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手回春 第18頁

向獨一踢馬月復,馬兒又朝前走了幾十步,接著便在她面前停了下來。

「所以你今天來,是來跟我交換條件。」雙方都是心知肚明,用不著拐彎抹角。

「你應該清楚與蘇州陸家做生意,絕對是讓你賓主盡歡。」探蘭直視他凶狠的目光,卻仍泰然自若。

向狨利落地從馬上躍下,徐徐走向前去,邵威本想提劍阻擋,卻被探蘭一手攔下。

「我相信盜亦有盜,向寨主是個說理道情的人,不會欺負我一個弱女子的。」探蘭從容不迫,自謙說道。

向狨听了哈哈大笑,兩眼進出精銳的目光。「呵呵,我打家劫舍這幾年來,還是頭一回听到有人喊我—聲向寨主,好,沖著你這句話,這筆買賣我跟你做了。」

他讓兩名手下頂著探蘭的馬車,來到一處依山傍水的峽谷之地,幾間用簡單棚帳搭建的營房背山而居,營房外圈架著堅固牢實的籬笆,只留前後兩處出口,出口處一座高五尺左右的觀望台,是用來防止其他馬賊,或是夏侯軍的突然侵犯。

向狨引她至主帳營地,沿著營圈行走,探蘭發現此處也有許多女眷及孩童,可見得這批馬賊為了養家活口,有時還是得要做出情非得已的事采,若是能給他們一些經濟上的好處,應該可以讓他們改邪歸正,引向正軌。

從棧道到營房,向狨都目不轉楮地直看著探蘭;探蘭有自知之明,她坐直身子,態度落落大方,不讓對方有感到任何暖昧不明的綺思。

「向寨主……」她率先出聲,點醒正看她看得痴迷的向狨。

「喔,對了,陸姑娘此番前來,不就是為了解藥而來,只是……」他走了下來,低頭思吟了會,說道︰「我千盼萬盼就是要夏侯虎死,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就讓你把解藥拿走,如此般縱虎歸山,對我面言,是荒天下之大謬啊!」

「向寨主所顧忌到的,我已經為你設想到了,皖南棧道自古以來就是商旅經常往來的道路,商業交易熱絡頻繁,你會固守此處,自有你的見地,然而,這並非長治久安之計,只要向寨主願意與朝廷化干戈為玉帛,我願意為你奏請朝廷,劃出一塊沃土,讓你們自給自足,並且將陸家所需的藥材,全都教授你們來栽種與培植,你以為這塊大餅,夠不夠你們這所有的弟兄,圖個溫飽呢?」她的一番見解,立刻引起—旁眾賊寇的歡聲叫好。

「老大,這樣不錯啊,如此一來,我們就用不著老是去搶人家的東西,過過安定日子,還有現成的生意可以做,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!」

「做生意?」他輕蔑地看了那傻大個一眼,不屑問道︰「你是那塊料嗎?你看過算盤?兌過銀票?怎麼去收租納稅,這些你都清楚嗎?」

這話可堵得對方啞口無言,只好鼻子模模,不再多發一語。

這班在窮山惡水劫掠慣的馬賊,從小就沒念過什麼書,要他坐在案頭打撥算盤,或是拿筆記賬,無疑是要他們的命。

「做生意我是不懂,這樣好了,將來陸家所有的藥材運送,交由我們來負責,並且教這些弟兄家眷們種植藥材,該給我們的,你老老實實給,其他的我沒意見。」

「向寨主快人快語,這樣的要求我可以立即做主答應。」探蘭原本以為這件事很棘手,沒想到會這麼順利。「那我就在此先向寨主道謝了。」

她起身,準備向向狨索討解藥,不過,對方卻婬婬賊笑,又補上一語;「還有一點,如果陸姑娘也能夠這麼爽快答應,我立即將解藥奉上,從此金盆洗手,不再打劫商隊。」

「向寨主但說無妨。」

「那就是……」他越走越近,望著她盈盈秋眸道︰「那就是你呀!」

「你說什麼?你有種再說一次。」邵威瞬時怒火中燒,掄起拳正要給他點教訓,不料卻被探蘭給阻了下來。

「向寨主所言,探蘭不明白。」

向狨狂笑說道︰「陸姑娘是聰明人,不會不知道我在說什麼,如果陸姑娘願意跟隨向某,我定當將解藥雙手事上。」

沒想到這家伙竟然是要人不要錢,她闢了這麼大的一個商機給他,他竟然只是輕描淡寫求個基本溫飽就夠,原來,他真正在打量的是她。

「向寨主這樣說,豈不是為難探蘭了!」她急中生智,打算讓向狨早早打消這念頭。

「為難?」

「古有明訓,一馬不背兩鞍,雙輪豈碾四轍,如今探蘭已與夏侯將軍訂定婚約?豈有一女事二夫的道理?」

邵威听得兩眼放大,他走上前來,可又立刻被探蘭斜瞄一眼而停住腳步。

這點小動作,探蘭做得天衣無縫,向狨自是無從瞧出端倪。

「你說,你與夏侯虎已訂有婚約?」兩道蠶眉隱隱跳動,飽拳已握得老緊。

探蘭毫不遲疑點頭「同德堂的藥材,經年累月以來;都是由夏侯將軍來護送,日久生情也無可厚非。」

一听到這樣的解釋,向狨一把火更是燒得旺盛,他怎麼可能把解藥拿給她,再讓他們雙宿雙飛,他自認他沒那度量,事到如今,就算是明搶,也是必要的下下之策。

「如果說,我要你跟他解除婚約,並且跟我馬上成婚,你可願意?」他口氣堅決,听不出有轉圜空間。

「向寨主,你這是存心為難探蘭!」

「要是……我就要存心為難呢?」在這盤棋上,他誓言不退一步。

「這……」探蘭心亂如麻,就向狨的強硬態度看來,是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了。

天階夜色,涼如水。

翠蔡閣內,一具高大身影獨坐屋內,外頭月影照在一張略帶胡碴的臉龐上,雖然看來蒼白,但仍不掩他英俊罷毅的五官。

四天了!一晃眼,探蘭離開他身邊已四天了。

這四天里,他想盡辦法,套問家中上上下下的人,但個個看到他象是瘟神似的,避之惟恐不及,要不然就是裝傻轉移話題,總之,每個人都學會了守口如瓶的技巧,無論他怎麼套問,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。

這樣的閃避回躲,更是加具他心中的疑慮,無奈仍有傷勢在身,還得牽系到整個太平城的安危,並不適宜遠行,要不然,他肯定快馬加鞭,一路朝向蘇州,將事情的真相查個水落石出。

他獨坐探蘭的閨房內,回想著有她在的日子,想著她為七個少年兵不眠不休地熙料,又想起在城牆上,與城民一同殺馬賊,現在又為了他的傷勢,還得星夜回到蘇州,這份犧牲奉獻的心,讓他心中衍生一股慚心,自負讓他忘了感恩,特別是在夜深人靜之時,感觸最為濃厚。

留有香味的絲絹緊緊絞握在他手中,他不明白,為何他會因她而忘寢難眠,這到底是怎麼了,他的腦中為何怎麼都揮不去她的影子……

此時外頭長廊上,傳來兩名丫頭的聲音,看樣子好像是要進到探蘭的閨房,他心一驚,暗暗叫著不妙,在這夜闌人靜之時,這兩個丫頭跑來她房間做什麼?

他一個起身,忙躲進一處屏風後頭,待身影閃進之後,兩名丫頭正好將門推開。

「以後我家小姐的衣物就由我來收洗就行了,你看你,不問清楚就把衣般亂收一通,還好我及時找到,要不然等我小姐回來時,看我怎麼跟她交代。」說話者乃探蘭的丫頭葉影。

另一名丫頭春杏說道;「這……這兩件衣裳長得這麼像,難免會搞錯嘛,人家又不是故意的……」「所以以後你就要小心點,不然你看,找到三更半夜才找到,把大伙都給累壞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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