干柴烈酒 第23頁

「菊姑娘,這……這禮物太貴重了,我……我不能收。」她除了驚訝外,還是驚訝,她從沒想過,平常老是苛求她的菊姑娘,今天會將自己珍藏的珠寶,全數毫無保留地送給她。

「咱們姊妹一場,你曉得我脾氣的,你要不收下,我可是會不高興的。」她坐回鏡台前,對著身後的雲芝袖說道︰「替我理理後頭的簪子吧,太大的話,戴上鳳冠會不太舒服的。」

而雲藝袖心中突然變得五味雜陳,仿佛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,滿臉的良心不安。

原以為她在迎菊的心目中,跟個卑微的下女沒兩樣,可萬萬沒想到,在此時此刻,她卻感受到她在她心目中,所受到的重視,是她昔日所無法想象得到的。

她該怎麼辦,菊姑娘對她這麼好,而她……

「菊姑娘,我……」

「喔,對了,旗主差人從汾陽再送上兩百壇白玉汾酒來,我好象記得跟你說過,會在今晚從後門送來,你去看看送來了沒?」雲芝袖正想開口告訴她一些心底話,卻見迎菊轉過身來,把話給截了去。

這話才說完,只見雲芝袖手中的梳子同時滑落下來,匡嘟一聲,象牙梳頓時斷成兩半。

「芝袖,你怎麼了,臉色這麼難看,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"迎菊警覺到,今晚的雲藝袖,仿佛有著心事,老心不在焉的。

「沒……沒什麼事……」她慌得將地上的象牙梳子撿起,待她站起時,藍兒突然跑進來,上氣不接下氣說道︰「菊……菊姑娘,不好了,旗主新訂的汾陽酒,在半途又被盜匪給劫走了1」

「什麼?!又被劫走了?!」

她心頭一急,什麼裝飾也顧不得,便一個快步,朝向前頭廳堂奔了過去,雲芝袖先是在原地頓了會,最後才心慌意亂地尾隨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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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百壇的汾陽酒,又輕而易舉被盜匪奪了去。

這明顯地有內神通外鬼,即使奔雷托所規劃的路線再怎麼隱密,路線照樣被識破,這回被劫走的地點,是在一處偏遠的小村落,荒煙漫漫、人稀林茂,別說是目擊證人了,就連半頭牛也沒有。

此事二度報上官府,蘇州知府一個頭兩個大,這件劫案一來沒留下任何證據,二來運酒的護嫖人員,全都被亂刀砍死,在無憑無據下,要查辦起來,可說是大海撈針,一點頭緒也沒。

所有的人依舊苦無對策,在即將大婚的前兩天發生這樣觸霉頭的事,任誰都不好過,整個余園充瞞著沉重的氣氛,就連大門口所掛的兩盞紅燈籠,也顯得死氣沉沉,仿佛為這場即將到來的盛宴,投下一場難料的變數。

「今晚大伙也累了,早點休息吧,明天一早,我先回紹興,將與汾陽酒齊名的西鳳酒運來,先暫時應付狀況,菊兒,你不介意我這樣安排吧?’,奔雷托知道是自己天疏忽了,總以為這件事不會發生第二次,沒想到,還是遭到劫掠,使得他對迎菊十分自責。

「被劫就被劫了,我看是這些盜匪存心想讓我嫁不成的,反正不喝汾陽酒難道我就嫁不成了嗎?你別替我擔心,就算只是喝喝普通的白干,我也不會有任何埋怨的。」迎菊才不會被這班盜匪給擊垮,況且西鳳酒還是名列全國四大名酒上等佳釀,乃雍州出產之名酒,雖然沒有汾陽酒來得出名,但拿出來宴客,可也毫不遜色。

「我的確沒看錯人,你真是聰明懂事,說你有多任性霸道,我就不這麼覺得。」他捧起她的小臉蛋,當場就在廳堂里吻了起來,激烈的熱吻,讓陸元梅及其它奴僕看了,雖然有些不好意思,但對于這位即將成為陸家姑爺的奔雷托,還是給予深深的祝福。

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氣的微笑,但奔雷托卻用眼角余光發覺到,只有雲芝袖那種落寞與嫉妒的目光,和其它的人比較起來,則有著大大的不同。

「好了,在這節骨眼,你還有心情做這些事,家人都在,你不能夠節制點嗎?」迎菊還懂得適可而止,在熱吻一番後,馬上就收斂起來,不想有太多擦槍走火的演出。

「這八萬兩對奔雷旗主來說,簡直是九牛一毛,所以他才不會太過著急,但……你真的不希望查出這劫酒的凶手,到底是誰嗎?」看到奔雷托在連續發生兩次劫酒事件後,特別是在與迎菊大婚的前兩天,還能鎮靜自若,對于他的異常冷靜,感到十分詫異。

「丟了就丟了,只能怪我們太過粗心大意,我想,明天紹興之行,只好我親自走一趟就是,這回我會謹慎些,你們就別再為這種小事擔心了,我們蒙古人做事,一向不拘泥于小節,要是太將每件事放在心上,那不就什麼事都辦不成了嗎?」為了不影響到眾人的心情,奔雷托自己率先帶頭哈哈大笑起來,若能破財消災,當做化劫去難,未嘗不是件好事。

「是啊,你們漢人不是有句話……好象是這麼說來著,什麼風吹雞蛋殼,財去人安樂,只要大伙都平安無事,損失點東西又算得了什麼?」一旁的哈札虎,這次總算說對一次人話。

所有人看了奔雷托這樣樂天知命,也就不再深鎖眉頭,唯有陸元梅,看得出奔雷托,實際上則是另有盤算,至于他在打什麼主意,這點,她倒是很難去想得通。

不過她並不著急,對于這位聰明絕頂的妹婿,她有這個把握,不消幾天,就能查出凶手,讓事件的真相大白、水落石出。

就在這時,廳外傳來紛沓的腳步聲,同時又有下人高聲喊著︰「不,你不能進去。你是什麼人?我們還沒通稟,你不能進去!」

眾人回頭向廳門處看去,只見一個頭上扎著白巾、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老頭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,直朝雲芝袖方向而去。

「你要干什麼?!」迎菊想要沖上去護住雲芝袖,卻被奔雷托一把拉住。

奔雷托在她耳邊輕聲說︰「先別動,看看是怎麼回事,你不想知道這次劫酒的真相嗎?」

迎菊沉默了,看著那白巾老鬼一路向雲芝袖沖去,也不好阻攔。雖然她與芝袖情同姐妹,但面對這麼一件大案,也只好暫時忍下去,只求找出真相。

「看你一臉清秀純真,想不到你還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,你要我第二回替你劫走的汾陽酒,里頭盡是要命的鴆酒,害我一個晚上死了四十多名弟兄,這筆帳,我不該找你算,那我該找誰算啊?」白巾老鬼將事件來龍去脈一說,不僅雲芝袖震驚不已,就連其身後的人,也感到萬分錯愕。

「你……你說什麼,那……那些全是鴆……鴆酒?」雲芝袖整個人全呆了,她緩緩地回過頭,歡眼定在奔雷托面前,難怪在第二次汾陽酒遭劫時,他會這樣鎮定自若,一副無關痛癢的樣子。

這招引蛇出洞,是奔雷托想了好久的計策、當他知道這負責接收汾揚酒的人是雲芝袖之後,便放出假消息,說要從山西再進兩百壇酒,並且將運送路線僅說給陸家兩姊妹和雲芝袖知道,為的就是要試試看這一回,是否是還會遭劫二沒想到,酒還是被劫走了。

但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,為何與迎菊情同姊妹的她,會做出這樣泯滅天良的事來。

「芝袖,你告訴我,這件事跟你絕無關蓮。是這白面老鬼故意栽贓你的。」迎菊不敢相信會有這等事發生,只要芝袖與她無關,她會相信她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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