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只要我逃出鐵城,你就可以放我一馬?」野火懷疑地問。
「當然、當然。」皇甫覺滿口答應下來,只差沒有指著老天發誓。「不過,要離開鐵城就要趁著夜里模黑離開,你總要先拿到出城的令牌,這就比較麻煩一點了。」
他裝出困擾的表情,實際上是努力要壓抑著滿腔的笑意。
「令牌在哪里?」野火沒有察覺不對勁,還專注地考慮著,傻傻地往掘好的陷阱里跳。
她因為鐵鷹的事已經太過煩躁,滿心只想著要躲開那個婚約的鉗制,一時之間疏忽了皇甫覺根本就是個滿肚子壞水的斯文惡棍。
「據說是在鐵鷹的房里。他這幾晚要處理會審的事情,所以大概不在房里,你就趁著機會溜進去,找到令牌後盡快離開。等我處理好了,把婚約給廢了之後,你再出現。」皇甫覺拍拍她的肩膀,一臉的關懷模樣。「這就當是我回報你先前的救命之恩吧!」
野火咬著下唇,沒有正面回答,但是那雙閃爍的美麗眼楮,卻已經說出她的決定。
她緊握著裙擺,腦子里已經飛快地在思考了。
皇甫覺把她的反應看在眼里,硬是憋住了滿腔的笑,不敢大笑出聲。他搖著扇子,一雙眼楮直盯著野火瞧,詫異著這個美麗而脾氣火爆的小女人,實際上單純得可以。
等著那些正派人士行動的時間里實在太過無趣了,他可是打算學學月老,替這對人兒牽上紅線。
看來,這幾天夜里,鐵鷹可是會收到一份美麗的大禮呢!
★★★
夜深人靜。
一道嬌小的身影出現在小徑之上,偷偷模模地前進著。美麗的綾羅綢緞早因為不耐她粗魯的動作而撕裂許多,一路上都殘留著破碎的布料,她每走幾步,就會絆著裙擺,砰咚地摔倒在地上。
「這些衣服累贅死了!」野火咒罵著,索性坐在假山邊緣,用力扯開裙擺,把多余的布料全部撕裂。在繡著雙飛燕的鞋襪之外,一雙潔白的腿引人無限遐想。
她避開了巡夜的僕人,像是個笨拙的小偷般,終于模索到了鐵鷹的宅院前。縴細的雙手有些發抖,謹慎地攀上窗欞,她靠著木窗,美麗的眼楮窺伺著。
屋內是陰暗的,從她攀附的角度卻只能看到花廳里空無一人,看不見內室的情況。
她考慮了半晌,終于鼓起勇氣推開門,躡手躡腳地踏入花廳。
今晚沒什麼月光,好在她的眼楮先前已經適應了黑暗,在隱約之間還可以看見一些家具。雖然鐵鷹貴為一城之主,但是屋內的陳設卻半點也不奢華,在微弱的光線下,陳舊厚重的擺設暗示出他沉穩的性格。
野火的雙手模索過桌上,好不容易模到了一盞燭火,她點燃了火摺子,還把燈芯兒煎短了,把燭月的亮度降到最微弱,靠著如豆的燈火觀察著。
「令牌會在哪里?」她自言自語他說道,趴在高大的櫃子里尋找著,詫異地發現鐵鷹除了一些必備的衣物之外,櫃子里的東西還真是乏善可陳。
她在花廳找了半晌,卻沒有任何收獲,只能硬著頭皮,悄悄地再往內室里走去。一踏入內室,她嚇得連呼吸都停止了,連忙護住手里的燭火,不敢讓燭光照得太遠。
寬大的床榻上,身量高大的男人閉著雙眼正在休息。
野火本能地立刻蹲低身子,還以為會被發現。但是她等了一會兒,卻發現床上的鐵鷹根本沒有半點反應。她把燭火留在離床最遠的地方,然後悄悄地匍匐前進。柔軟的衣料在地上發出微弱的聲音,鐵鷹的雙眉輕微地一動,她馬上嚇得停住。
直到半晌之後,鐵鷹仍舊沒有清醒的跡象,她才松了一口氣,放大膽子站起來。
她不知道男人睡著時,是不是連打雷都叫不醒?她從較有記憶以來,就是跟源伯住,而源伯是一躺在床上,就睡得好沉好沉。
她站在鐵鷹的床邊,皺著眉頭猜想,眼前這個看來高大得有些嚇人的男人,大概也跟源伯一樣,睡著時就絕對吵不醒。
「看來,老天爺還是站在我這邊的。」野火松了一口氣,視線在屋子里轉了幾圈,卻又忍不住轉到他身上。她悄悄蹲低身子,觀看著他熟睡時平穩的表情。
「現在,你沒辦法再強留我了吧!」她在床邊扮著鬼臉,發現他沉睡時的臉也十分好看,那雙深不可測的眼楮閉起來後,他俊朗得不可思議,看得她心兒怦怦直跳。
她不知著了什麼魔,竟就靠在床邊看著他,看得有些發愣。听著他沉穩的呼吸,她的心也變得柔軟了;不知道為什麼,光是看著他,她的情緒就變得好奇怪,既是想要逃離,又是想要接近他……
「唉,你讓我覺得好奇怪啊!」她嘆了一口氣,忍不住偷偷地親了一下他寬厚的掌。當柔軟的唇刷過他粗糙黝黑的肌膚,她的臉兒陡然間變得嫣紅,之後連忙退開,雙手覆蓋在燙紅的臉頰上,輕拍了幾下,想降低溫度。
這已經是她有生以來,做過最大膽的動作了。
她無法確定鐵鷹帶給她的究竟是什麼感覺,只是本能地想逃避,不希望兩個人是因為那個婚約而被綁住。她盡力地抗拒婚約,倒也不是真心討厭著他,一想起他先前帶給她的奇異渴望,她就更加不安。
「我還是早些離開的好。」她握緊拳頭說道,又仔細看了他幾眼,之後努力地開始找尋皇甫覺口中所提到的那個,可以還她自由之身的出城令牌。
內室的擺設更加簡單,她到處翻翻找找,沒有幾下功夫就把屋內搜尋過一遍了,卻完全沒有看到出城令牌的影子。她愈找愈是心急,雙手甚至都有著汗水,當夜里傳來報更鐵板的響聲時,她有些慌亂地察覺時間已經所剩無幾。
「該死的!令牌究竟會在哪里?」她在屋子里繞了幾圈,又來到床邊,專注地盯著沉睡的鐵鷹瞧。「你不會這麼卑鄙,連睡著了都把令牌戴在身上吧?」她詢問著,卻得不到任何答案。
野火緩慢地靠近床榻,不安地觀察著他,視線在他身上到處搜尋著,考慮著是不是真要將雙手放上去。她就算是再豁達、再沒有女兒家的矜持,總還有一些羞恥心啊!
但是,時間不斷流逝,要是再耗下去,大概就要天亮了,到時候她說不定就真的逃不出去了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,她的膽子可不像是一般姑娘家那麼小。
下定決心後,野火悄悄爬上了床榻,慢慢接近沉睡中的鐵鷹。她的心跳得好快,耳朵里都可以听到激烈的心跳聲,甚至連雙手都在發抖,細致白皙的肌膚上有著緊張的汗水。
「沒事的,他不會醒的。很簡單的,我只要拿了令牌就可以走人,然後就跟他沒有瓜葛了。」她喃喃自語,給自己一些鼓勵,然後模索到他覆蓋在身上的錦緞。深吸一口氣後,她開始拉扯著那件錦緞。
但是沒扯出幾寸,她就挫敗地發現,他高大的身軀壓住了錦緞,她根本就拉不動,更別說是看出他是不是把令牌戴在身上了。她扯了幾下,就必須停下來努力深呼吸,好平撫緊張到極點的情緒。
沒有辦法了,她必須親自靠上前去,靠雙手去探查他究竟是不是把令牌放在身邊。那就意味著,她必須要觸模到他的身軀……
想起在藥湯之中,他是多麼親密地觸模過她,她驀地感覺更熱了,身軀里像是有火焰在流竄著,需要某種力量來平撫,而她偏偏又不知該怎麼去平息那種騷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