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太吵了。」霍鷹不耐的皺眉,突然翻身壓住她,用力吻住那水女敕的唇。
她不再有機會說話了。
第六章
時序入秋,漸漸涼了。
她出生在北方,看慣冬季大雪紛飛的景況,照理說南方該比北方溫暖,但山里溫度較低,才剛入秋,人人就已穿起冬裝。
那日,霍鷹一早就不知去向,卿卿待在房里,東模西模,洗衣迭被,打發漫漫長日。
她很克制著,不去找尋他,但隨著日漸偏西,他仍是不見蹤影,屋內還是空蕩蕩的,只有她一人。
幾件黑衫洗得干干淨淨,曬得輕軟,她坐在床沿,仔細的迭好。
他去哪里了?築牆嗎?還是狩獵?
桌上擱著一張弓,她照著大娘教導的方式,用獸皮擦亮弓木,再用石灰彈上弓弦。
是下山行搶了嗎?他前些日子,不是才劫了個貪官嗎?難道又看上什麼獵物了?
床上的被褥有些擾亂,是她午間覺得疲倦,躺回小憩時弄亂的。她爬上偌大的床,先將被褥攤開,再小心翼翼的折好。
難道,大哥又領兵攻來了?不,不對,近來山澗里頗為平靜,山下不曾傳來什麼動靜。
那,霍鷹又是上哪里去了?
衣服洗好迭好,長弓也擦得晶亮,連被褥也折得平平整整,她已做完了所有能做的事,他卻還沒回來。
等了又等,太陽西下,月出東山,她听見長屋那兒,女眷孩子們熱鬧的用著晚餐,嘈雜聲不絕于耳。
棒著一座楓樹林,這兒更顯得冷清——
卿卿終于按捺不住,離開院落,來到前頭的長屋,在廚房里找到方大娘。
「啊,問兒,我還在想,怎沒見你來吃飯呢!快快,再不吃,飯菜都涼了。」她盛了一大碗白米飯,連同筷子塞了過來,還拉了張椅子坐下,一臉關懷的看著卿卿。
唉,這小泵娘弱不禁風的,要是不多吃點,怎麼受得住寨主的霸道?再說,不養胖些,哪能幫寨主生個胖小子?
卿卿捧著飯碗,坐在桌沿,低頭吃了兩口。
「大娘,呃——你知道寨主上哪里去了嗎?!」她輕聲問道,小臉快埋進白飯里了。
方大娘咦了一聲,滿臉詫異。
「寨主沒跟你提嗎?山下有些事,他領著男人們去處理了。」
「下山?」長筷瞬間跌在地上,她臉兒蒼白,小手搗著唇。「可,他肩上還有傷啊!」
方大娘嚇了一跳,連忙安撫。「那傷沒啥大礙的,咱們寨主壯得很,哪會把那小傷看在眼里。」
一旁的小翠也忙答腔。「是啊!寨主連被老虎咬了,休養個三天,馬上又能拿刀入山,把那頭老虎給剝了皮,逮回寨子里。」提起寨主的「豐功偉業」,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的吶!
原本是想安慰卿卿,沒想到此話一出,那張小臉更加蒼白。
「老虎?」她低呼著,身子搖搖欲墜,總算知道,他身上那些舊傷是哪來的了。
「呃,別听小翠瞎說!」方大娘瞪了小翠一眼,後者吐吐舌頭,溜出廚房。
「問兒,別擔心,寨主只是出門幾天,很快就會回來的。」
「真的?」
「大娘何時騙過你?」方大娘拍拍她的手,笑呵呵的說。
卿卿點點頭,低頭用餐,卻壓根兒食不知味。好不容易吞完一碗白飯後,她起身告辭,回到楓樹林另一端的院落。
當天晚上,她在那張大床上,嬌小的身子翻來覆去,怎麼也睡不著。夜很靜,身旁缺少他的呼吸、他的體溫
透過木窗看去,夜空上懸著一彎新月,蒙朧美麗,看來卻有些孤單。
原本以為,這些天來,霍鷹對她好些了呢,誰知道他竟連下了山,都不曾向她提起,將她獨自留在寨子里。
她是他的女人吧?那為什麼,對于他的行蹤,她還必須從其它人口里得知,而不是由他告訴她?
如果,他有那麼一點在乎她,他該會告訴她的——
酸楚涌上心頭,水汪汪的眼兒驀地一紅。
偌大的床,少了霍鷹的高大身軀,顯得格外空蕩蕩。卿卿伸出手,模模身旁的位子,先前的每一夜,他都躺在那兒,她伸出手,就可以模到他的心跳。
今夜,那兒一片冰涼。
輕咬著下唇,卿卿再度翻身,她緊閉上雙眼,卻還是睡不著。
又過了許久,她爬起身來,走到角落的木櫃中,取出一件陳舊的男用披風。溫暖厚重的披風上,有霍鷹的味道,雖然很淡,但確實是他的氣息。這樣穿著披風,
仿佛是他擁抱著她——
她沒有多想,用披風緊緊里著自個兒,再重新躺回床上。
幽幽的嘆息逸出紅唇,她閉上雙眸,幻想著霍鷹在她身旁。
月兒朦朧,夜很靜、很靜。
第二日,霍鷹仍沒回來。
為了忘掉他,卿卿離開屋子,到前頭長屋去幫忙,直到渾身筋骨酸痛,才回到房里就寢。
第三日,她故計重施,卻在洗盤子時,摔破了一個盤子,掌心還被碎片割出幾道傷口。傷勢不嚴重,但大娘卻格外大驚小敝,執意將她趕出廚房。
她在長屋附近繞了幾圈,踱步走回楓樹林,腳步愈放愈慢,不願意回到那空屋子里。
他沒有回來,她獨自待在屋里,好寂寞——
她正在撿拾遍地紅楓時,不遠處傳來一聲微弱的聲響。
「——」
什麼聲音?
她停下動作,狐疑的抬起頭,側耳傾听。
「——」
聲響大了些,卻仍不清楚。她等了好一會兒,想確定那是什麼聲音。
沒多久,那聲音再度響起,這回清楚了些。她立刻發現,那是有人在呼救。
卿卿匆忙扔下滿裙的楓葉,穿過茂密的山林,直往深處奔去,尋找求救聲的來源。
「走——快走開——」
驚恐的語音傳來,從山崖邊緣傳來。
卿卿氣喘吁吁的奔來,這才瞧見,霍鷹的弟弟,正被一只山貓困在崖邊。山貓有著黃金般的毛皮,體形幾乎和男孩一般大,它正露出撩牙,發出威脅的低吼。
男孩驚駭極了,又往後退了一步,他腳底下的小石子,朝後滾落進深不見底的山崖。
「別再往後退了!」卿卿驚叫一聲,全身冷汗直流。
山貓和男孩同時抬首,山貓露出威嚇的白牙,男孩臉上則有著深深的驚慌與害怕。
她深吸一口氣,撿拾起地上的枯枝,對山貓揮舞吆喝。
「看這邊,對,就是你,笨貓,快滾!听到了沒有!賓啊——」她表面鎮定,實則雙腿抖個不停,心里害怕極了。
山貓瞪大金黃的眼瞳,倏地張嘴低咆,深黑的喉嚨里發出低沉威嚇的聲響。
「吼——」
整座森林像起了回音,那吼叫聲不斷擴大,令人膽戰心驚。
卿卿雙手不斷發抖,卻一步也不肯退,繼續虛張聲勢,揮舞著枯枝大叫。
「來啊,來啊!我才不怕你!再不走,我就把你宰了吃——」她喊道,不肯退讓。
山貓往前踏了一步,凶惡的低咆著。
卿卿不甘示弱,也往前進一步,硬是藏住心頭的懼意,直直瞪視著山貓,用力揮著枯枝。
「快滾!」她喝道,連連跺腳。
不知道是虛張聲勢有了效果,還是那山貓猜想,她其實並不可口,不值得冒險獵殺。總之,它又低咆了兩聲,接著輕甩尾巴,便轉身消失在蒼郁的森林中,不再理會他們。
卿卿松了口氣,拔腿朝男孩跑去,一把抱住嚇呆的男孩。
「沒事了、沒事了,它跑了——」她喃喃說道,克制不住的直顫抖。剛剛有那麼一瞬間,她好怕山貓會凶性大發,用那白森森的牙,啃斷她的頸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