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把帽子拿掉。」吳尚皓朝賴珍熙道。
他聲音低柔得讓賴珍熙訝異的看了他一眼,隨即听話的月兌下帽子。
吳尚皓手一伸,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,解開賴珍熙盤起的頭發,瞬間烏黑的直長發如瀑布般披散在她肩後。
「章女士,你看清楚了嗎?不僅發色和長度不同,你給的這根頭發帶有燙過的卷度,跟我們廚師的直發是截然不同的。」吳尚皓將頭發放在賴珍熙長發旁比對,的確是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差很大。
「這、這……那會是誰的頭發?端菜的人呢?叫服務生來。」貴婦仿佛第一次拿正眼看這根頭發,有點心虛的想轉移焦點。
「不必了,你應該知道這是誰的頭發。」大家的目光從那根頭發,紛紛移到了貴婦染著深棕金色、弧度完美的波浪短發上。
「嘖嘖嘖,根本就是她自己的頭發掉到湯里嘛。」「血狗噴人!真是狗眼看人低,還這樣振振有辭的罵人。」「自導自演,真是過分,那個廚師也真可憐。」
同時間用餐的客人們一面倒的竊竊私語隨即在餐廳各個角落處響起。
「我看錯了又怎樣?大不了錢我照付就是了。」貴婦惱羞成怒的拿出皮夾準備掏錢。
「這餐由本餐廳請客,可是請你向她道歉。」吳尚皓冷凝著神色道。「你、你說什麼?!要我向她道歉?」貴婦的臉色陡變,指著賴珍熙的手因為惱
怒而微微顫抖了起來。
「你沒听錯,要我再說第二次嗎?」吳尚皓嘲諷的扯扯唇角。「欸,尚皓,我是你干媽耶,你怎麼可以幫外人欺負我呢?要是被你媽知道,她一定會很不開心。」貴婦教訓的指責他。
「如果每個搶著要當我干媽的人我都得認的話,那我的干媽應該可以組成籃球隊了,還有,我的員工就跟我的家人一樣,欺負他們就是在欺負我,我想我媽會更不開心。」吳尚皓完全不給貴婦留下任何情面。
哇塞,以前主廚總是礙于母親的關系,能忍則忍,怎麼這次大發雷霆,毫不客氣?可見這貴婦今天真的是踩到主廚的地雷了,一旁的餐廳員工們紛紛改替貴婦哀悼起來。
只見貴婦的臉一陣青一陣白,憤怒的跺腳道︰「你是這樣對長輩說話的嗎?!」「要看對方值不值得我尊敬。」吳尚皓淡淡的回答。
「好、好……我以後不會再來你們餐廳消費了!」貴婦生氣的轉身往大門走去。
「不送。」吳尚皓不但不挽留,還恨不得她永遠不要來似的。
斌婦頓了頓腳步,大感沒面子的快速走出餐廳。
「你沒事吧?」他級眉看著賴珍熙身上的湯汁,想也沒想就月兌下櫬衫往她身上擦拭,霎時引起眾人一陣驚呼連連,當然還有追星族帶著嫉妒的嘖嘖聲。
賴珍熙尷尬的擋開他的手道︰「不用了,我自己清理就可以了。」
吳尚皓這才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的舉動有多突兀,只好訕訕然的將手上的襯衫遞給賴珍熙。
賴珍熙遲疑了半晌,沒有拒絕他的好意,內心漫過一道暖流,本想說些道謝的話,但礙于眾目睽睽,只能接過已經沾到湯汁的襯衫低頭往餐廳內部走進去,把一切打探的目光全拋在身後。
回到休息室,她一直強忍的淚水還是忍不住落下幾滴。
當廚師這麼久以來,這還是她第一次被客人當眾羞辱,而且還沒辦法坦然的反駁,只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確沒專注在工作上,所以當客人指責她時,她無法百分百的保證自己沒疏失。
懊死,她怎麼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情境?
就算他爸媽真的逼他結婚那又如何?都過了這麼多年了,她本來就沒預期這個男人會為了她守節。
可是為什麼……為什麼她的心會這麼痛?
想像他抱著其他女人,用以往她的溫柔對待其他女人,她的心就像被狠狠撕裂成碎片,整個人被無法承受的痛苦給籠罩住。
原來她還是這樣愛他啊……這種感覺嚇壞了她。
五年前因為愛他而傷痕累累,五年後難道還要再重來一遍嗎?
想起那些神秘的電話,還有他無視她剛流產的痛楚與傷心欲絕,斷然無情的拋下她而去,她到現在還是無法釋懷,每每想起來還是會偷偷流淚。
賴珍熙,你真是太沒用了,干麼要留戀離婚的前夫?難道不知道離開心更寬嗎?
她懊惱的敲打著自己的腦袋提醒自己,但雙手卻又不自覺的攢緊了他的襯衫,將它捧到鼻間呼吸著上頭那還殘留著他的溫度與氣味。
可惡的吳尚皓,不是對她很冷淡嗎?干麼還要突然對她好?這樣擾亂她的心很好玩嗎?
可惡!可惡!可惡!
賴珍熙忍不住放下衣服,用手捶打著襯衫低咒著。
「珍熙,你還好吧?」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打開,元旻澤關心的聲音隨之傳來。「呃,元先生。」要死了,干麼突然闖進來啊?
「你在干麼?!」元旻澤納悶的看著她僵在半空中的手,困惑的問。
「沒什麼,你找我?」她將襯衫隨手往身後一塞,反問他。
「剛剛發生的事情我都听說了,那老女人本來就仗著跟尚皓的母親交好,在餐廳行徑囂張很久了,只是大家都看在他母親的面子才忍了下來,沒想到今天她竟然會找你麻煩,你放心,我會去替你討回公道的。」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听到她被欺負之後怒火中燒,刻不容緩的就想趕到她身邊陪伴著她。
「不用了,我沒事。」賴珍熙趕緊搖頭。
「還說沒事?那為什麼哭了?」他突然抬起她的下巴,凝視著她還漾著水氣的發紅雙眸。
突然,一種奇妙的尷尬氣氛彌漫在兩人之間。
「真的沒事。」賴珍熙撇開臉,化解彼此過于接近的親昵感。
「珍熙,有時候適時的示弱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,你不需要獨自堅強。」元旻澤舉起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也不知道為什麼,他這句話突然觸動了她的哭點,讓她原本沒打算潰堤的眼淚突然如雨點般滑落臉頰。
「欸,別哭,是我說錯了,你別哭。」她的哭泣讓元旻澤手忙腳亂起來,第一次面對女人的淚水感到慌張失措。
「不關你的事,是我自己想哭。」她用手背抹去淚水,哽咽道。「那……」他心一橫,將她的臉往自己的胸膛上貼,在賴珍熙錯愕的想要掙扎時,馬上松開雙手,有點不好意思的道︰「我的胸膛借你哭,沒別的意思。」天,他都不知道自己也有這麼君子的時候。
賴珍熙頓了頓,突然想哭的感覺沒了,反而輕笑出聲。「又哭又笑的,你情緒變化還真快。」元旻澤發現自己的心情竟不受控制的隨著她的情緒起伏。
「因為你好像一副慷慨赴義的樣子,我哪好意思借啊?!」她打趣道。
「我才不是……好吧,我承認我的身體是有點僵硬,那是因為我的胸膛從沒有借女人哭過。」元受澤語帶玄機的暗示。
「錯,那是因為你用不著借,自然有一堆女人主動撲進你懷中吧!」賴珍熙勾起唇瓣道。
「欸,我不是那種來者不拒的公子。」那怎麼你就不撲呢?他在心中暗暗羅囔。
「喔。」她敷衍的應了聲,他是不是公子跟她無關。
「我認真的。」見她一副不在意的模樣,元旻澤不禁有點惱了。
賴珍熙有點訝異的看著他認真的神色,也跟著正色道︰「我知道了。」
「還有,以後不要再叫我元先生,叫我名字吧。」元旻澤打蛇隨棍上的要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