鮑布欄事件後,如意展現驚人的行動力,在最短的時間內,舉家遷徒到台北定居,還大顯身手,把人見人怕的大姊頭,教成如花似玉的美人兒,兩人早已培養出獨特的革命情感。
「小媽,你手腳也快得太離譜了吧?」楊愛國嘖嘖有聲,蹲在紙袋旁東翻西翻。「連八字都還沒一撇,你就開始籌備婚事了?唉啊,居然連嬰兒玩具都買回來了!拜托,那個張徹一根本就不甩她──哇啊!」話還沒說完,他已經挨了一腳,哀嚎著飛出去了。
「大義滅親」的楊孝國,含蓄的報告發展。「小媽,很遺憾,事情並沒有我們想像中順利。」
如意微微一愣,揪著白紗禮服猛搖頭,滿臉的不可置信。
「張徹一沒有向你求婚?」
「沒有。」女圭女圭搖頭,忍不住又揍了沙包一拳。
「那,他對你說了什麼嗎?」
「他要我讓開。」這次,沙包被揍得激烈擺蕩,懸吊繩索的鋼架更是不耐重擊,在攻擊下發出嘎嘎的慘叫。
想起在會議室內發生的種種,女圭女圭就胃部緊縮,難受極了。
沒錯,張徹一冷酷的態度,的確讓她大受打擊,但是這麼一點程度的挫敗,可打不垮她堅強得媲美銅牆鐵壁的愛慕之意。
真正讓她嚇得落荒而逃的,是凌雲的那句話。
小胖,你一點都沒變。
沒變?!
那個男人居然說她一點都沒變?!
就是這句話,嚇得她奪門而出,飛奔到最近的一面鏡子前,冷汗直流的猛端詳,非要再三確認,小媽對她的多年教,沒像灰姑娘的魔咒般失效,這才能冷靜下來。
噢,該死的凌雲,他是眼楮瞎了,還是眼楮太好?居然說她一點都沒變?她原本以為,除了兄長與雙親之外,絕對沒有人可以認出她的「真面目」的──
眼看落在沙包上的拳頭愈來愈多、愈來愈快,如意擱下禮服,大受打擊的坐下。她一手扶著額頭,不解的頻頻搖頭。
「這怎麼可能呢?他見到你了,卻還開口要你讓開,你確定他不是深度近視嗎?」憑著那張清麗的臉兒,再加上無懈可擊的化妝技巧,她實在很難相信,會有男人面對如此美色,還能視而不見的。
倒在角落的楊愛國,掙扎的起身。他不死心的湊過來,想加入討論。
「那個──」
他才剛說了兩個字,所有人就同時開口。
「閉嘴。」
「我想──」
「閉嘴。」
「我──」
「閉嘴。」
「喂,起碼也听我把話說完啊!」他抗議著。
楊孝國瞄了他一眼。
「你要是還想活命,最好就把嘴巴閉上。」
「你們听听我的意見嘛!」他不怕死的咧嘴而笑,堅持要提出「精闢」見解。「我想,張徹一應該不是近視,說不定他是個同性戀,所以──」
這次,他遭到兄長們的圍毆。在楊愛國的哀嚎聲中,如意稍微提高聲量,對著女圭女圭諄諄教誨。
「你先別心急,反正近水樓台先得月,你們往後就同在一間公司,你先模熟他的喜好,再對癥下藥就是了。」她不厭其煩的面授機宜。對于這樁「追夫」大計,她總是比任何人都關心。
「我原本就是這麼打算的。」女圭女圭拆掉練拳用的繃帶,露出一雙白女敕小手。
「原本?」
「有個人讓我分心了,害我錯失機會。」她不情願的解釋。
要不是凌雲突然攔住她,毫無預警的掀了她的底,害她一時方寸大亂,她老早就追上張徹一,開始跟他「相處」了──
「喔?」楊孝國停下拳頭,詫異的挑眉。「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,能在張徹一面前讓你分心?」
「只是一個沒用的繡花枕頭。」想起凌雲的俊雅模樣,她不以為然的聳肩。
「這麼說來,那家伙不足以造成阻礙?」
「當然!」女圭女圭回答得斬釘截鐵。
哼,那個繡花枕頭,雖然外貌挺稱頭的,但是舉手投足間,斯文得沒有半點殺氣,那雙修長的手,大概不曾握過比筷子更重的東西,這種貨色,她只要揮出一拳,就能把他打得滿地找牙,哪里還會造成什麼阻礙?
「你們放心,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的,張徹一絕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。」她雙眼發亮,握緊拳頭,再度變得斗志激昂。
噢,她一定要排除萬難,逮住張徹一,俘虜他的心,成為他的妻子。她不會放棄的!
絕不!
清晨,陽光普照。
坐落在市中心繁華地段上的藍色大樓,涌進大量的上班人潮,女圭女圭拎著公事包,穿著翠綠色的春裝,照例打扮得嬌柔可人,昨日痛扁沙包的狠勁,這會兒早已蕩然無存。
才經過一夜的時間,辦公室內的景況已經徹底改變。所有的設備,全數都已裝設完成,職員們也抖擻精神,各就各位,整間公司充滿著朝氣。
看來凌雲的出現,的確帶給員工們不小的壓力,公司內的氣氛比先前更緊繃,全體進入備戰狀態。
女圭女圭走到座位上,熟練的打開電腦,用最快的速度,整理英國總公司傳來的文件。不同于其他人的戰戰兢兢,她還趁著列印文件的空檔,模出粉盒補妝,準備再接再厲,積極的展開「攻勢」。
一會兒之後,她抱起熱騰騰的文件,開始尋找「攻擊目標」。
辦公室雖然佔地廣大,但是仔細「巡邏」一遍,也花不了太多時間。她前前後後、里里外外,仔細的繞了一圈,還打開每一間房間搜尋,卻還是尋不見那高大挺拔的身影。
敝了,張徹一是躲到哪里去了?
向剛走進辦公室時,剛好看見那嬌小的身影晃過來晃過去,這邊瞧瞧、那邊看看,像只忙碌的小蜜蜂般繞個不停。
「你在找什麼?」他出聲問道,一臉好奇。
「沒、沒什麼──」女圭女圭連忙轉身,雙手遞上文件,在外人面前不忘保持柔弱溫柔的模樣。「經理,怎麼沒看見那位張先生呢?」她期待的問,還朝他身後猛瞧,就希望能夠瞧見心上人。
「你別擔心,那家伙是工廠的負責人,必須在中部坐鎮。」他露齒一笑,以為這個消息能讓她如釋重負。
女圭女圭只差沒哭出來。
「意思是,我在這里根本遇不到他?」
「一個月大概一次。」他補充,察覺出她的沮喪。
女圭女圭真的要哭了!
真是糟糕啊,她根本沒料到,張徹一會留守中部,這麼一來,就算是他偶爾北上開會,她每個月也只能見他一次,情況只比牛郎織女稍微好一點,哪里還有機會可以跟他「相處」?
嗚嗚,她該怎麼辦?申請調職嗎?要是工廠那邊沒有空缺呢?那、那、那她干脆辭職,丟下這個金飯碗,一路追回故鄉去算了──
沉穩的腳步聲由遠而近,一個男人踏步入內。
「向剛,英國那邊的資料到了嗎?」凌雲問道,金邊眼鏡後的黑眸異常深邃溫和,一瞧見那個悶頭苦思的小女人,他勾起嘴角,無聲的綻出一抹笑意。「小胖,早安。」他友善的問候著。
小胖?
向剛困惑的挑眉,還沒來得及反應,身旁就卷起一陣狂風。
就听到急促的腳步聲響起,室內瞬間清場,只剩他一個人還站在原地。
凌雲跟女圭女圭同時消失了。
砰!
門被用力甩上,女圭女圭拉住凌雲的領帶,急呼呼的沖進會議室,重重的把他推抵到牆上去。
「我鄭重警告你,不準再那樣叫我!」她凶惡的揪住他的領口,一字一頓的警告,恨不得撕爛那張好看的薄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