娃娃師叔 第27頁

「不!」她的淚水一下子涌了上來。「我是你的師叔……」

「叫太師父把你逐出師門就好了。」

「不行,我快死了。」

「我凌鶴群還沒娶老婆,你不可以死!」

「你不要這樣,我不能嫁你……」

「你身體都被我看過、模過了,你不嫁我,要嫁給誰?」

「我不嫁人呀!」

「哪有姑娘家長大了不嫁人?你要當老姑婆嗎?」他目光灼灼地逼進她,唇瓣卻是異常溫柔地吻著她的淚,一而再,再而三地熨平她的激動。「不準哭!湘湘,別哭!」

「你好凶。」他的親吻落到她的唇瓣上,吸吮纏綿,難分難解,她只覺得飄飄欲仙,似乎真的要死去了。

「張開口。」他咬著她的的唇。

「我不要你送氣……」話未說完,他已經趁隙探入她的口內,尋索著她的甜蜜芳香,嗯,是濃厚的藥味……

他忘了什麼時候,深深地愛上了她。

她的一顰一笑、一言一語,早已完全填滿他的心。

唇舌交纏,訴盡疼愛,可惜他怕她喘不過氣來,只好戀戀不舍地停止親吻,再送上長長的一口氣。

「湘湘,我要娶你為妻。」

她搖搖頭,淚水仍不听使喚地滑落。

「不要搖頭!你不能總把我當成爹娘,也不能把我當成師佷,我要你懂我的感覺……我對你是‘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’的情愛,你懂嗎?」

「我懂的。」她淚眼迷蒙地望著他。「我一直懂的,從你給我吃第一顆止瀉藥之後,我想,我就愛上你了;可我是個病人,我不敢奢求你的疼愛,只能扮成無知的小女圭女圭,要你抱,要你疼……」

「湘湘!」他這才發現,原來她不是病女圭女圭,她早就是一個心思細膩的成熟姑娘,他疼惜地摟緊了她。「不要委屈自己啊!都是我不好,我脾氣又硬又臭,我不懂你的心意……」

「我喜歡你的臭脾氣,從來沒有人這麼關心我,鶴群……」柳湘湘想再說下去,臉色卻倏忽變得慘白。「頭暈……」「你就是愛講話才頭暈,快睡覺,我唱歌給你听!」

「鶴群,你讓我說完。」她強撐著笑臉,輕扯他的胡渣,又用軟軟的掌心磨來磨去。「等我死了,你知道我怕黑,不要把我放到棺木,直接抬到柴堆上面,一把火燒了,干干淨淨。」

「不要跟我說‘死’字!」他大聲吼著。

「我只不過先走一步,你不要那麼凶嘛!」

「湘湘……」

「本來我很怕死,怕陰間有妖魔鬼怪,可是看到師父為自己挖了墓穴,我忽然發現,死了不過是月兌掉臭皮囊,解月兌了病痛,倒樂得輕松呢!可是……」她手臂無力地滑下,晶瑩淚珠滾滾掉落。「如果我不去愛人,我可以了無牽掛,一旦愛上了,我就舍不得了……」

「你舍不得,就不要給我死啊!」他的淚忽然迸了出來。

「鶴群。」她痴痴地看著他的男兒淚。

心好痛,被撞擊的兩顆心都好痛。

「我不會讓你死的,我折壽二十年給你。」

「二十年,怎麼夠呢?白頭到老也要五十年吧!」她笑了。

「是不夠!」凌鶴群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,他要她的湘湘長命百歲,他要她無病無痛,他更要和湘湘共偕白首……他絕對不能讓她死去!

想也不想,他放下她虛弱的身子,就要往門外沖。「我去剖了心肝給你!」

「鶴群……」她淚流滿面,微笑仍然沒有褪去。「傻師佷,你剖了心肝,死掉了,留我一個人怎麼活下去啊?」

凌鶴群陡地凝住腳步,心如錐刺,回首相看,兩人盡是淚眼渺渺,看不清前路,也看不到未來。

「算了吧,鶴群。」柳湘湘想從枕上爬起,卻只能無力地垂下淚水。「我知道你的心,就夠了。」

「不夠!」凌鶴群揮掉淚水,大聲有力地道︰「我凌鶴群只娶柳湘湘為妻,我絕對、絕對、絕對不會讓你死掉!」

「鶴群……」

情深,不舍,惟有淚千行。

「湘湘,你不要哭,我去找太師父。」他抄起了桌上的長劍,喊道︰「少觀、少觀!快進來照顧你大姐。」

門外的柳氏父子早就把房里的動靜听得一清二楚,柳少觀立刻沖了進去。

午後的深山起了濃霧,屋外一片白茫茫,參天古樹隱藏在霧氣之中,沒有端午的烈日高照,反而像是蕭瑟的冬天。

望看白霧朦朧的四周,凌鶴群氣急敗壞地大叫︰「太師父,您在哪里?」

「他在那個坑里面。」柳伯淵為他指點。

他三步並兩步跑到墳坑邊,見到上頭蓋了一塊木板,大腳一踢。「太師父,別裝死了!您今天不救愛徒,徒孫我就跟她一塊兒死。」

丁漢唐挺尸般地跳了起來。「你也學人家生死相許啊?別鬧了,凌家才你這只小鮑鶴,太師父雖然年老糊涂,倒是還記得你要傳宗接代呢!死不得!死不得!」

「我如果要傳宗接代,也只要湘湘為我生兒子,其余免談!」

「咦?湘湘是我的徒兒,你是我的徒孫,這輩分上好像有問題……」

「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。」凌鶴群將長劍月兌鞘,倒轉劍柄給丁漢唐。「快!太師父,快救湘湘!」

丁漢唐跳開一步,瞪大了眼。「嚇!你要做什麼?」

「割了我的心肝啊!」

「凌公子!」柳伯淵搶上前道︰「你不要做傻事,我們湘湘萬萬承受不起。」

凌鶴群目光堅定,全身血流全沖上了腦門。「湘湘活了十八年,成天關在房里,她一直沒有好好活過,而我活了二十六年,大江南北走過,奇人怪事看過,我活得夠了,我折壽給她,讓她快快樂樂的活下去,有什麼不對?」

「不行!」柳伯淵想搶下他的長劍,卻被他避了開去。「你做這種傻事,教她如何獨活?」

「只要您當爹爹的疼她,叫她的後娘也要照顧她,還有弟弟們多陪伴姐姐,她一樣可以活下去。」

「你說要娶我們湘湘,你死了,誰來娶她?」

「我……」凌鶴群一時語塞,握劍的右手微微顫抖。

「鶴群,不要這樣啊!」柳湘湘讓柳少觀扶著,站在門邊,淚如雨下。

凌鶴群望著瘦弱的她,心頭剜如刀割,瘋狂地喊道︰「我不能看到你受苦,你受苦,我的心也痛啊!」

「我死了,就不受苦了……」

「如果你死了,我還留這心肝做什麼?都掏空了!掏空了啊!」

連日來的疲累擔憂讓凌鶴群再也無法冷靜,他大聲嚷完,突然激動地揮舞長劍,反手就要劃上自己的胸膛。

「笨徒孫!」說時遲,那時快,丁漢唐衣袖一揮,立即把致命的長劍震了開去,連帶也把凌鶴群蕩開數步之遠,一跤跌坐在地上。

「凌鶴!」柳湘湘撲了過去,摔倒在凌鶴群的懷中,放聲大哭。「你別做傻事啊!」

「湘湘!」凌鶴群一時沒回過神,只是伸手撫模她的頭發,直到腿上摔疼的痛楚傳來,他也驀然清醒了,雙手抱緊她顫抖的身軀。「湘湘,別哭,別哭,你不能哭的!」

「你做這種傻事,我怎能不哭……」她愈說氣息愈弱,一口氣卡在喉間,人就暈死過去。

凌鶴群大驚,俯下臉就為她送氣,一面伸手拍背為她順氣。

柳伯淵也趕到他們身邊,握住女兒的手腕傳送真氣。

「哈哈!我想到了!」丁漢唐沒有去救人,在旁邊又笑又叫,又在兩個墳頭上跳來跳去。「剛剛偷看他們親嘴的時候,我就差不多想到了,正想到坑里安靜思考,這個笨徒孫又跑來鬧事,把我的靈感都趕跑了,總算現在又看到他們親嘴,我終于想到了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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