頑皮壞情郎 第6頁

「我打十二歲起就在外頭跑了,有時出一趟遠門要一、兩年才回得了家,他們早習慣了……」他突然拉住韁繩,讓馬兒改奔跑為踱步,「你很緊張?你怕馬嗎?」看著她揪住自己袖子不放,他有些懊惱的皺了皺眉,心想,要是小腳姑娘當真點頭說是,豈不是不能騎馬了?這樣一來,不就得換他抱著她走了嗎?

他的心緒經由身體的觸踫點點滴滴流進心中,她不禁心中暗惱,她寧可不要他的幫助,也不願讓人視為累贅!習慣性的一咬牙後,想都沒想便掙扎著要下馬;馬兒受到驚動,煩躁的放足奔跑了起來。尹琉星低斥了聲,緊緊撈住她的身子怕她跌下,一邊還要忙著安撫坐騎。

「老天,小腳姑娘,下馬是有步驟的,你知不知道?而步驟一就是要先等馬兒停下來呀!」好不容易讓馬兒安靜了下來,尹琉星緊接著處理情緒不穩的另一個。「怎麼了?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?你說啊——」喔,不對,她不能說話。「這樣,你寫在我手臂上吧……嗯?沒反應?睡著了嗎?小腳姑娘?該不會是我一身汗臭味,薰得你難受吧?馬兒踏的步伐大小不合你意嗎?風吹來的強度惹你不開心?還是……你想下馬方便?」

她隔著面紗賞他一記大白眼。

這姑娘究竟是怎麼啦?突然間鬧什麼脾氣?尹琉星暗地嘆了口氣,心想,她也許是真不喜歡騎馬吧?只得認份的將她抱下馬,並且解下了馬背上的包袱。

他一向是隨遇而安的人,走路或騎馬對他來說並沒什麼差別,反正擁有一身高明輕功的他是不怕會誤了跟父親老友的約期啦,安步當車偶爾也是一種樂趣;放馬兒自行循著原路回去,他長手一伸,準確的拉住正欲離去的蒙面佳人。

放開我!她掙扎不休,尊嚴受挫讓她不想再與他同行了。

「小腳姑娘,你究竟怎麼了呀?」難不成是那個來了所以心情不定?他真是大感莫名其妙。

憤然甩開他的手,她有些賭氣的背過他就走,一步、兩步,然後左腳絆右腳就往前跌下——尹琉星連忙上前扶起。

「你到底是怎麼啦?又不是不抱你……瞧你一雙腳兒弄得這麼小,走起路來又顛顛倒倒的,活像是只能看不能用似的,就是我再冷血,也不會讓你用那雙小腳走這麼長一段路的,你實在不用將自己摔得一身傷來引出我的罪惡感。」他抓住又要躲開的小手,挑眉問道︰「你不喜歡讓我抱嗎?難道你喜歡用背的?可是那樣你很容易腰酸背痛耶!不然,這樣好了……」他彎身將手臂橫到她臀下,腰一挺,輕松將她抱起,讓她可以坐在自己的手臂上。

「這樣有沒有比較舒服?忍耐一下,這一路上多是羊腸小徑,實在不利馬車行走,要不然也不會讓你這樣活受罪。」畢竟是嬌弱的姑娘家,他以為她是受不了馬上的顛簸跟天氣的炎熱。「忍耐一點喔,你乖,等到了下一個鎮上,我再請你好好大吃一頓,補償你一路上的辛苦。」打小在一屋子女人的陰影下成長,要愛護老弱婦孺的觀念根本就在他腦海里生根了。

聞言,她翻了個白眼,倒也無力去追究方才內心受到的那一點傷害了。

真不知道這個家伙怎麼老喜歡用自己的想法去解釋別人的行為?要是她再拒絕他的好意,接下來又會解釋成什麼?

再者,她跟他有熟到這種地步嗎?每次听他瞎扯,都有種錯覺像兩人已是老夫老妻似的,天曉得他們根本是今天才剛認識!

她局促不安的坐在他有力的手臂上,手兒扶在他肩膀上,兩人貼近的距離讓她有些羞窘。

「出門在外的,江湖兒女不拘小節,別想太多。」

咦?她好生詫異。這一次,這家伙竟然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麼?難不成……難不成他也跟她一樣可以探知別人心中的……

「你抓得我肩膀都要痛死了,我怎麼可能猜不出你的想法?」他的聲音可憐兮兮的,癟起的嘴角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。莫怪人家說,不可以隨便欺負姑娘家的,因為會有報應嘛,而他現在已經受到教訓啦!

「嘻。」她忍俊不住地輕輕咬住下唇,當然也不忘記松開指頭,放他無辜的肩膀一馬。

對不起,我沒注意到。她在他肩膀寫道。

「沒關系,幸好你發現的早,在我被你掐死的前一刻放我一馬。」得了便宜還賣乖八成就是這樣。

我只是不希望被你當成累贅,我……你放我下來,我能自己走的。她伸手推著他。

「小腳姑娘別在意呀,你並不比一個娃兒重多少。」說著,他還真將她在手上輕拋了下。

引來她一陣驚呼,也讓她再度將手兒搭回他的肩膀上,他才惡作劇得逞似的笑了出來。

「瞧,這麼輕呢,就是抱著你使輕功也不費力的。好啦,乖乖的,琉星哥哥這一路上本來是很無聊的,好不容易拐個人結伴同行,又有不少黑衣老兄可以拿來玩玩,你不會狠心想剝奪我的娛樂吧?一個人要是沒有娛樂,就是吃飽穿暖也不會幸福快樂;好啦,看在我包吃包住又能當馬騎的份上給點面子不要拋棄我啦,嗚嗚……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可憐,我阿爹不愛我,一天到晚趕我出家門,我好可憐,你都不知道——」

我是不知道你有多可憐。

但是她很確定,要是不打斷他,他很有可能一直講到天黑,然後他們就得露宿野外。她沒好氣地想。

他鬼叫︰「喂,沒良心的小腳姑娘,一般人听到這里都會掉下個一兩滴眼淚,順便安慰安慰我一顆可憐少男心的,才不會有人問我到底有多可憐!」

你不是要讓我當馬兒代步的嗎?那你還不走?再拖下去我真要拋棄你了。她在他肩頭寫道,用他說過的話來警告他。

「嗚,不要拋棄我,我要做了,你抱好……」

將包袱丟到她懷里,他當真使起輕功飛奔了起來。只見他跑得輕松,速度卻不輸給疾速奔馳的良駒。

瞧不見外在的景物,但隱約能感覺到他的步伐並不慢;她靜靜的伏在他肩上,近乎規律的躍動讓人心情平靜,再加上怕熱的他轉挑樹蔭下走,徐徐吹來的涼風更是使她昏昏欲睡。

坐在他的手臂上的確是比騎馬來得舒適,起碼沒了剛才馬上的顛簸。這點,自己該要好好感謝他的體貼的,因為是他特別顧及到了自己的感覺。雖然她很明白他想幫自己的原因不過是想「自找麻煩」。

他是在自找麻煩沒錯。

一個蒙面的神秘姑娘,身後還跟著一票同等神秘的黑衣人。是聰明人都不會主動去招惹她。可是他實在太無聊了,一想到要千里迢迢到華山去找那禿頭老道下棋、瞎扯兼練功,他就覺得無趣到想大吼大叫,而這小腳姑娘的身上就像插著一塊「我很有趣」的牌子,讓他不注意都難。所以在得知她是慕容文沁的朋友之後,想都沒想,拐了她一同上路。

但,說到蒙面嘛……他低垂下眼睫,從這個角度看下去,剛好可以穿過面紗的縫隙,瞧見她面容上一小塊肌膚,雪白透明到分毫不見毛孔,無暇如一塊上等的美玉;他又微微側了臉,意外的窺見她一張櫻紅菱唇,柔軟的唇瓣輕闔著,淺淺彎了一個仿若微笑的弧度。他無聲的咧嘴笑著,心里正想再多瞧些,右眼突地一黑——噢,他居然被打了!他錯愕得像吞了三斤的石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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