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,他正充滿愛意地逗弄著在推車上的曾孫。
她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刻!當安瑞說出那樣對她污蔑的話時,她毫不猶豫地把整盤面朝他那張英俊得令人心悸的臉砸過去。
她當然明白他是在羞辱她,以為她可以同任何男人上床。
天哪!他怎麼敢這樣看她?
他可知他重重傷害了她?
他不會知道的!
而且也不會想知道!
原以為他會因她沖動的舉動對她咆哮或者對她做出應有的反擊,但出乎意外的是,他只是掉頭離開。
她真的好無助、好痛苦……她伯自己再這麼下去會瘋掉。
「唔……唔……」兒子發出的聲音讓她回過神。
同時,她也注意到,安瑞正停在高大的落地窗前,透過低垂的眼瞼注視著她。
她無法從他沒有表情的臉上看出他心中有什麼想法,但從他緊繃的唇角,她可以感覺到,他一定還為她昨晚把面砸在他臉上的舉止而光火。
「哇嗚……哇嗚……」
孫佩璇怎麼會不明白兒子這慷的哭聲代表什麼。這小家伙又肚子餓了!
「我必須喂他吃女乃了,所以──」她不得不向一直沉默的安瑞求援。
他走近祖父,對祖父說了一些話。
老人微笑的點點頭,似乎了解曾孫為何哭泣。
「走吧!下午,你再帶孩子來,現在我祖父也需要休息了。」安瑞說著,便推著嬰兒車走出祖父房間。
「哇……哇……」小家伙哭得更響亮。
孫佩璇趕緊伸手要抱他,卻被安瑞阻止了。
「小孩子不可以寵的,讓他哭一下可以訓練他的肺活量。」
她沒有多說什麼,不是完全服從他的話,而是她不想再跟他起不必要的爭執。
回到嬰兒房,她趕緊抱起兒子,卻因為安瑞沒有要離去的打算,而露出困擾的神情。
「泡牛女乃給他喝吧!」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如此多事?
他發現她胃口一直不好,加上這小家伙食量太大,他有點擔心她會支撐不了。
他擔心……他真是發神經了!
他干麼為一個把整盤面砸到他臉上的女人擔心?
想起昨晚,他還是一肚子火!
他說錯了什麼?
她可以因為杰瑞的請求替他生一個孩子,為何不能因為他的請求跟他上床?
他腦海里想像著與她的情景……他瞬間感到呼吸急促,嘴唇發乾,脈搏在發瘋似地狂跳。
他真是發瘋了!他怎麼可能為一個這樣沒有羞恥心的女人而興奮?
「寶寶他只吃母女乃!」孫佩璇不懂他為什麼連這個也要干涉?
「隨便你!」他何苦為她操心呢?
就在這時,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對峙。
安瑞從深灰色的褲子口袋中掏出一個小巧的手機,輕聲答了幾句。
然後,看了孫佩璇一眼便轉身離去。
看著他大步走出房間,她感到輕松,又有些悵然若失。
既為他的離開感到高興,又非常希望他留下來……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產生如此矛盾的感覺。
安瑞怎麼也沒料到自己會接到如此令他震驚的消息。
罷才那通電話是從台灣的徵信社打來的,對方竟然告訴他,孫佩璇是個養女,她的養父母對她一直很不好,她會跟杰瑞在一起,也是她養父母從中撮合的。
而杰瑞給她的錢,全被她的養父母花光、賭博輸光,就連他先前給的兩百萬也──
*該死!怎麼會這樣?她不是他想像中那種貪婪拜金的女子,而是一個受害者!
她的緊張、無奈,茫然全都不是裝出來的!
「安瑞少爺,我可以跟你說幾句話嗎?」門外傳來瑪麗亞詢問的聲音。
「進來。」他還無法從剛才的震驚恢復過來。
瑪麗亞注視著他好一會兒,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。
「怎麼了?你不是說有話要跟我說?」安瑞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。
「真像……太像了,簡直是像極了。」瑪麗亞邊打量他邊說。
「瑪麗亞,你到底在說什麼?什麼像不像?」他听得一頭霧水。
「有一件事,我不知道該不該說……」
「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!」
「我發現寶寶他──」
「他怎樣?」
「他不是杰瑞少爺的兒子。」瑪麗亞一鼓作氣的說出心中的疑慮。
「你說什麼?」安瑞再次受到震驚。「不可能,那孩子他有耶德森血統的特徵──」
「我沒有說他不是耶德森的一分子,而是說他應該不是杰瑞少爺的兒子。」
安瑞不禁有點好笑。「瑪麗亞,你今天是怎麼了?說話怎麼顛三倒四的。」
「我老雖老,可是我腦子里可是很清楚。」她不服氣的說。
「那為什麼會說寶寶不是杰瑞的孩子?」
「因為我發現一個很奇怪的問題……」
「瑪麗亞,拜托你一次把話說完,別老是有頭無尾的。」他可捺不住性子了。
「安瑞少爺,您的肚臍旁是不是有個胎記?」
「瑪麗亞!」雖然他是她一手帶大的,但這麼突然地提出這個問題,他還是有些不自在。
「是不是有?」瑪麗亞仍舊緊緊追問。
「是的。」他承認。
而且他這個胎記不是來自耶德森家族的遺傳,是來自他母親的遺傳,所以只有他有這個胎記。
「寶寶他也有跟你一模一樣的胎記!」瑪麗亞的話像引爆了一枚核子炸彈,炸得安瑞一時無法正常思考。
「你……你有沒有看錯?」他簡直說不出話了。
「我還沒眼花到這種程度,不信你自己可以去看個清楚!」
他不只要看清楚,還要查清楚!
「寶寶睡了?」
瑪麗亞在對安瑞丟下一團謎後,來到嬰兒房,看見孫佩璇怔怔的發著呆。
「是的,他睡了。」孫佩璇淡淡的說。
「你去花園走走,呼吸一下新鮮空氣,對你身體會有益處的。」她鼓勵她道。
「可是寶寶──」
「他有我看著,你有什麼下放心的?」瑪麗亞心疼的看著她。
孫佩璇身上有股清清純純的自然神韻,但她眉宇間的淡淡憂愁讓人不由自主地想憐惜她。
「我不能老麻煩您──」
「嗯,你說什麼傻話?這是我很樂意做的事。你知道嗎?一度我還擔心我沒機會帶到安瑞的孩子,沒想到我還是有機會。」她說的是安瑞而不是杰瑞。
「安瑞他有孩子嗎?」孫佩璇沒有忽略瑪麗亞話中的問題。
「以前沒有,但也許很快就有了。」瑪麗亞只想再次作確認,於是催促她道︰「去花園透透氣,別老悶在房里,會悶壞身體的。」
禁不起瑪麗亞一再游說,孫佩璇只好走到花園去,享受和煦的陽光灑滿身上的溫暖感覺。
然而她耳邊卻不時回響著剛才瑪麗亞剛才說的話。
以前沒有,但也許很快就有了……
安瑞要再婚了是嗎?
為什麼想到他可能要再婚,她就彷佛要透不過氣來。
天哪!她怎麼會產生這麼怪異的感覺?她應該要討厭那麼自大、狂妄,又得理不饒人的他才對,為什麼她會在乎他再婚呢?
不,她不能讓自己一再產生這樣的感覺,也不能讓安瑞影響她的心晴。
孫佩璇邊告誡自己,邊走下陽台的台階,沿著玫瑰花圃漫無目的地走著。
天空是純純的藍色,太陽更加溫暖了。除了她踩在石子鋪成的小徑上發出的吱吱聲外,花園中寂靜無聲。
她信步走到中央的水池,將手放入涼爽的池水中,深吸了一口氣,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。
這時,一只瘦削的、閃著古銅色光澤的手搭在她的肩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