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該死!」他對著一個嚇呆的屬下大吼。「你先前不是說,嚴燿玉仍在京城里嗎?」
十年前,嚴燿玉為了一批賑銀,以寡敵眾,舉劍剿滅黑虎寨,砍殺當時最為凶狠狂悍的黑虎寨寨主,讓綠林中人人自危。從此之後,南方的不法之徒,只要一提起他的名字就膽戰心驚,不敢輕舉妄動。
傳說中,他手舞長劍,浴血時的模樣如同修羅惡鬼,驍勇得無人能敵。
盜賊們在干大買賣前,總會先多方打探,確認嚴燿玉的行蹤,要是一听見他要離開京城,就會收斂許多,就怕災星當頭,會遇上那可怕的男人,到時候搶劫不成,只怕連小命都要賠上了。
「探子回報,說那男人是在京城沒錯啊!」那人竭力恢復鎮定,指著車頂上的白衣男子。「老大,你別被這人誆了。這斯文的家伙,怎麼可能會是一劍砍下黑虎寨頭子的高手?」
也對,眼前的白衣男子溫文儒雅,那雙手看來該是拿筆,而非拿劍的,實在不像是那個傳說中鬼神皆懼的嚴燿玉。
「媽的,竟敢唬你老子!」盜匪頭子嘴里不干不淨的罵著,長劍倏地刺出。
他處變不驚,身子動也不動,那薄唇一勾,扯出淺淺的笑意。
「為什麼我難得說實話,卻總沒人願意相信?」他頗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,一振長袖,一把清亮如秋水的長劍從袖里滑出,白衫迎風鼓起,如鷹如隼,一道青光直劈而來。
盜匪頭子心頭大驚,無力進攻,只能防守,連忙橫劍環守。
只听得「鏗」的一下暴響,火光乍進,一截斷劍飛了出去。
嚴燿玉手里的青鋒銳不可當,劈斷對方的兵器後,勢子未停、力道未減,直直劈向對方的肩膀。
變化來得極快,那盜匪頭子甚至還沒看清,他究竟是如何來到身前的,手里的兵器就給繳了,連帶抓著人質的右臂也被削砍落地,肩膀處空蕩蕩的,頓時鮮血狂噴。
「啊!」一聲痛叫響徹雲霄。
嚴燿玉伸手一勾,圈住金金的縴腰,將她攬入懷中。人尚在半空中,他長劍再度揮出,同時劈出三道劍氣,青光疾閃,寒氣颼颼,凌厲無匹。
劍氣破空,周遭十來個盜賊哀嚎出聲,頓時紛紛倒地,個個被挑斷手或腳筋,終生不能舞刀弄劍,全被廢了武功。
無論是匪徒,或是錢府的武師,全都驚駭得說不出話來,眼見二人如天外飛仙,輕巧的落地,衣袂飄飄,身上連一滴血都沒沾到。
「你怎麼會在這里?」金金急著追問。
罷剛那危急的一刻,他及時出現,她的確是又驚又喜。只是,一想到自個兒狼狽的落在盜匪手中,還要靠他來出手相救,她又覺得很不痛快。
「跟著你來的。」他低下頭,視線挪栘,確定她毫發無損,黑眸中的戾色才褪去了幾分。
「你跟蹤我?!」
「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」他淡淡的說道。
「本姑娘是淑女,但你卻絕對不是君子!」
兩人站在一團混亂中談話,旁若無人,爭論淑女與君子的問題,盜匪們全都呆了。
半晌後,也不知是哪個人先反應過來,大叫一聲。「老天,真的是嚴燿玉!」
這聲大叫倒把眾盜匪喊得回神,他們面色如土,扔下受傷的兄弟,爭先恐後四散奔逃,就怕逃得慢些,也會在那把長劍下斷手斷腳。
金金挑起柳眉,目睹這逃難的場景,心中著實詫異。
「十年前你在南方到底是做了些什麼?」她好奇的問。
「開鑿運河。」
「只是開鑿運河,那些人會這麼怕你?」
「你可以說,我是聲名狼藉。」
他說得輕描淡寫,冷眼望向四散奔逃的盜匪,突然仰望天際,氣聚丹田,發出一聲長嘯。
那聲嘯音清亮綿長,震動山野,讓所有人心頭一顫,靠得最近的金金甚至覺得頭昏眼花,必須快快收攝心神,才能勉強抵抗,沒被嘯音中的強大內勁震倒在地。
嘯音未逝,山崖前後已經涌現嚴家的人馬,行伍嚴謹,行動無聲無息。盜匪眼見前後路都被截斷,場面變得更加混亂。
「少主!」為首的那個騎著一匹駿馬,策馬跨過巨木,趕到最前頭來。
「全給我剿了,盡數綁去官府,一個都不許溜。」嚴燿玉長劍一揮,劍尖上血滴緩緩落地,血光映照著那張俊容,看來奇詭無比。
上百賊寇投降的投降、求饒的求饒,其中少數冥頑不靈的,全被嚴家兵馬制伏,不消片刻,峽谷內已是戰勢底定,逞凶的盜匯全淪為階下囚。
在車頂上搗著肩頭的盜匪頭子,眼見情況不對,不敢硬拚,忍痛自行點穴止血,覷了個機會,拔身往另一頭飛逃。
「還想跑?」金金得勢不饒人,不肯放過那家伙,抓起雙刀就追了過去。
這人攔轎搶劫,傷了她一票武師不說,最嚴重的是,這人竟然還說她又老又丑又嫁不出去,哪個女人忍得下這種批評?
她握緊雙刀,急著想把對方抓回來剝皮,讓他為失言付出慘重的代價。
「媽的,這女人還敢追來?」強盜頭子低咒一聲,回手一揚,便射出漫天暗器。
金金江湖經驗不足,不曉得窮寇莫追的道理,壓根兒沒料到對方還有這一招,無數的黑影朝她招呼過來,帶著颼颼的風聲。銳利的暗器,劃破她的衣衫,幾處肌膚陡然一疼,她慌得發出一聲輕呼。
她躲避不開,迎面就撞向那漫天暗器,眼看就要被戳得千瘡百孔——
糟糕!
「金兒!」
驀地,一聲咆哮響起,整座峽谷像是都在震動。
身後狂風大作,嚴燿玉閃電般飛身趕上,手腕一繞,將她護在懷里,長劍瞬間施展開來,劍光織成天羅地網,護住兩人全身。
無數的暗器打在劍身上,進出點點火光,被他盡數擋下,叮叮當當的落了一地。
當長劍停下時,強盜頭子早已溜得不見蹤影。
「啊,那人跑了!」剛剛月兌離險境,金金竟又想去追人。只是腿兒還沒邁開,縴腰上就被緊緊一把,嚴燿玉猛地把她扯回來,她火大的回頭。「你快放手,我要——」
他的表情,竟讓她說不出話來。
嚴燿玉默默看著她,黑眸灼亮得駭人,平日悠閑的神態,已被出鞘般的鋒寒取代,全然像是換了個人似的,令人膽寒。
她從不知道,他的臉上會露出這種神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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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聲呼嘯,四周景物迅速飛逝。
金金被圈抱在堅實的男性胸膛上,不斷掙扎抗議。「喂,你帶我去哪里?放我下來,嚴燿玉!」
他充耳不聞,在林間飛奔。
「姓嚴的——」
不管她怎麼叫喚,他就是不吭聲。直到他終于停步,金金這才發現,兩人已來到大運河畔。
他足尖一點,就擁著她拔地而起,輕易躍過十來丈的距離,落在一艘精致絕倫的畫舫上。
蹲在船頭的甲乙丙丁,原本等得睡著了,臨著大運河點頭釣魚,一听到那腳步聲,立刻醒來,急忙迎了上來。
「公子!」
「您可回來。」
「啊,您把大姑娘帶回來了。」
劉丁兒還沒來得及開口,嚴燿玉已經沈聲下了指示。
「拿熱水和干淨的布,還有藥箱到我房里來!」他腳下未停,筆直的往艙房走去。
「是!」甲乙丙丁一听,咚咚咚的跑開,準備東西去了。
金金卻很有意見。「為什麼是你的房里?我不要去你房里,听見了沒有?嚴燿玉,你——」
他置若罔聞,踹開房門,匆匆將她抱到床上。
接著,那雙大手開始月兌她的衣裳。
「你要做什麼?別以為救了我,你就可以——啊!」金金花容失色,掙扎得更加厲害,死命想保住衣裳,但是嚴燿玉太過霸道而強硬,她身上的遮蔽,都在那雙大掌的肆虐下迅速消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