對著天空大聲的喊著。
裴君右「噗哧」一笑,「你的命有什麼值錢的?」
「我可是未來最杰出的律師喔廠他嚷聲說著。
她但笑不語,心里則是附和,是啊!我相信你一定是。
車子在河堤上的一處停了下來。
「下車,到站了。」
她戀戀不舍的松開他的衣角,下了車。
他把車子立在河堤上,「到下面去坐。」
依著他的步伐,他們來到河堤的斜坡上坐下。夕陽的余暉火紅中透著金黃,風徐徐的吹著,一種平靜、祥和的幸福包圍著兩人。
樊孝昀別過臉看著裴君右的側臉。
察覺他的往視,她干脆把臉面對著他,「看我干嗎?」
他笑而不答,故作神秘的把視線調向遠方。心里低語,我是看你可愛!
「你故意的。」她指控他,但語調卻很薄弱。
兩人又是一陣沉默。
樊孝昀把雙手枕在腦後,閑適的躺在斜坡上,闔起眼楮假寐。
裴君右靜靜的看著他的五官,發覺心里的情僥超乎她自己所預估的強烈、明顯,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復雜的心情。
看著他下巴還未散去的淤青,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撫模。她這輕柔的舉動引來他渾身一顫,隨即睜開眼楮直愣愣的看著她。
「阿樊,以後不可以打架。」她叮嚀著,「媽媽說打架的人,喜歡把事情訴諸暴力,以後你要當律師,更不可以隨便打人了。」攤平掌心,她在他的淤痕上懲罰的一拍。
樊孝昀在心里想,這種活出自裴媽媽口中,真是一點說服力也沒有,因為他就曾經目睹她把同學打得七零八落的。
「我知道。」他迅速的坐起身。
夕陽已經西下了,雲層轉為灰黑,只剩下些許的光芒自遙遠的天際射出。
「回去吧!」
她點點頭。
兩人一前一後的爬上了斜坡。
把車子調整了方向,這次她雙手各揪住他一邊的衣角。
下了河堤,下班時間的車流量大增,下午的寂靜已然不復見,兩人在車陣中穿梭著。
樊孝昀突然大聲的嚷問︰「我追你好不好?」
「什麼?」車子的喇叭聲害她沒听清楚,「你說什麼,我听不清楚,」
驀地,他停下車,不知是巧合還是怎麼的,嘈雜的汽車聲響突然一下寂靜下來,「我說,」他停頓了一下,回過頭看著她翹首等待的臉,「我追你好不好?」
裴君右先是一愣,嚇人的潮紅從她的耳根子急速蔓延開來,染了她一整張臉,她羞怯的低下頭,企圖掩飾激動的心情。
他轉身繼續踩著踏板,腳踏車重新在大街上移動著,許久,她伸長手臂大膽的把雙手圈在他腰際,用這樣的方式迂回的回答他,她的決定。
他回頭對她一笑,奮力的踩著腳踏車,一會便回到華卿大廈。
上升的電梯里,兩人都別扭的不說話,然而嘴角卻也不約而同的泛著甜蜜的笑意。
叮——電梯門大開。
「再見!」
「再見。」
回到家關上門,裴君右抵在門後掩嘴低笑,心兒卜通卜通的跳個不停。
樊孝昀則坐在自家的玄關地板上,嘲笑自己方才的銼樣,臉上一樣是掩不住的高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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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陰錯陽差的巧遇,樊孝昀為裴君右解了圍,加上自河堤回家途中的續曲,兩人的關系因而更親近了些。
裴君右對樊孝昀的戀慕日日加深,相對的,兩人電子郵件的往返也就更密集。
這樣偷偷模模的郵件私通持續了好一陣子,平日在學校、公車遇上了,兩人總是會綻出羞赧、會心的微笑,而且還有志一同的對那小秘密絕口不提,裝成陌生人似的。
在一來一往的密集郵件互通中,最後兩人達成協議,各自申請一個ICQ帳號,固定在晚上十二點的時候上線,聊聊彼此今天的生活、家庭情況、念書的心得、進度,還有一些無關緊要的打屁。
這天,樊孝昀和裴君右又面對著屏幕聊天。
「阿樊,推甄的東西準備得如河?」
「還好,你呢,曲子練得還好吧?」
「你緊不緊張?因為第二關的考試快到了,我常常緊張得手腳冰冷,彈起鋼琴像是用冰塊敲琴鍵似的。」她很懊惱。
「你就當平常練琴時那麼自在就好了,要不你可以把那些老師當成跟我一樣的音樂呆瓜,這樣就會釋懷些。」他用自嘲式的安慰法。
「音樂呆瓜?咦,這是我認識的樊孝昀嗎?竟會如此謙虛!不知道是誰打起籃球一副萬夫莫敵的樣子,參加考試也是誓在必得的模樣,這會竟謙稱自己是音樂呆瓜!」她玩心大起,忍不住想消遣他一番,「真是天下紅雨嘍!」
「喂,看你還一副柔柔順順的乖巧樣,也懂得消遣人。還有,原來你都在偷看我?」
「胡說,我才沒有。還有,誰告訴你我是柔順乖巧的人?」
「我臆測的啊!因為第一次遇見你,你不是不說話、文文靜靜的,只是瞪大眼楮看著我,害我以為我是怪物力氣」
「瞎扯!因為你是陌生人,我不知道該跟你說什麼……」她不敢對他說,其實她是看他看得晃神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