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滿乾坤 第5頁

她抱著披風,蓋住小腦袋,懶懶的翻了個身——

憤怒的咆哮聲響起!

「怎麼了?!」她嚇得跳起來,瞌睡蟲一掃而空。

右方三尺,那個苗疆男人隔著一堆餘燼,滿臉猙獰的瞪著她。

啊?!

這家伙怎麼了,是她夢里亂伸腿兒,不小心踹著他了嗎?不然他為啥一臉憤怒,活像想沖過來,給她一頓好打?

「你吼什麼?狼來了嗎?還是——」視線往下一瞄,紅女敕的小嘴停住了。

哇他的褲子、他的褲子,呃——

睡得太舒服,她完全忘記,幾個時辰前,為了防止他開溜,曾把兩人綁在一塊兒,她一個翻身,把布料往這邊拉,原本圍在他腰上的藍布,連帶被扯開,讓他那高壯身軀的「某部分」,毫無遮掩的見了天日。

貝貝驚喘一聲,迅速轉開視線,臉兒羞紅、心兒狂跳。

男人瞪著她,扯斷系帶,面無表情的把褲子穿上。

「對不起,我沒留意到,所以——」她吞吞吐吐的道歉,通紅的小臉朝著洞口,不敢看他。

只是,先前那匆匆的一眼,已經讓她瞧見,他黝黑的膚色、結實的小骯、精瘦的腰!還有那——

轟!

女敕女敕的小臉,變得更加火紅,像顆熟透的紅隻果。

她捧著小腦袋,猛烈搖頭,嘴里默念著藥譜,努力想遺忘腦子里的畫面。

真是的,她可是黃花閨女呢!雖然主持藥坊,賣的是壯陽藥,對男人的生理結構,早就模得一清二楚,但是眼前的苗疆蠻子,偏偏比她先前所見過的男人,更精壯、更剽悍、更具野性——

男人惱怒的瞪了她一眼,拿起獵刀,起身離開。

「別走啊,等等我。」貝貝連忙綁好披風,胡亂的梳理長發,套起羅襪跟小繡鞋,才造了上去。

昨晚的迷途,已經讓她知曉,這片苗疆野林,不是她這個漢族女子可以亂闖的。要是不想被野獸叼走,就必須仰賴這個男人帶路。她別無選擇,只能跟著他走。

清晨的山林,陽光普照,晨霧漸漸散去。

他領著她走的路,可比起她昨晚瞎模的小徑好走。四周蒼翠,遠方有流水聲,而路徑的兩旁,盡是各類藥草。

難怪大姊說!苗人善用藥,他們所處的山林,處處皆是奇花異草。或許她不需要找到蠱王,只要在虎門口設個商行,闢出一條商道,把這些藥材低價買回京城,一月定就能賺進大筆銀兩,將功折罪。

貝貝忙碌的左看看、右看看,那雙眸子也沒閑著,貪婪的看過每一叢藥草,腦子里已經撥起算盤。

走沒一會兒,她陡然發出低呼,先扯住藍布,確定他逃不掉後,嬌小的身子才蹲下來。

「你等等,讓我瞧瞧這個。」她雙眼發亮,翻起葉片,專心嗅了嗅。

男人皺起眉頭,森冷的黑眸,瞪著那只小手。

她沒有松手,仍舊低著頭,研究著那叢藥草。「喂,你知道嗎?這是彌猴桃的幼株.這種挑果,在京城里的價格可驚人了,等一會兒你也幫我找一找,說不定——」

男人甩開腰上的小手,冷然往前走去,臨走前還不忘扯回藍布,以免舊事重演。

貝貝沒有防備,被拉著往前撲倒,咚的一聲,小臉踫地,摔了個滿口軟泥。

「哇,你、呸!呸!」她忙著呸開滿嘴泥土,才能夠罵人。「你做什麼啊?要走怎麼也不先知會一聲?」她拍拍小臉,狼狽的爬了起來,氣呼呼的瞪著他。

他看了她?眼,濃眉不動,彷佛她的怒吼,只是貓兒的嗚嗚。

「我在跟你說話呢!你回來啊,別走啊!」貝貝嚷著,在後頭猛追,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。

太可惡了,這蠻子連禮貌都不懂的嗎?!

他腳步奇快,沒一會兒已經走出幾丈開外,她罵歸罵,心里還是不敢大意,迅速追了上去。

斑大的身軀,翻過一個丘陵,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外,莫名的焦慮,瞬間涌上心頭。

貝貝深吸一口氣,施展輕功,急著要追上去。她嬌小的身軀,靈巧如燕,拔地躍起,也跟著翻過丘陵——

只是,她沒料到,這家伙會杵在那兒!

貝貝低喊一聲,才剛剛從泥地上抬起來的小臉,又撞上他寬闊的背,小鼻子撞得好疼好疼。

新仇加舊恨,她痛得淚花亂轉,開始懷疑他存心欺負人。

「你又怎麼——」

呃,擱在她眼前,這亮晃晃的東西是什麼?

她稍微後退一點點,接著清澈的眼兒,瞬間瞪到最大。

哇!他腰上的獵刀,何時出了皮鞘了?!

所有的咒罵,全被吞回肚子里,貝貝一聲也不敢吭,冷汗嘩啦啦的流下。

她把他惹火了嗎?這家伙嫌她麻煩,懶得領路,打算在這兒宰了她?

山林之間,一男一女,僵持不動。他面無表情,冷冷的看著她。她則是冷汗直流,雙眼盯著那把獵刀,動也不敢動一下,腦子里不斷浮現,在客棧里頭,躺在他腳邊的成堆獸皮——

倏地,男人眸中精光四迸,獵刀一揚。

兩人同時有了動作!

貝貝抱頭鼠竄,轉身就跑,一心只想著要逃命。

真是糟糕透了,難道她錢貝貝命中注定,要死在這男人手上嗎?嗚嗚,不要啊,她要是沒替「乾坤堂」找到賺錢的路子,大姊會罵她的!

比起窮追不舍的獵刀,大姊惱怒的模樣,反倒更加可怕。

獵刀飛至,發出尖銳的聲音,空氣被劃開,她頸後的寒毛,一根根起立肅敬。

「啊,別殺我!我——」求饒的話還沒喊完,她的膝彎被撞了一下,雙腳一軟。

咚的一聲!貝貝五體投地的跌在地上,再度跟泥地玩起親親。獵刀呼嘯而過,掠過她的頭頂,力道極強,往前疾射。

她趴在地上,雙手抱著頭,全身瑟瑟發抖,嘴里還念著大姊的名字,期待能保住小命——

咦,沒事?

半晌之後,她先睜開左眼,確定自個兒沒有掛彩,才又慢慢的睜開右眼。

映入眼簾的,是前方兩尺處,一只被獵刀砍中的倒楣兔子。鋒利的刀刃,不偏不倚的把它釘在地上,送它上了西天。

原來,他要砍的是免子,不是她的腦袋。

貝貝被弄髒的小臉,微微發紅,覺得自己窩囊極了,竟然一看見他亮刀,就逃命求饒。

但這也不能怪她啊,誰要他沒事生得這麼森冷嚴酷,那雙銳利的眸子,簡直比刀劍還可怕。她要不是還有幾分膽量,肯定早被他嚇暈了。

男人糧慢走過來!抓起兔子,淡淡的掃了她一眼。那張俊臉上,仍酷得像石像,但黝暗的雙眸,卻滲入些許笑意。

貝貝趴在地上,咬著紅唇,又窘又羞,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。

她確定了。

這蠻子在笑她!

***

小徑的盡頭,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山澗。

男人撿拾乾柴,以獵刀劃過皮革,擦出火花。沒一會兒,乾柴燃起烈火,他把兔子剝皮洗淨,抹上某種揉碎的植物,就擱在火上烤著。

肥女敕女敕的兔肉,在火上烤得香香酥酥的,香氣四溢,油脂滋滋作響——

貝貝坐在一旁,雙眼動也不動,盯著免肉,肚子里饞蟲狂叫,只差沒有流口水。

唔,看來很好吃呢!

她模模小骯,這時才想到,自個兒還沒吃早餐。披風的內襯里,是還藏著幾塊乾糧,但是跟眼前的烤免肉比起來,硬邦邦的乾糧,瞬間失去吸引力。

照理說,他們同行,是應該有福同享、有肉同吃。但是這只兔子雖然肥美,卻還不夠兩個人吃!況且獵到免子的又不是她,這家伙要是想獨吞,她也只能含著眼淚看他吃。

貝貝開始有些後悔,不該甩掉石岡的。要是他也在這兒,她起碼還可以指揮他去找吃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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