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
海寧兒萬萬沒想到自己才結婚不久就懷孕了,她本來就喜歡小孩子,如今可以擁有自己的寶貝,她興奮得不得了。
但是,她瞄瞄身旁的褚凱一眼,他緊繃的臉上,看不出一絲即將為人父的喜悅。她一直以為他是喜歡孩子的,因為在蒙地卡羅,她就親眼見到他對凱凱——季蓉芸的兒子,那般的寵溺、疼愛。難道是自己錯認了,或者是——
「醫生交代妳要好好休息,不要做太激烈的……運動。」褚凱思及醫生的交代,聲音變得異常粗嘎,臉上的烏雲開始凝聚。
「好,我會記住的。」她知道自己差點失去寶貝,所以,醫生的叮嚀她都牢記在心里,比如不可以拿太重的東西、要吃多種維他命、要多喝鮮女乃、睡眠要充足……雖然繁多又煩,但是為了寶貝,她照單全收,而且甘之如飴。
褚凱扶她上床,然後小心翼翼的為她蓋好被子,最後,在她額頭落下一個似有若無的輕吻。
「我吩咐亞莉煮了一些營養十足的食物,妳得乖乖的吃完,醫生說不能偏食,知道嗎?」
「好。」她听話的點點頭,見他旋身欲離去,十分疑惑的喚住他︰「你要去哪里?」
她以為在這時候,他會留在她身邊陪伴她,可是,他卻好象急欲離她而去,為什麼?難道——
「我去公司拿點文件,待會兒就回來。」他很怕面對她,畢竟他是個正常的男人,何況還在新婚期。
「很重要嗎?」她也不是個依賴心很重的女孩子,但不知是兩人天天黏在一起慣了,還是因為懷孕的關系,竟然變得脆弱。
「很重要。」他知道不該撒謊,他也希望陪在她身邊,但是,醫生交代的話不斷在他耳畔重復,如果她再因他受到一點點傷害,他是絕不會原諒自己的。
「那你去吧!」她總覺得他怪怪的,又不知道怪在哪里。
「乖乖的,我盡快趕回來。」
「嗯。」
褚凱變得異常忙碌,不停加班,就算不加班也總有應付不完的應酬,每天都把自己「折磨」到疲倦不堪才回家。
懷孕讓海寧兒變得嗜睡,加上仍未度過危險期,她除了吃、睡,哪兒都不能去。她在家中悶得慌,幸虧她偶爾還畫畫,能打發一下時間。
再過兩天就是褚凱的生日,她為他畫的畫像已完工了,畫中的他那般溫柔,眼眸中盡是深情。這樣的他,好象已經消失了,自從她懷孕後,他的關懷就像例行公事,他的噓寒問暖也好象只為了肚子里的孩子,而且,他也不再踫她,甚至吻她都是額頭、手背。
他變了!
「夫人,這是燕窩,妳快趁熱喝了。」亞莉又端著補品進來,她不明白褚凱怎麼會懂得這麼多東方補品,又是人參、珍珠粉,現在又是燕窩,不知道哪天會不會有仙桃吃。
不過,她還是乖乖的吃了,為了肚子里的寶貝,就算再不好吃,她硬吞都吞下去。
「亞莉,妳有BABY的時候,妳先生會有什麼反應?」她從小就沒有母親,加上她又和趙敏華水火不容,有很多心事她都找不到人傾吐,以前還有咪咪、雅雅,但是她們都待字閨中,跟她們問夫妻間的問題不是自找尷尬嗎?所以,她只能向亞莉請教。
「我和我先生結婚五年後才有孩子,當我先生知道我懷孕時,把我當寶貝般的呵護,就像褚先生緊張妳一樣。」
「妳覺得褚凱對我很緊張?」她有所懷疑。
「是呀-!」亞莉笑咪咪道︰「褚先生一天打電話回來不下十幾通,交代我要多照顧妳,他又張羅那麼多東西叫我煮給妳吃,妳才剛懷孕,他都緊張成這樣,要是妳生產時,他不昏倒才怪。」
「他打很多電話回來?」她怎麼完全不知情。
「是呀!每次都交代我好多事呢!」
為什麼她卻一通電話也沒有接到?
「亞莉,下次褚凱打電話回來,妳叫我听好嗎?」她要印證褚凱是否真如亞莉所言般的關心她。
「好。」亞莉收拾好碗盤欲離去,海寧兒忙喚住她。
「亞莉,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妳……」她有些難以啟齒。
「夫人,有話請說,只要我知道,我一定告訴妳。」亞莉十分大方。
她吸了口氣,鼓足勇氣問︰「妳懷孕的時候,妳和妳先生——」
她還是問不出口,只能用十分尷尬的眼神向亞莉求援。
也許這就是西方人和東方人觀念不同之處,亞莉爽朗的笑聲化解了她的靦眺。
「其實,懷孕也是可以行房的,但要小心一些,很多醫生都還鼓勵夫妻在此時行房。不過——」
「不過什麼?」
「懷孕會讓女人原本苗條的身材走樣,有些先生會因此而失去,但這只是極少數,大部分的先生都會更愛妻子的,畢竟懷孕的女人是相當辛苦的。」
亞莉的話觸及了海寧兒的痛處,褚凱該不會就是那極少數人其中的一個吧?
一定是的!她的身材一定走樣了,每天這麼吃、睡,她已經可以媲美母豬。
現在,她終于明白褚凱不再踫她的原因了。
褚凱輕撫著海寧兒甜美的睡容,懷孕的女人最美上句話在她身上得到了最佳印證。
她身上散發著成熟女人的韻味,他緩緩的低下頭,把頭埋入她的發際,深吸了一口屬于海寧兒特有的味道。
他作夢也沒想到這個混合著剛與柔的小女人,已緊緊的抓住了他的心,讓他心甘情願的受束縛。
「我愛妳。」他輕輕的在她的耳邊訴說愛的宣言,然後,像是蝴蝶般的沿著她的耳垂吻上了她的唇。
海寧兒迷迷糊糊中,只覺得自己作了一個她盼望已久的美夢,她夢見褚凱無限溫柔的吻著她,還對她說出她渴望多時的三個字。
她緩緩地酥醒過來,原來她不是在作夢,而是褚凱真的在吻她,那麼,他是否說了那三個字?
「你……」她期盼夢境成真,可是,事實卻像一盆冷水當頭澆了下來,逼得她不得不清醒。
褚凱眼眸的及時被克制住,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,他只有讓冷漠掩飾自己的熱情。
「我吵醒妳了嗎?」他雙手爬了一下頭發,一副煩亂至極的模樣。
他真是該死!他跟那些發情的公豬有何不同,為什麼他就是沒法子克制想擁有她的沖動!
「你喝酒了?!」她聞到他身上好濃的酒味,一個反胃的惡心感襲上她,她吞下涌上喉嚨的胃酸,試著不要吐出來。
「應酬,沒辦法拒絕,」他發現她的異狀,「妳怎麼了?」
「我——你不要過來。」
起初,他沒弄懂她的意思,當她再也忍不住地沖向浴室,他知道是自己身上的酒臭味引起她的不適,只能懊惱地站在浴室門外,無助地听著門內傳來的干嘔聲。
最後,她好不容易止住孕吐,他甚至不敢太過于靠近她,只好保持適當的距離看著她。
注意到他愧疚地看著她,她想開口安撫他幾句,他卻走進浴室。
他要洗去這一身令她不適的味道,他真痛恨自己的大意而對她造成痛苦的影響。
海寧兒怔怔地等著他洗好澡出來,原以為他會過來哄她幾句或擁她入懷,他非但沒有,甚至看也不看她一眼地就要走出房間。
「你去哪里?」她真的令他如此厭惡?
「我還有些文件要看,妳先睡。」他這個借口她已听膩了,這些日子,他彷佛有看不完的文件,幾乎都得睡在書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