龍鳳呈祥(上) 第23頁

「我就是照你的吩咐,到附近蓄滿雨水的小池塘邊去找,還真的讓我找到這麼一只。」邵威喜不自勝,如果真是讓他找對了,那必定是第一大功臣了。

探蘭小心翼翼地接過毒蛙,她拿起干布,將毒蛙包在掌心之中,只露出一顆小小的頭顱,接著再拿起一把小刀,用火烤十來下後,再輕輕地在它的雙眼後方,劃出一道極小的口子。

就在劃開那一道口子的同時,粘稠的黑色汁液便順著蛙身流了下來,探蘭將刀子斜擺著,以便讓那些汁液,慢慢地往刀面方向流了過去。

「夫君,請替我將杜大哥的身子扶正,並且將他的頭輕輕地壓住。」她拿著盛放毒蛙血的刀面,慢慢地朝杜乘風頸後挪去。

她先在杜乘風原先被毒針傷及的頸部上,用刀子割開一個小口,然後再以刀面隔熱加溫毒蛙血,等到毒蛙血稍稍發出滋滋聲,並產生些熱度後,便馬上住傷口涂抹過去。

這毒蛙血一觸及到杜乘風的傷口上,立即起了極大的變化。

那些黑血像是被什麼強大的力量吸走似的,全部滲進了傷口當中。

約莫一盞茶的工夫,杜乘風全身突然開始發熱,豆大的汗珠從他全身所有的毛細孔內冒了出來,最讓人觸目驚心的,是那些汗珠幾乎呈現褐黃色,好比在大雨中被沖刷過後的爛泥巴一樣濃濁。

這樣奇待的現象,讓一旁的夏侯虎一張嘴半開著,他不禁佩服起自己的愛妻,連這樣奇特的醫術,都能發揮得淋灕盡致。

這時,位于隔壁的夏逢春也剛好定了過來,他親眼目睹這一幕後,也下得下甘拜下風,對于探蘭出神入化的醫術,佩服得五體投地。

「蘭姑娘,究竟這是什麼樣的蠍毒?」夏逢春技不如人,自是虛心請教。

「這金銀血蠍在毒經里頭的毒物排行上,排名十九,它不會馬上置人于死地,但若是在七天至十天內,沒有獨門解藥的話,即使再怎麼下針,阻止毒性蔓延,一樣會藥石罔效。」

「那蘭姑娘又怎麼會知道,要用這種色彩鮮艷的毒蛙來醫治呢?」夏逢春捋了捋長須,仔細聆听著。

「若是我猜得沒錯的話,這種劇毒應該是居住在貴州東南一帶,瑤族人常用的一種蠍毒,他們將這種金銀血蠍抓來,用火燒烤再萃取里頭毒素,做為打獵之用,而這種蠍毒里頭的含有強酸,只要找到有強鹼毒素的任何一種毒物中和,便能達到治愈的療效。」探蘭拿起毒蛙尸身解釋,「這種色彩越鮮艷的毒蛙,其體內鹼性的純度越強,若能被傷口完全吸收,那表示其中和反應,越能達到它最大的功效。」

「今日听蘭姑娘一席話,可真使老朽獲益匪淺啊!」他自嘆馬齒徒長,一把年紀了,竟然學識還不如一名少婦來得豐富。

「夏老爺子快別這麼說,只不過探蘭運氣好,有貴人相肋,送了本毒經,才能讓我有這方面的知識。」她頓了會,立即便回過神,問道︰「對了,我大姊怎麼了,她沒事了吧?」

「太勞累又淋了些雨,受了點風寒,稍做休息就不會有事的。」

「若是這樣的話,那我就放心了。」探蘭在放下心中一塊石頭後,又緊跟著追問︰「不知夏老爺子曉不曉得,我大姊和杜公子怎麼會到昆明來的?」

「說真的,老朽還真是不清楚,只知道杜公于是經由梅姑娘跟市集上的一些人送過來的,當時情況一度緊急,我也沒再多問,事情一久,我倒也忘了再問她一回。」

夏逢春的話,使得探蘭對整件事還是一知半解,這對冤家吵吵鬧鬧了這麼多年,到現在搞得這樣兩敗俱傷,她真不懂,這兩人要鬧到何年何月,才肯乖乖拜堂成親,送進洞房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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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值端午,天氣依舊是乍雨乍晴,幾天下來的牛毛細雨照舊不斷,悶熱的氣候像個難以通風的地窖,叫人即使是坐著不動,也會悶出一身的汗。

面對這樣的天候,所有人也只能秉持著「心靜自然涼」的修養道理,才能渡過這樣的長日冗夜。

兩天過去了,元梅風寒已好得差不多,姊妹倆見了面,像是有說不完的話,但一提到杜乘風,元梅的臉就拉長了不少,發現到他逐漸好轉,相對地,她也不再像前幾天那樣憂心仲仲,只是當她這些關心減少了,那一頭就頻頻出狀況了。

沒有她親侍在側,他就不肯喝藥,就連探蘭要替他受傷的頸口換藥,也被他委婉拒絕,他說他寧可再被蠍毒螫一回,也不要復元得太快,還責怪探蘭把病治得太快,害得他沒辦法再受到元梅悉心照顧,這話听在采蘭耳里,可說是哭笑不得。

「大姊,你明明就是愛著杜大哥,又何必非要勝他一回,才肯心甘情願嫁入杜家呢?」

花廳里,姊妹倆細說家常,在听了元梅心里最深處的那個死結後,探蘭不免感嘆,這大姊的脾氣,還真像湖南騾子,倔到不行,

「這你不懂,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種屁就于男人胳臂膀之下的女人,別忘了當初站在他那邊的,你也有一份!」一旦兩人相安兩無事,元梅自然是端起大姊的架于,容不得別人半點聲音。

「大姊,都已經是好幾年前的塵封往事,你還記在心頭上?」照此下去,兩人不但結不了果,恐怕連開個花都開不成。

「就算是十年、二十年前的事,只要那股氣還未消,就什麼事也別談。」這是原則問題。

「那你又何必救他,干脆就讓他被毒死,倒也干淨了事。」探蘭如是說,不免用眼角余光瞄向元梅,發現她柳眉兒一緊,隨即在她發現之後,又把那臉兒繃僵,不露出半點憂喜之色。

「他死?沒那麼便宜,我才不想讓他那麼好死,枉費我一番苦心救了他,既然要救他,就要讓他死得毫無尊嚴,惱羞成怒而死。」在妹妹面前,她大姊的樣子無形中就流露出來,可探蘭心里頭比其它人還要明白,她嘴上這麼說,心里頭可關心的呢!

這時候,窗外的長廊上,傳來一記咚咚咚的腳步聲。

「梅姑娘……梅姑娘……梅姑娘……呼呼……」整條長廊上,就只听見鴛兒窮嚷嚷,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,光听這氣,一听就知道是個胖娃兒在喘氣。

鴛兒圓滾滾的柿子臉上,因受了委屈而皺成一團,過于悶熱的天氣,讓她的胸前被汗浸濕一大塊,腋下、背部,也全都濕透,看來她應該是有相當緊急的事,不然也不會讓自個兒狼狽如此。

「梅姑娘……梅……」

「你已經到了,有事就可以直說,別再一直梅姑娘了!」元梅盯望著她,想著鴛兒那股純真瀾漫的天性,而感到一絲欣慰。

瞧她活得多無憂無慮,只知道一味地對人家好,從不跟人耍陰賣巧,這也是她暫居在夏逢春這里,感到還有一絲真情的地方。

「梅姑娘,杜大哥又不肯喝藥了!」她一臉氣喪,杜乘風說她年紀過小,給他喂藥他不習慣,非要年紀大的來喂不可,但她清楚得很,他可不是這樣想,是因為她沒有梅姑娘來得漂亮,看到她,什麼東西也都咽不下。

「這……這家伙,醒了就愛折磨人!」她才一離開椅子,想想又不妥,還是坐了下來。「算了,不喝就不喝,拿去倒掉喂狗!」

「大姊,這藥可是夏老爺子鋪子里最珍貴的藥材,你真要叫鴛兒拿去喂狗,不怕失禮了嗎?」探蘭好心在一旁規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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