鐵捕探情 第21頁

「天氣熱,等會兒就干了。」

「褲子怎麼辦?你還要回衙門。」

「這邊樹木這麼多,我找一棵擋一擋,月兌下來絞干,你要看嗎?」

「我眼楮爛了我!」她笑了。

「你眼楮沒爛,鼻子倒曬紅月兌皮了。」他指了她的鼻子。

「不要看。」她忙用手掌掩住鼻子,悶著聲音道︰「你不是要找千年大烏龜?沒找著?」

「烏龜叼來金釵,說我平日辦案認真,龍王特地賞我一件寶物,說完就回龍宮去了。」

「嗄?」她驚奇地看他,他竟能板著臉孔編故事。

她止不住炳哈笑,笑了還想再笑,忽地,笑意牽動到她心魂深處最脆弱的那塊地方,不知為何,熱熱的淚水就給她笑出來了。

她慌地抬起頭,望進了一雙深深凝望的瞳眸里。

「你別看了。」她低下頭。

他仍是凝視她。

這淚是因他而起。從委屈、憋悶,再轉為歡喜、開朗;他想看她,不需再找任何理由,他就是要看。

「別哭了。」

他不自覺地伸出手,為她抹去臉上那片濕;這些水珠並不是不小心潑上的湖水,而是來自她眼底那滾溜溜的黑夜流泉。

順著淚痕,他的指月復輕柔地滑了下去,感覺著她細柔的臉膚。他俯下臉,想看清楚那雙仍然低垂的淚眼……

「啊,痛!」他背部突感剌痛,慌忙放下手,轉頭看去。

阿溜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後面,拿金釵戳他的背。

「頭兒,這支玩意兒怎麼辦?」阿溜冷冷地睨他。

「你先收著。」他也回以冷臉。

「八哥哥,我要學游水!」七郎月兌得赤條條的,撲上了荊大鵬。

「我也要!」毛球也月兌了鞋子,正在岸邊忙著卷褲管。

「你們兩個呀!」荊小田抹了眼角,笑道。

「要學游水,首先是不能怕水。」荊大鵬板回了正經臉孔,拎起七郎,將他的身子往水里浸去,再濕淋淋地提起來,作勢要丟他進湖里,甩到一半,又繞個圈圈拉了回來。

「哈哈!」七郎撞回他懷里,開心地大笑。

「來,毛球,我們給八哥哥和七郎潑水。」荊小田彎了腰,拿雙掌撩起水花,猛往荊大鵬潑去,毛球樂得大笑,學她亂潑。

這群無聊的人。阿溜走回岸邊,月兌下他來不及蹬下的鞋襪,擰了水放在一邊曬干,至于濕了一小截的褲管就不管了,讓它自然風干便是。

他收妥金釵。哼,姓荊的敢再踫他家小田,他就再多戳他幾下。

他坐下來,拿起七郎的荷葉傘頂在頭上,聊遮正午的烈陽,再從口袋掏出一塊餅,看了一眼地上小田準備吃的餅,將自己的餅掰了一半放到旁邊,拿著另一半啃了起來。

第6章(1)

「羊公子,請看,這塊是漢代白玉,我保證是從漢墓出土的。」

「嚇!你盜墓賊啊?!再說這是死人含在嘴里的,我不要!」

「呵,羊公子您說笑了。這麼大的玉璧怎能含在嘴里呢,這是墓室的陪葬品,早在三國時代就掘出來了,經過歷代皇室的收藏,又因戰火流出,輾轉來到了我秦記古玩,實在難得啊。」

「真的嗎?」「羊小秀」公子拿起盤子大的白玉璧,對著窗戶的光線瞧了瞧。「漢代傳到現在?一千多年了,還挺新的嘛,該不會是拿了白石加上藥物啊、鉛啦做成的假玉吧?」

「哎呀,羊公子,話可不能亂說,我秦記古玩賣的都是貨真價實的古物,既然您不愛古墓出來的古董,我就收起來吧。」

秦老板和伙計作個眼色。雖然白臉小鮑子無知又痴傻,卻是個懂古物的行家。他拿出了幾件古董,全被羊公子看出了問題。

當然嘍,這位羊小秀公子就是荊小田。這回她穿起錦衣,束上了玉帶,一身光鮮貴氣,扮成一個喜愛搜集古物的富家小鮑子,旁邊跟的卻不是任何一位捕快喬裝的侍從,而是找來寇大人的家僕阿義充數。

唉,誰教秦記古玩店位于大街上,捕快一天到晚在街上呼嘯而過,恐怕老板不認得他們也很難。

若非富家公子身邊非得跟著一兩個人擺場面,她一個人進來探問虛實即可,完全不需要「侍從」,這回扮探子一點也不危險。

雖是不危險,卻得強記一堆古物鑒賞的基本常識,真是累死她也。

「我第三次上你門了,秦老板啊,你總得拿出誠意來。」她拿扇柄敲了桌沿,不耐煩道︰「南坪城又不是只有你一家古玩店,我口袋里的三千兩銀票還怕沒地方花嗎!」

「是是是。」秦老板忙從盒里拿出一只半尺來高的小花瓶。「這是我秦家祖傳五代的寶物,平常不輕易拿出來給人看,雖然只有百年歷史,稱不上古董,但作工精細,特地給羊公子瞧瞧。」

「呵,這花瓶小巧可愛,可以放在我的案頭,插上幾支小花。」

「若是羊公子喜歡,我也只能忍痛割愛這件傳家寶了。」

荊小田捧起花瓶,左右轉轉,上下瞧瞧,目光凝定在瓶底的一個圓形圖紋上。「這是什麼?好像是字?」

「喔,這是工匠刻的簽名,表示是他做的。」

「我沒听過這個工匠。」她不識字,直接帶過去。

「這個姓魏的乃是前朝知名工匠,作品件數極少,擁有的收藏家視若珍寶,目前都還沒有流傳出來,但我保證,一旦有人收購,必然叫上天價。」

「真的嗎?嗯,胎薄釉細,看這工法,應該是出自景德鎮。」

「羊公子好眼力,正是景德鎮的魏氏好瓷啊。」

「你開個價吧。」

「我看羊公子是個行家,也不敢跟你胡開,就八百兩。」

「八百兩!一支小瓷瓶你跟拿我八百兩?!」荊小田大叫,跳了起來,招呼隨從。「我不買了,三千兩省下來了。」

「羊公子,等等!您等等|」秦老板陪著笑臉道︰「這價錢都還可以再談,如果您還有中意其它,我可以折算個大大的優惠給您。」

「你還有貨嗎?你店面的不都給我看完了?」

「庫房里還有很多稀世珍寶,只有像羊公子這樣的貴客才能看到。」

「你還有庫房啊?」哈,終于套出來了。

「羊公子請隨我來……呃,庫房隱密,您的家僕?」

「出去!去前頭等著小爺。」荊小田作勢趕人。

「是……」阿義如釋重負,抖著身體出去了。

來到庫房,秦老板賣力介紹古物,荊小田則是努力記下各件物品的特征,待出去後再與報失清單查對,就可以請寇大人開牌票,給荊大鵬來拘提買賣贓物的秦老板。

「老閱……」伙計哭喪著臉進來。

「什麼事?叫你看好門……」秦老板看到後頭的人物,臉色大變。

「南坪衙門捕頭荊大鵬在此。」荊大鵬出示腰牌,冷聲道︰「秦老板,你店里藏了不少贓物嘛。」

他怎麼來了?!荊小田嚇一跳,這回不是沒有捕快在外頭監視嗎?而且他沒說今天就要抓人啊。

「哇嗚,救命啊!」她反應也很快,拔腿就跑,驚恐叫道︰「捕快抓人了!

我冤枉啊!我只是來找古董的啊!」她不忘跟荊大鵬眨個眼。

荊大鵬回瞪她,一把握住她的臂膀,順手將她「扔」出門外。

門外待命的捕快個個帶笑,沒人抓她,因為他們都知道,這位小鮑子就是咱頭兒最會扮探子的妹子,自然是放她一路通行無阻,逃出去了。

荊小田盡挑小巷跑。她是探子,一定得遵行探子守則,衙門公人出現時,就是探子消失的時候,待離開「戲台」,換下「戲服」後,她與衙門再無干系。

呵呵,最好再拿塊帕子蒙住臉蛋,這樣就沒人認出她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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