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飛 第8頁

「哇呵!有好康的!」見到啤酒,眾男生眼楮都亮了。

期末聚會來到高潮時刻,大家紛紛起身搶開啤酒,個個興高采烈。

「故社長,祝你安享晚年,乎干啦!」鋁罐撞擊聲此起彼落。

「感恩啦!」蕭昱飛來者不拒,來一個同學,喝一口啤酒,跟著大伙兒打屁,眼楮一轉,忽然大叫一聲︰「未成年者,請勿飲酒!」

好幾個猛灌啤酒的大一毛頭小子差點噴出來,而吳嘉璇伸向啤酒罐的手也僵在半空中--她才滿剛十九歲。

蕭昱飛又笑咪咪地說︰「酒量好的不在此限,或者是喝醉了,有人可以扛你回去的話,也請盡量喝。」

毛頭小子們歡呼一聲,又繼續干杯,吳嘉璇也放膽拿了一罐啤酒回到座位,打開拉環,仰頭喝了一小口。

冰冰涼涼的,有些苦澀,好像比她在新生舞會時喝的還要苦。

她將旁邊桌面的鉛筆屑收拾干淨,因為她知道,他絕對不會記得要回來幫她削好鉛筆的。

她再拿起那枝削得肥肥短短的鈍頭鉛筆,放在指間里細細摩挲。

「昱飛學長!」一大群女生圍攏到講台前,嘻嘻哈哈地說︰「我們暑假要去南部玩,可以去找你嗎?」

蕭昱飛豪爽地說︰「當然可以了,只要妳們不怕地板硬,歡迎來我家打地鋪。」

「沒關系。太好了!」女孩們興奮極了。「那你要帶我們去玩喔。」

「當然沒問題!可是我要打工,只有周末才有空,其它時間就只好請大家自己想辦法去玩了。」

「學長,你好像要去你爸爸那兒打工?哇!你是小開耶!」

「不是啦,我爸爸是公務員,是他們縣政府有暑期工讀生的名額,我也不知道要做什麼,說不定是跟著垃圾車出去收垃圾。」

「這……」跟想象中的總裁的兒子差太多了吧?

蕭昱飛趁機問道︰「期末考後要去爬南湖大山,妳們去不去?」

「嗚,又是三千公尺的大山?救命啊……」

所有的人一邊喝著啤酒,一邊聊得不亦樂乎,整間教室氣氛鬧烘烘的。

他身邊永遠圍繞著活潑可愛的花蝴蝶,而她卻是永遠在遠處旁觀。

吳嘉璇折起小刀,將手中的鈍頭鉛筆放進了筆袋里,再把所有的東西收拾到袋子,拎著喝了一口的啤酒罐,走了出去。

來到走廊階梯邊,這才發現外頭下著毛毛細雨。她左手握著啤酒罐,右手打開袋子拿傘,還得設法不讓折迭傘以開花的形式打開。

「吳嘉璇,等一下!」

一聲雷吼在身後響起,嚇得她忙亂的雙手不知往哪里擺,于是--雨傘落地,袋子也順著階梯摔下去,滾出了書本、筆記、筆袋、證件、錢包、鑰匙等一堆雜物,而她的左手卻仍穩穩地握住啤酒罐,沒有灑出一滴酒。

「給我。」蕭昱飛出現在她身後,臉色嚴肅地說︰「那個。」

她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,握住冰啤酒罐的掌心已經熱了起來。

「妳怎麼喝酒了?有沒有醉?還好我瞄到妳拿啤酒出來,不然萬一醉倒了,又出事情怎麼辦?不是每次都可以遇到我來救妳的。」

「我……」一連串的質問讓她抬不起頭來。

「好了,給我。」他將啤酒拿了過去,放在欄桿邊,再跳下階梯,火速地幫她撿拾散落一地的東西。「下雨了,趕快收拾好。」

她默默地蹲了下去,先撿起袋子,再撿起鑰匙放到袋子里,還想再撿,眼前就已經遞來一堆書和雜物。

「來,雨傘也給妳。」他將雨傘打開,看她將東西收到袋子里。

「謝謝。」她始終低著頭,聲音有些沙啞。

「妳沒醉吧?會不會頭暈?要不要我送妳出去搭車?」

「不用了,謝謝學長。」她搶過雨傘,幾乎是以跑百米的速度跑掉。

蕭昱飛望著她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,驀地一驚,剛剛她的聲音好像怪怪的,而且眼眶也好像紅紅的……

糟糕!她哭了嗎?他是不是太凶了?

他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頭。唉!就算他心急她會出事,擔心得不得了,可她沒事就好,他又凶什麼凶啊?

右腳好像踢到什麼東西,他低頭一看,趕忙從樓梯縫里挖出一本筆記本。

「哎呀!」他忙拍了拍上頭的幾滴雨水,正想追出去還她,又見雨勢大了些,他怕淋濕她的筆記本,立即轉回教室打算借一把傘。

他順手翻了開來。也不知道是她哪一科的筆記,快期末考了,他得趕快還她才行,免得耽誤了她的功課。

才打開第一頁,他就好像被天上掉下來的隕石砸中,兩眼發直,再也動彈不得。

發現不見了筆記本,吳嘉璇徹夜提心吊膽,輾轉難眠,即使隔天一大早沒有課,她還是跑回學校尋找。

好像是兩人約好了時間,她竟然看到蕭昱飛坐在走廊的階梯上。

「早啊。」

「啊,學長早。」她的臉蛋脹熱。

「還妳。」他遞給她一個紙袋,微笑說︰「妳的筆記。」

完了!怎麼會被他撿去了?!她立刻低下頭,看也不敢看他,一顆心猛烈劇跳,只怕再跳快一點的話,她就要撐不住昏倒了。

蕭昱飛也是看看天空、瞄瞄樹木,就是不敢看她。「嘿!昨天掉在這樓梯縫里,後來被我撿到。這是你們法律系的筆記吧?我也沒翻,反正一定看不懂的,想說快考試了,就趕快找個袋子幫妳保管好,就算妳今天早上不過來找,我也會送到妳教室還妳的。」

他的話很長,好像試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,吳嘉璇的心已經完全慌亂,只覺得他說得十分合理,立刻就接受了他的說詞。

「啊,是這樣啊,謝謝學長,麻煩學長了。」她馬上接過紙袋,發現他還用透明膠帶將封口黏得牢牢的。

蕭昱飛偷覷她一眼,站起身說︰「呃,那個昨天……我有點凶,對不起啦!」他說著,便跟她鞠個躬。

「不會……不會的!」她慌張地搖頭,窘得不知如何是好。

他直起身子,還是看到了她不知所措的臉蛋以及顯得浮腫的眼皮--嗯,這是睡眠不足呢?還是哭過的?

他不敢再想,趕忙咧出有點僵硬的笑容。「不過啊,我還是要釘妳一下,千萬別再喝酒,知道嗎?」

「知道了。」

「妳知道我為什麼不準妳喝酒嗎?」他認真地看她。

「我會喝醉,會睡著……」

「哪是睡著這麼簡單。還記得我說過妳喝醉會做什麼事嗎?」

當然記得了,可這種事她光想就覺得丟臉,怎麼說得出口啊。

「下次看到什麼啤酒、米酒、紅酒、白酒、燒酒雞、燒酒螺、酒釀湯圓、還有醉雞,都不準踫,知道嗎?」

「知道了。」她始終把頭壓得低低的。

「妳這個小女生喔,不看緊妳一點,真是令人擔心……」蕭昱飛驀地住口,敲敲自己的頭殼,又笑說︰「妳要去爬南湖大山嗎?」

「我考完試後要去美國找我哥哥,參加那邊的暑期學校。」

「喔,這樣啊?」不知為何,他似乎松了一口氣,又好像有點失望,然後自顧自地說︰「我暑假要回南部工讀,下學期升上大四,我已經接了系上教授的實驗助理工作,然後我的家教學生也高三了,每星期要幫他多上一天課,我還要準備預官考試,大概沒時間再參加登山社的活動了。」

「我大二就過去法學院那邊,專業課程變重了,還要參加法服社,大概也沒空去爬山……」

吳嘉璇也彷佛想要解釋什麼似地向他認真交代行蹤,忽然心頭一跳--所以,南湖大山是她和他最後一次的共同活動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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