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璨雪愉悅的將小筆電推到一邊,才準備大快朵頤,手機簡訊又來了。
她帶著笑容拿起來看,果然是唐以雲……這家伙連開會都能這麼不專心?
松餅看起來真誘人,枉費我冒著大雨買了草莓巧克力慕斯跟咖啡慕斯。
咦?岑璨雪愕然望著簡訊,滾輪上上下下移了一遍,倏地跳了起來。
難道……她立刻環顧店里,根本還沒「環」過一圈,一轉頭就看見站在門口的身影——唐以雲?
明眸大眼呆望著他,看到不該出現的身影正拍著身上的水珠,提著小紙袋,從容不迫走過來。
「雨真大。」他這麼說著,將手提袋擱在桌上。
「嗯……」岑璨雪眉心皺出兩道深紋,她手邊就是落地玻璃窗,雨根本是用倒的,「你……」
唐以雲月兌下西裝外套,逕自往椅子上擱,發上還殘留水珠,服務生拿著菜單急忙走近時,門上叮叮當當一陣鈴響,走進來的是一樣滿身水珠的趙叔。
「一杯曼特寧。」唐以雲將手上提袋遞給服務生,「請幫我把這兩個蛋糕裝盤。」
「咦?」服務生才接過,立刻愣住,那提袋上果然寫的是某某蛋糕店,離這兒不遠的蛋糕名店,「先生,抱歉,我們這里禁帶外食。」
「沒問題。」唐以雲露出迷人和煦的笑顏,岑璨雪心中暗叫不好倒抽一口氣,「但是,你們因為疏忽沒給這位小姐的兩個蛋糕,打算就用松餅補償嗎?」
女服務生圓了雙眼,一時語塞,仿佛是訝異這剛進來的客人為什麼會對才剛發生的事如此了解,連岑璨雪都很驚訝,她簡迅里好像沒提到這麼清楚的細節……
「我為了我女友去買兩個蛋糕補償你們的過失,我想這不為過,如果有禁帶外食的賠償,我願意支付清潔費。」唐以雲說得不疾不徐,但眼神完全就是在告訴服務生︰你敢收清潔費的話試試看!
「我去……問一個店長。」女服務生只是打工的,根本無法作主,抱著菜單頭一低,面有難色的找店長出馬。十秒鐘後店長出馬,二十秒後店長親自拎走蛋糕,賠著笑意去櫃台為唐以雲裝盤。
趙叔跟岑璨雪笑著打聲招呼後,一個人找個僻靜的角落坐下來,點了一大堆東西——冰櫥里的兩塊蛋糕跟一份松餅外加三明治,看來他很期待這頓下午茶。
她看著坐在對面的唐以雲,沒吭半句,挑著眉瞅他。
這麼大方自然的就坐在她對面,還大方的拿起一塊剛烤好的松餅沾上女乃油、佐著水果咬下,她都還沒開動呢!
「開會?」她擰眉。好樣的。
「嗯……有人會幫我處理。」他滿口都是松餅,津津有味的回著。
「重要客戶?」
「我根本不想見。」他望了她,「很香呢,你快趁熱吃。」
岑璨雪深深的吸了口氣,吃起松餅來,「那我說唐大律師,順路經過這里嗎?這麼剛好順道經過這間店,剛好看見水果松餅,還剛好知道我剛剛發生了什麼事,剛好去買了蛋糕?」
「不。」唐以雲倒是沒承認,「我跟蹤你。」
她頓時僵直身子,驚駭的望向他。
「你相信?」他眼楮比她睜得還大,一臉受傷的表情。
「喂!」抓起濕紙巾,岑璨雪不客氣的往他身上扔,老說些亂七八糟的話!
唐以雲呵呵的笑了起來,那酒窩嵌在嘴角,她仔細透著光瞧,他兩邊都有酒窩跟梨渦,難怪笑起來會這麼令人心動。
「我中午之後就跑來新竹了,沒有工作,沒有行程,事實上,秘書為此歇斯底里,但我就是不想待在辦公室里。」他連那迷人的桃花眼都笑了,「我想要待在有你的地方。」
岑璨雪詫異的看向他。這是什麼意思,她淺淺一笑,咬著香酥的松餅,此時卻覺得有點食之無味。
「你每傳一封簡訊來,我就想像那里的風光、你吃的美食、你跟店家拍照的模樣。」唐以雲認真的凝視著她,「我想像你在大自然中,可能為了拍攝一朵花而撞上牆,也有可能為了拍一只鳳蝶摔跤。」
這是上次約會晚餐的話題,岑璨雪不避諱的說出自己為照相出的糗。
「今天沒有。」她鄭重否認。
「我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,我很少心浮氣躁。」唐以雲悠哉的靠著椅子,「我想看你工作的模樣。」
是否比那晚更加耀眼?是否能看見完全投入工作的她?是否可以看見另一個樣貌的岑璨雪?
他一直這麼想著,腦子里勾勒出許多情景,最後有個聲音告訴他︰不如親眼去看看。
岑璨雪面露赧色。她沒有听過這麼牽動心房的話,沒有半句贊美、沒有虛偽的奉承,但就是讓她覺得臉頰發了燙。
服務生送上盛盤的蛋糕,還有香濃的曼特寧。
「你常對女朋友做這麼沖動的事嗎?」她端起咖啡,輕輕啜飲。
「不曾,沒有過。」唐以雲也將杯子湊近鼻邊,深深的聞著,「我給她們的驚喜都來自于物質,不曾有過行動。」
岑璨雪笑著,心理卻想著這真是高招,因為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是男人心中唯一又不一樣的女人。
「像這樣突然現身,給女人一個驚喜,並不算太壞。」她漫不經心的說著,提醒自己唐以雲是把馬王子。
「這可糟了,我跟我的女伴們最忌諱的就是這種驚喜。」他搖了搖頭,「萬一撞見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怎麼辦?或是她沒上妝?也有可能看起來像台妹?我可不希望她們在我心目中的美好形象破滅。」
「這麼說來。」她覺得有點不可思議,「你就不怕我的形象破滅嗎?」
余音未落,岑璨雪忽然在心中啊了一大聲。
她怎麼現在才想到,今天完全沒有任何淑女模樣。
她穿了什麼?一件簡單的前綁結格紋襯衫,再普通不過的牛仔褲、布鞋一雙、頭發只綁了個馬尾,還是用素色的橡皮筋……
苞那天晚餐的甜美可人根本差了十萬八千里。
「你不會。」唐以雲反而絲毫不以為意,「你並不是那種假象重重的女人。」
「是嗎?」她那晚明明就是假象,他不覺得差很大嗎?
「嗯,我想頂多只是正式跟非正式的分別。」他勾起一抹笑,「我認為這樣才可以看到工作時的你。」
「噢……謝謝?」岑璨雪干笑著。怎麼辦,她現在如果把頭發放下來也太假了吧!
「你平常就是這樣子,對吧?」他倒是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她一圈。
「其實……不是。」她立刻端出甜美笑顏,「因為工作,所以要穿得簡單些,至少要好活動。」
她原本要說「我平常都是穿裙子。」可是這種謊話她實在說不出口。
「很舒爽的感覺,我想你應該平時是不穿裙子,不穿高跟鞋,而且頭發也絕對很少放下來。」唐以雲一一論斷,簡直快成了鐵口直斷。
「怎麼這麼說?」岑璨雪心里暗叫不好,他也猜得太準了吧?
「不常穿高跟鞋,所以你那天才會走一下下腳就痛了,而且走路有點像是在踩高蹺;坐著時完全沒管你穿的是裙子,好幾次差點穿幫。」他說得輕描淡寫,她眉頭卻連成一直線,「而且你一直撥頭發,非常不習慣長發披肩的感覺。」
岑璨雪說不出話,扁了扁嘴,動手拿起叉子吃蛋糕,開始覺得有點煩躁。跟這家伙在一起,別說拐他上當,她自己就先原形畢露了。
「我說,當律師都要這麼細心跟機車嗎?」她塞進一口巧克力慕斯。嗯,真好吃!
「細心是需要,不機車就打不贏官司嘍。」他還說得理所當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