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孫德仁走到孫佩璇面前時,安瑞以獵豹一樣優雅的姿態走上前一步,並且向孫德仁伸出手,完全不顧孫佩璇臉上的抗議。
「您好,我是安瑞,杰瑞的哥哥。很抱歉在這個時候打擾您,但是我祖父他老人家要我前來辦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。」
他的話讓孫佩璇回想到杰瑞出車禍時,各媒體鋪天蓋地的報導,那時她才知道杰瑞竟是來自義大利一個非常顯赫的家族,這個家族所經營的銀行在國際金融業里有舉足輕重的地位。
她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跟這樣有權有勢的家族發生任何牽扯。
「唔……唔……」兒子伸出一只小手,不斷發出抗議的聲音。
她知道是兒子吃女乃的時間到了,但是她真的不放心讓安瑞和她的養父母單獨交談。
一旦讓她的養父母知道有保險金,後果將不堪設想。
安瑞已經將她想成拜金又心機重的女人,如果再加上她養父母的行為,那麼她就算跳了一百條黃河也洗不清。
「原來是杰瑞的哥哥,快請進。」孫德仁彷佛見到財神般開心的合不攏嘴。
「爸爸,很晚了──」
「你快回房去喂孩子吃女乃,他那麼小,餓著了可不好。」孫德仁很虛偽的露出一副慈祥的模樣。「他可是我的心肝小寶貝哪!」
看來該來的是躲不掉了!
半個小時後,她的寶貝兒子吃得心滿意足,已經開始打瞌睡了。
她見他睡著後,輕輕地把他放在床上,才悄悄的下樓。
現在安瑞應該離開了吧?像他那樣高高在上的人,肯定不會在這麼簡陋的地方久留。
想到她的養父母可能已經跟他獅子大開口了,她的心就一縮。
她把長長的、缺乏梳理的頭發攏到耳後,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走進客廳,她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。
他竟然還在!
他的臉傲慢地轉向她,深色的眼楮在微微下垂的眼瞼下朝她投來寒意,彷佛她是一只惹人厭的昆蟲。
孫佩璇的心在胸腔中劇烈地縮緊了,莫名地顫抖了幾下。
「佩璇,快過來這里坐。」孫李秀華一改平時的尖酸苛刻,以溫柔的聲音叫著她。
她現在進退兩難,不得已,只好拖著夾腳的拖鞋,笨拙地走過來,順從地坐在沙發上。
「佩璇,安瑞先生有事情要跟你談。」孫德仁滿臉笑容,彷佛剛才中了什麼大獎似的。
安瑞那性感的唇抿緊了。
他的記憶中,他那風流成性的弟弟一向喜歡身材高挑、豐滿的美女。
眼前這個女人,縴細得像吹一口氣就會昏倒,怎麼會引起他弟弟的性趣?
不過他絕對不能小覷她,畢竟她是第一個懷了杰瑞孩子的女人。
而他相信她一定是趁杰瑞喝醉時,得逞她的詭計……
「我就長話短說,剛才我已經跟你的父母說好了,兩個禮拜後我會來接你。」他那雙銳利的眼楮緊盯著她忐忑不安的臉。
「為什麼?」她問的是他為什麼要來接她,沒想到他竟誤會她的意思,以為她不想要等那麼久。
「因為醫生說孩子滿月後搭飛機才安全。」他冷笑著。「我不會因為你個人的私心而危及杰瑞的孩子的安危。」
這是什麼話?她有什麼私心?
「佩璇,安瑞先生真好,他要帶你回義大利,讓我的寶貝外孫認祖歸宗,真是老天保佑啊!」孫德仁唱作俱佳,只差沒老淚縱橫。
「我不──」
「佩璇,你不用擔心你和寶寶這段期間的一切開銷,安瑞先生剛才已經答應明天會匯錢到你的銀行戶口。」孫李秀華興沖沖的說。
孫佩璇的臉色變得更白了,她真的是啞巴吃黃連了。
她怎麼也沒料到她的養父母會要安瑞把錢匯到她的銀行戶頭去。
「我給你這筆錢,希望你好好的用在我佷子的身上,當然,你也可以買幾件名牌衣服,你應該不會還嫌少吧?」
孫佩璇感到熱辣辣的淚水刺痛了她的雙眼。
還有什麼樣的糟蹋比他的話讓人更難堪的?
「好了,我要走了!」他敏捷地站起身,大步離去。
孫德仁馬上像哈巴狗一樣送他出去。
「佩璇,你要出運了耶!」孫李秀華已經開始在幻想她下半輩子富裕的日子。「你既然成了有錢人家的媳婦,那麼他們在聘禮方面可不能寒酸,我養你這麼大,該是你孝順我的時候了。」
「杰瑞他已經死了,而且他早就結過婚了,我怎麼可能成為人家的媳婦!」她不得不戳破孫李秀華的美夢。
「那又怎樣?你替他生了一個兒子,而且是長孫耶!」
「長孫?」
「對啊,安瑞說杰瑞沒有孩子,如果安瑞也一直沒生個兒子,那你的兒子就是耶德森家族的長孫,以後所有的家產全是你兒子的。天哪!到那時就算是皇宮我也可以住了。」孫李秀單眉開眼笑?
「我回房去了!」她的頭快裂了?
「明天別忘了去銀行領錢,如果你不想去,就讓你爸爸替你去領。」孫車秀華的笑聲仿若巫婆的笑聲,幾乎要貫穿她的頭,
孫佩璇掩苦耳朵,幾乎是逃命似地奔回自己的房間?
第二章
「我不能去……我還可以改變主意,現在還來得及?」
孫佩璇不斷安慰自己,但突然問,她像個泄氣的皮球。不可能的!因為她已無後退之路了。
她的行李已經被整理好了,而她的養父母更像害怕她會臨陣月兌逃似的,將她的兒子緊緊抱在懷中。
「你千萬別給我出什麼亂子,我告訴你,你必須去義大利。」孫李秀華不耐煩地警告,接苦口氣又變成了平時的說教。「我們已經老了,不能再照顧你和這個孩子──」
「我可以去找工作!」
「你賺那一點錢連買尿布都不夠,」孫李秀華撇撇唇角。「我和你爸爸還寄望過好日子呢!」
孫佩璇絕望的嘆口氣,看來說再多也沒用,如果她不跟安瑞去義大利,恐怕她的養父母就算是要打昏她也會把她拖上飛機。
既然她非去義大利不可,那她也作好了心理準備。
如果耶德森家族或是安瑞想奪走她的孩子,那麼就先踩過她的尸體吧!
她的皮包里裝著她僅剩的一點錢,夠支付她和兒子返程的機票,既然如此,她也沒什麼好恐懼的了!
「來了,他來了!」孫李秀華激動的放下被撩起的窗廉一角,然後興奮地催促道︰「快下樓去,我們不能讓他久等。」
淚水在孫佩璇的眼中打轉,看來,她的養父母已迫不及待地想擺月兌她和她的兒子。
她腳步沉重的走下樓,看到安瑞緊繃著面孔,打量著堆在客廳門口的一大堆行李。
他穿著剪裁精致的鐵灰色絲綢襯衫,上面系著深藍色的領帶,一副陰沉憂悒的樣子。
當孫佩璇緩慢地將嬰兒車推向門口,他透過低垂的眼瞼,看了她一眼,令她有些無所適從。
「這些全是你要帶的?」他嫌惡的指著地上那只行李箱和她的大布包,彷佛它們正發出某種難聞的味道。
她忍著沖動,沒在他那張英俊而高傲的臉上狠狠的搧上一記耳光。
「這些全是寶寶要用的東西!」她也只有這些東西了,皮箱內裝的是她一些舊衣服,以及兒子的衣服,至於她大布包內放的全是尿布和幾件替換的衣服。
從台灣到義大利近二十個小時的飛程,她無法預料兒子會需要什麼。
「我早告訴你,不要帶這麼多東西了。」孫德仁虛偽的說。
其實她的行李全是孫李秀華整理的,那些杰瑞買給她的名牌衣服全被賣到二手衣服店了,里頭有的是她幾件陳舊的衣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