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嘆了一口氣,轉身想走回臥房,卻發現站在一旁的凌雲,正嘴角半勾,目不轉楮的看著她。那深幽的目光,喚醒潛藏在她體內的女性直覺,她的心跳漏了半拍,本能的後退幾步,小手甚至揪緊浴袍的領口,就怕被他看見什麼不該看的。
不知道為什麼,有的時候,他的目光總讓她覺得很──很──很不自在──
「你想做什麼?」她防備的問,強迫自己松手,擺開迎戰的姿勢。
凌雲沒有回答,嘴角笑意更濃,舉步朝她逼近,那高大的身軀一步一步的走來,步伐沉穩得像某種動物,踩在厚厚的地毯上,沒有半點的腳步聲。
他的存在感,瞬間強大得難以忽視,她的呼吸加快,戰斗意志全開,小手已經握成拳頭,那雙深邃的眼楮注視著她,某種藏在笑意下的光芒,讓她頭皮發麻,全身冒起雞皮疙瘩──
在她幾乎出手的前一秒,他突然停下腳步,那股龐大的力量陡然斂去。
「沒什麼,我只是想試試床墊。」凌雲抿著唇微笑,從容的往床上一坐,用手掌拍拍床墊。「嗯,很舒服。」他下了評語。
女圭女圭像是泄了氣的氣球,整個人跟著松懈下來。有那麼一瞬間,她竟然像是面對高手般,緊張得手心冒汗──
敝了!站在她面前的,明明就是一個肩不能挑、手不能提,還要一再強調自己很怕痛的軟腳蝦,哪里是什麼高手呢?
她瞪著拳頭,懷疑是時差的問題,讓她的戰斗直覺出了毛病,竟然瞧見他走過來,就緊張得想揍人。
「可以麻煩你高抬貴手,幫我把床搬到牆邊嗎?」像是要強調自己的軟弱,凌雲很禮貌的開口求助。
「你還坐在上頭,我要怎麼搬?」她松開拳頭,沒好氣的瞟著他,再次確定一切只是自己神經過敏,這家伙根本沒有危險性嘛!
「就算我坐在上頭,你還是搬得動吧?」凌雲不動如山,還是黏在床上,興致盎然的看著她。
「搬是搬得動,但是很重啊!下去下去。」她扛起床的一端晃了晃,把他抖下床去,然後就抓著床的兩腳,嘎吱嘎吱的拖到牆邊去。「放在這里可以吧?」看見他點頭後,她雙手一放,地板再度發出轟然巨響,那張被搬來搬去的床,這會兒終于就「定位」了。
凌雲鼓掌致意,高大的身子輕巧的靠過來。「為了感謝你的‘大力’相助,我決定再教你一招。」
「教我什麼?」
「接吻。」
簡單的兩個字,讓她全身又緊繃起來。
「我已經學過了。」她開始往後退。
凌雲按住她的肩膀,笑得很誠懇。「我不是說過嗎?你的練習不夠。況且,我這次要教的是法國式接吻,既然來到歐洲,你一定要學這個。」他捏捏她的肩膀,緩慢的把她拉近。「別這麼緊張,放松些。」
「我哪有緊張!」她大聲反駁。
「噓,記得第一課嗎?別這麼凶,溫柔些。」那種催眠似的溫柔嗓音又出現了,他扯下她頭上的大毛巾,把玩她微濕的黑發,黝暗的眸子在她的小臉上游走。
這張脂粉未施的素顏,是張徹一從不曾見過的。他從不介意她的「差別待遇」,反倒很高興,能夠獨佔這張清秀的臉兒──
「你在看什麼?」她不自在的問,某種跟戰斗意志截然不同的灼熱,充斥在她的胸口。
凌雲俯視著她,雙臂悄悄將她圈在懷中。
「你很美。」
任何女人都愛听甜言蜜語,連她也不例外。他的贊美,讓她高興得臉兒發紅,欣喜的情緒流過心間,像是嘗到一整杯溫熱的蜂蜜,甜得整個人都要融化了。
只是,不到一會兒,她又僵硬起來。
「你不是說我一點都沒有變嗎?」他的那句話,讓她很在意呢!既然跟以前一樣,又怎麼會──怎麼會──怎麼會美呢──
「是啊,你一點都沒變。」凌雲的聲音低沉親匿,薄唇就靠在她的唇上,用他的呼吸撩亂她的呼吸,長臂把她圈得更近,眸光變得格外深濃。「很美。」他反覆低語,像在吟頌著某種咒語。
女圭女圭還想問個清楚,誰知道小嘴才一張開,竟就被他牢牢的封緘,所有的疑問都被他悉數吞沒。
堅實熱燙的男性身軀,把她壓進那張床鋪。他先是舌忝她的唇,然後輕啃,接著就是結結實實的熱吻。他的舌在她口中肆虐,先是慵懶的進出,接著節奏漸漸加強,快感與溫度也跟著上揚,她全身微微顫抖,在他的唇下如痴如醉,從來不知道,連一個吻也能夠如此煽情。
他挺身把她壓進柔軟的床墊里,最堅硬熱燙的部位,抵住她兩腿間最軟女敕的地方,跟他的舌尖同步她,讓她幾乎因為那種接觸而嬌吟出聲。
或許是因為蜜月套房的氣氛,還是那些玫瑰的香氣,讓她有些沖昏了頭,她竟然學著他教導的方式,開始回吻他──
她想要停止,她也知道應該停止,但是他的吻好美妙,美妙得讓她難以饜足,貪婪得想要更多更多。
唔,再一秒就好了,她只要再「學」一秒,然後她就要推開他。一秒就好了,只要再一秒──
意識愈飄愈遠,快感的浪潮穿透她的身體,把她拋高又拉下。她伸出雙手,圈住他的頸項,嬌小的身子拱起,本能的摩擦他的胸膛,甚至沒有發現,浴袍的領口已經滑開。
不知經過了多久,她才從雲端飄回人間,懶洋洋的睜開眼楮,嬌小的身子不剩半分力氣,連腦子都像是塞滿漿糊。
「懂了嗎?」凌雲笑容可掬的問,還伸手拉攏她的衣領,遮掩她泄漏的春光。
懂?懂什麼?這里是什麼地方?她是誰?剛剛發生了什麼事?
女圭女圭茫然的看著他,腦子還不能正常運轉。半晌之後,當理智重新開機,正式啟動時,她驚喘出聲,火速的坐起身子,粉臉也變得燙紅。
老天!她──他──他跟她──
「你如果想練習,歡迎隨時來找我,我很樂于陪你復習。」他火上加油的說道,勾住她一綹凌亂的發,親匿的塞回她耳後,眼里還有燎燒的痕跡。
「不、不用了──」女圭女圭雙手亂搖,想起自個兒剛剛的反應,就羞得無地自容。她揪緊浴袍,手忙腳亂的跳下床,飛一般的沖回臥房,把自己鎖在里頭。
可惜她跑得不夠快,那溫柔醇厚的笑聲,還是一路飄進了她耳里。
巨大的鐘樓被燈光照得發亮,車如流星般在街上飛奔。
倫敦的商家打烊得早,太陽才下山沒多久,不只一般店家,就連百貨公司的大門都已經拉下。
女圭女圭坐在梳妝台前,仔細的將全身上下保養了一遍。只是,當她完成最後一道程序,拿下那塊保濕面膜時,心里仍覺得有些煩躁,滴溜溜的眼兒就是不受控制,不斷往客廳瞄去。
客廳里靜悄悄的,沒有任何聲音,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,古董小鐘的時針和分針終于轉成了九十度直角。
鐘響,九點整。
她忍不住站起來,走到房門口,探頭探腦的察看。
客廳里空蕩蕩的,凌雲還沒回來。
她縮回小腦袋,走回梳妝台前坐好,拿起梳子一下又一下的梳著頭發。
九點零五分,她又站起來,踱步到客廳,甚至還掀開那張床鋪上的棉被,做最仔細的確認。
還是沒回來。
她擰著彎彎的眉,慢吞吞的走回臥房,煩躁的坐在床上。她抓起床邊的時尚雜志,耐著性子開始翻閱,想用五彩繽紛的流行資訊,沖淡腦子里縈繞不去的那張俊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