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小姐,動作舉止請保持優雅。」莫管家恭敬地說道,然後轉過頭去,另一手拿出玻璃杯,一臉專注地靠在牆壁上。跟在一旁的唐震也有樣學樣,年紀輕輕就一派「專業」的架勢。
唐心哼了一聲。「你這個竊听狂有資格要我保持優雅嗎?」她不如理會,也趴在牆壁上仔細地听著紅磚小屋里的動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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便闊的山林提供了最佳的溫度調節功能,即使是在盛夏,紅磚小屋里還是沁涼的。萼兒走到廚房,從冰箱里抱出那瓶香檳,在看見香檳上考究的卷標時,心中微微一愣。
當她與閻過濤第一次見面的那晚,所飲用的也是這種酒,她還在酒里下了藥,卻輕易地被他看穿,最後喝下那些摻藥香檳的,反倒是她自己。
必于他的前塵往事,讓她既難過又不舍。她抱著香檳走到客廳里,用開瓶器拔開軟木塞,之後啜飲著熟悉的香檳。
一雙男性的手突然從後方緊緊抱住她,她驚訝地松開手,還來不及尖叫出聲,那人已經捂住她半張的紅唇。香檳掉在地上,酒杯破碎、美酒飛濺,酒的氣味彌漫在空氣里。
萼兒驚慌地掙扎著,不明白在這麼安全的地方,這個不知名的歹徒怎麼有辦法闖得進來?她被那個男人往臥室拖去,就算是用盡全力也掙月兌不了,恐懼堆積在心頭,她絕望地咬他,只听到一聲有些熟悉的悶哼。
就算是用激烈的手段將她拖到臥室中,在動作時那個人也不曾傷害她,甚至還小心翼翼地保護了她。
听到那聲悶哼,又聞到他身上傳來的男性氣息,萼兒逐漸知道這個人的身分。
松懈與緊張的情緒在體內交錯,她用力地眨眼楮,在心里喝令自己絕對不許哭。
當他松開對她的鉗制時,她急切地轉過身來,果然看見閻過濤那張完美的男性臉龐。他看來有些不一樣了,狂肆的神情依舊,不同的只是那雙黑色的眼楮里沒有了冰冷與仇恨,反倒充斥著激烈的情緒,貪婪地看著她。
「你——」在她還來不及詢問他是怎麼找到這里、又是來這做什麼的之前,只見他拿出一條絲帶,趁她還尚未反應,就俐落而迅速地將她綁在床上。她瞪大了眼楮,不敢相信他還敢這麼對待她!
「萼兒,你喝下那些酒,是召喚我來吻你嗎?」閻過濤看著她,以手撫過她細致的肌膚,在看見她消瘦的身影時,他是那麼地不舍。他低下頭纏綿而激烈地吻她,分享了她口中香檳的氣味。
「你來做什麼?」她被他吻得神智迷離,卻還要打起精神,追問他來這里的目的。
他就如她所希望的,前來找尋她。但是這樣不夠啊!她要听見他親口承認,說出她最希望听見的真相。直到這一刻,她才知道自己其實有多麼軟弱,雖然被他徹底地傷害,但是只要他的一句話,她很可能就會不顧一切地跟他走。
閻過濤抬起頭來,到如今才知道,他已經想念她到接近瘋狂的地步了。當唐家的管家傳來唐心的指示,願意帶他前來這里找尋萼兒時,他心中的狂喜是無法形容的。
他找尋了她好久好久,原本以為她會看見他所做的一切,知道他的心意,但是她卻始終音訊杳然,讓他的心備受煎熬。
「萼兒,我們之間還沒有結束。」他緩慢地說道,看見她的眼里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。
她緊咬著唇,心里有難忍的痛楚。原來他再度前來,只是為了繼續那些仇恨,一切都沒有改變嗎?他竟然還是恨她的?她的全身顫抖,忍住淚轉過頭去。
他卻靠在她的耳朵旁,輕柔地說著,那溫柔的語氣是他鮮少展露的。「萼兒,我知道了事實的真相,更知道我錯怪了你,對你做了那麼多錯事,你是不是恨我?」他輕吻著她的耳,把復仇的事情說得那麼溫柔。「恨我嗎?那麼就留在我的身邊,一輩子都留在我的身邊,你可以恣意地對我報復。」
她皺起眉頭,看出他態度上的不同,而那些話似乎又有著另一層意義……她抬起眼楮看著他,心中充滿不確定,不敢太快就抱持希望。
「怎麼報復?」她看著他,意外地發現他竟然也瘦了好多。
他黝黑的臉龐可疑地紅了。「留在我身邊,我隨你處置,你可以折磨我一輩子。」他說出最糟的理由。
萼兒的心怦怦直跳,慢慢听出他語里的意思。
「放開我。」她扯扯絲帶,無法用這種姿勢跟他談話,那會讓她不斷想到,他在床上教會她的種種……他沒有拒絕,依言替她松綁,同時雙手流連地撫過她縴細的嬌軀。想起她曾經孕育他的孩子,卻又因為惡毒的仇恨而失去那個孩子,他的心中充滿了不舍。
「你最好說清楚,你到底想要做什麼?」萼兒的雙手在發抖,但仍握住他堅實的手臂。她沒有辦法不踫他,感受到他的體溫,她就懷疑自己永遠無法放開手。
閻過濤咬咬牙,第一次承受這麼難堪與困窘的情況。但是面對心愛的萼兒,他沒有辦法再遲疑。「我來要求你做我的妻子。」他急促地說道,兩道如火般灼熱的視線盯住她的臉龐。
她的身子晃了晃,不太確定究竟听見了什麼。她的臉色變得蒼白,這輩子從來不曾心亂過。震驚與喜悅在她的腦海里交戰,讓她快要說不出話來。最初幾秒鐘的狂喜過去了,她陡然想起閻雨妍那惡毒的表情,全身的血液都變得冰涼了。
「不可能,你的母親——」她的唇被他的指點住。
「除了我的姓氏以及這一身無法替換的血液,我已經將一切都還給她了。包括閻氏總裁的位子和身為閻家人的特權,在這兩個月內我全部都斬除舍棄。」他平靜地宣布著,並捧起她美麗的臉蛋,以拇指撫著她柔女敕的紅唇。
這兩個月來他逐一退出閻氏企業,將負責權交還給閻雨妍。倘若那些名利財富可以換回萼兒,他就不會有半分的猶豫。不論閻雨妍怎麼威脅利誘,他已經決定要永遠的走出「閻」這個姓氏所帶來的巨大仇恨。
現在的他,已經不再是不可一世的閻家企業總裁,雖然許多的部屬誓死跟隨他,跟著他另創了一間規模雖小但是前景無限的公司,但是就目前來說,他是捉襟見肘,無法與過去那種雄厚財富比擬。
只是,拋棄那一切,他卻甘之如飴。
「為什麼?為什麼你要這麼做?如果只是為了要補償我,你大可不必如此。」
她顫抖著,終于听出他話里的堅決。他跟過去有著深深的不同,那雙黑色的眼楮里,如今毫不保留地盈滿對她的溫柔。
「萼兒,不只是補償。」他輕吻著她顫抖的唇,將她緊緊地擁抱在懷里,發誓這一輩子都會珍藏這個令他心醉的小女人。
「我是你的仇人。」萼兒倔強地說道,雖然已經激動得快哭出來了,但是她還在逞強,就是要听盡他所有的理由,讓他來說服她,誰要他那麼殘忍,讓她愛得那麼深、那麼痛苦。
「不,你不是我的仇人,你是我深愛了二十年的女人。」他凝望著她,不許她轉開視線。
萼兒說不出話來,瞪大了眼楮看著他,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。他怎麼可能會愛了她二十年?他應該被教育著恨她才對啊!
閻過濤對著她的臉龐溫柔地笑著,用手指熟悉她縴細的臉龐。「我一直是被以仇恨教養的,在我的世界里,仇恨就是一切。只是,當我被她關在最黑暗的儲藏室里時,陪伴我的只有一張舊照片。我不停看著那張照片,只記得照片上那個小女孩的笑容好美好美,靠著她的笑容,我才能夠撐過那段日子。」他從懷里拿出那張被他貼身收藏了二十年的照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