必家輔佐朝廷,當然,也左右著朝廷,勢力深植南國。
在南國境內,人人都知道,關家父子權勢驚人,卻只有極少數人,才知道關家還有個美如天仙的女兒。
必靖跟父親,甚至願意用性命,來捍衛體弱多病的幽蘭。父子二人從不對她提起官場上的任何事,彷佛關於那些事、那些人,只要是提起,對她都是一種褻瀆。
幽蘭,是他跟父親,費心嬌養的一朵花。
她從小病弱,己數不清有幾次,險些就要踏進鬼門關,又被惶恐不已的大夫用盡全力,救回一命的經驗。
因為身體虛弱,再加上身分特別,春夏時居住在臨海別院,她還能偶爾出門走動,秋冬時回到鳳城,她就得留在家里,不得出門半步。
好在,除了博覽群書外,她也對針繡情有獨鐘,繡出來的圖樣精巧至極,連鳳城里最高明的刺繡師傅,都要自嘆不如。
必靖那條黑底金繡、從不離身的束發帶,就是她一針一線繡出來的。
離開了樓閣,他穿過回廊,來到大廳。
大廳里頭,已備著上好的鐵觀音,三件一套的青瓷里,飄出濃郁茶香,還有裊裊茶煙。
每一回,初到臨海別院,他總會先去樓閣,見過幽蘭之後,才會來到廳里歇息。奴僕們知道,關靖會在樓閣里,噓寒問暖上一陣子,卻算不準時間,所以只能備著茶,只要茶稍稍涼了,就立刻倒了,再換上熱茶。
所有人戰戰兢兢,全低著頭,乖乖等著,直到關靖坐下,端起茶碗,喝了第一口茶,神色依然不變時,大夥兒才松了一口氣。
「總管。」關靖以茶蓋,輕刮著碗里的茶葉。
總管連忙上前。
「少爺有何吩咐?」
「領黃金百兩,賞給廚娘。」
「是。」
「我來的路上,經過東南邊的哨口,第三崗的護衛怠忽職守,沒發現我們的行蹤。」他又喝了一口茶。「傳我的話,把那人流放西南疆界,終生不得返鄉。」
「屬下即刻去處理。」
總管答道,心里卻有些訝異。換做是以往,那失職的護衛,肯定今晚就要人頭落地!而這次,少爺竟只讓那護衛流放到西南疆界。
看來,少爺今日的心情,似乎好得很呢!
「另外,斗膽請問少爺。」總管硬著頭皮,想趁這機會,快快把問題問了。「明日是少爺生辰,是否該吩咐廚房,明日中午為您擺桌宴席?」
「免了,」關靖擱下茶碗。「菜肴就照著幽蘭習慣的口味,不得更改。」他口吻淡然,卻有著難以形容的壓迫感。
他會選在生辰前一日,離開鳳城,來到臨海別院,就是為了避開鳳城里接連不斷的祝賀之人。
對那些人,他冷淡至極,而那些堆積如山、價值連城的禮物,他更是壓根兒連看都不看一眼。
對關靖來說,他最在意的人,只有一個。
每年生辰時,他只希望能看見她。
每年生辰時,他只期待她送上的禮物,不論她送上什麼,對他來說都是無價珍寶。
除了她之外,任何人的祝賀,都沒有意義。
他只在意她。
只有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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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晚,星月都無光。
三更過後,萬籟俱寂,幽蘭才掀開被子,悄悄下了床。
她在黑暗中模索,從床榻下頭,拿出一個包袱,緊緊抱在懷里,這才躡手躡腳的,趁著夜色溜出樓閣。
一路上,她抱著包袱,頭也不回的往岩洞奔去。
海風在她耳邊呼嘯。
樹影在她身旁晃動。
她始終沒慢下速度,只是急切的跑著,直到翻過巨岩,來到岩洞前,才喘息著停下腳步。她緩下氣息,小嘴微張,開口正要輕喚——
驀地,黑暗里的陰影,無聲的襲擊了她。
幽蘭只來得及發出一聲低微的輕喊。下一瞬間,炙熱的薄唇壓下,吞咽了她的呼喊,健碩修長的男性身軀,將她圈抱在懷中,大掌握著她的頸,調整她的姿勢,讓他能吻得更深。
許久之後,當金凜退開時,幽蘭已經嬌喘吁吁,軟得幾乎無法動彈。
他抱著她,在柔軟的沙灘上坐下。他用雙手,捧起她的臉兒,黑眸宜視那雙朦朧水眸。
「我以為你今晚不來了。」
幽蘭撫著胸口,被吻得紅潤的唇,又喘了幾口氣,才能說話。「家里有些事情,所以耽擱了。」她說道。
她故意不提關於關靖到來的事。一來,她還沒準備好,該怎麼告訴哥哥,她已經跟金凜私定終身。二來,她更不知道,該怎麼告訴金凜,他們的婚事可能還得經過一番波折。
爹跟哥哥這麼疼她,要是知道,兩人私定終身,肯定會怪罪金凜,責問他為什麼不先登門提親。要是追究起來,輕則是為難金凜,不給好臉色,重則是足以論罪的!
她心思單純,從未遇上這般棘手的事,不論左思右想,也想不出辦法能解決眼前的問題。
金凜微微挑眉,看出她神色有些不對,卻也沒有點明。
「那吵人的小丫鬟呢?今晚沒跟來?」他問。
幽蘭點頭。
「她忙壞了。」別院內外,因為哥哥的到來,人人如臨大敵。「大概是累得睡著了,才沒有跟來。」
小珠再小心翼翼,卻也只是個丫鬟,除了夜里「監視」,白天還有一堆事情得做。總有幾次,她累得沒能跟來,讓幽蘭與金凜有了獨處的機會。
那是幽蘭最幸福的美好時光。
雖然,金凜跟她不能走遠,但他會牽著她的手,在沙灘上散步。起風時,他會將她抱在懷中,用肌膚溫熱她,不讓夜風侵襲她。
悶熱的夜里,他會解開她的發,寬厚的大掌握著木梳,仔細的、小心的,像是捧著珍寶一般,捧著她的發絲,輕輕的為她梳發。
有星光的夜晚,他為她在沙灘上撿拾最美麗的貝殼,教她靠在耳邊,听著貝殼里頭,如海潮般的呼呼風聲,還告訴她,那是貝殼的魂魄,還懷念著海洋。
月圓的時候,他們在岩洞里,他擁抱著她,告訴她許許多多,她不曾听過、見過,甚至想象過的奇風異俗。
他還許諾,總有一天,他會議她親眼印證,他所說的每一句話。
然後,他會吻她、愛她。
岩洞里,藏著太多,關於他與她之間,熱烈歡愛的記憶。
這是一個秘密,在這個世上,只有他們兩人,才知道這個秘密,知道在這個岩洞里,他們對彼此說過什麼、做過什麼……
幽蘭的臉兒,泛起羞怯的嫣紅。
金凜低下頭,與她額頭相抵,先在她唇上印下一吻,才又開口。
「你呢?」
「嗯?」
她茫然的輕眨眼兒。
「這些日子以來,我是不是也讓你累著了?」他輕聲問著,注視著她,嗓音低沈而沙啞。
她羞紅了臉,搖了搖頭。
他故意又逗問。
「真的嗎?」
她急了。
「你不信我?」
「信你,當然信你。我怎會不信你?」金凜哄著,雙臂環抱著她,將她貼放在心口。「原諒我,我急著想寵你、疼你,有時卻又不知節制,總怕會再傷著你,或因此讓你累著。」
低沈的嗓音,震動了他的胸膛,也震動了她的耳膜。緊靠在他胸前,听著他一字一句說著這些話,就像是听見他的心聲,她的胸口暖暖的,感動得無法言語。
她貼著這強壯的男人,臉色嬌紅,依偎了好一會兒,才又想起,自個兒的手里,還揣了個包袱。
「我險些要忘了。」她低語。
「什麼?」
她笑而不答,反倒離開他的懷抱,退後幾步,在他的注視下解開包袱,抖開一件男用的衣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