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伯父你好。」莫海嵐听于捷介紹那一長串頭餃,听得有點頭昏。
于華氣得瞪他,一句話不吭。
但于捷毫不在意,開心地跟于華說起莫海嵐的豐功偉業,比如廚藝超贊、個性風趣、為人孝順……一開口就沒完沒了。
莫海嵐敢發誓,于捷是故意在他父親面前稱贊她。為什麼?怕于華不喜歡她?但她有自信能討老人家歡心啊!
事實證明,她去安養院看爺爺、女乃女乃,不管那里的人是什麼身分,個性如何,她都可以哄得他們開開心心,大家搶著把兒子、孫子介紹給她,說誰能娶到她,那是祖上積德。
只要她有心,再難纏的老人家她都能搞定。
「喂!」她抬腳輕踢了于捷一下。「手伸出來。」
「干麼?」他說得正高興,但還是把右手伸出去。
「兩只手一起。」
「做什麼?」
「接人。」莫海嵐把子華交到于捷手上,然後蹲撿起于華的拐杖。「趕快去醫院檢查看看伯父摔傷了哪里。」
于華低垂的黑眸里閃過一絲光芒。莫海嵐抱起他的時候,他就覺得她不錯,雖然有點迷糊,但很真……現在莫海嵐的行為更讓他欣賞。
「海嵐……」她怎麼不能理解他的苦心呢?他父親脾氣很臭,當于捷听說父親要到台灣,他就一直在煩惱要怎麼將莫海嵐介紹給父親,而不讓她被父親罵走。
結果上天給了于捷一個好機會,于華和莫海嵐的相識居然是從她抱著受傷的他開始,這樣于華再有氣勢、脾氣再暴躁,讓一個年輕女孩抱在懷里,也發不了火。
于捷當然要把握良機逼于華接受她,結果她這麼傻,平白放棄一個大好機會。
于華一手拉住兒子的衣袖,一只手在他的額頭、臉頰一陣亂打。「我讓你這混蛋搞怪!你搞怪——」
「是,我錯了,父親大人,我錯了。」可惜于捷雙手抱著父親,無法擋下那源源不斷的攻擊。
莫海嵐搗著嘴,在一旁笑到肚子痛。
以前听于捷提起父親的事,還以為他們父子感情不好,相見必如仇人。現在仔細一看,這對父子感情濃厚,只是溝通的方式有些怪,喜歡罵人打架來溝通。
「海嵐,你不要笑了,快把我父親抱走。」于捷求救,他快被打死了。
「清官難斷家務事,所以……抱歉嘍!」人家父子在敘天倫,她干麼阻止,再說看于捷吃癟也很好玩。
「你家不就是我家,有差嗎?」他快被父親打破腦袋了,為了生命安全著想,他趕緊把于華推到她手里。
「喂,小心一點。」她抬腳踢他,卻還是把于華抱得緊緊的。
連于華都不得不承認,莫海嵐抱他的姿勢很溫柔,又舒服,不像于捷,好像在扛沙袋。他不知道,莫海嵐是長年在安養院里經職業看護訓練出來的。
于華沒繼續開口罵人,莫海嵐也不再將他往外推,只說︰「去醫院吧!」
「我去開車。」于捷說。
「海嵐。」路靳臣突然沖出來喊她。他脹紅著臉,向來梳理整齊的頭發都亂了。
于華趕緊把自己的臉藏起來。讓外人看見他被一個女孩子抱著,祖宗十八代的臉都丟光了。
莫海嵐身子一僵,長嘆口氣。「路總有何指教?」
路靳臣跑到她面前。「我已經跟我父母說好了,這輩子我只會娶你一個人。」
「我們只吃過一次飯——不,連飯都沒有吃過,有到論及婚嫁的地步嗎?」
「兩次。」路靳臣比出兩根手指。
「是,兩次都沒吃到。」她撇撇嘴。「可見我們無緣。」
路靳臣本來怒火滿溢的雙瞳冷卻了些,莫海嵐總是能讓他開心。「以後我們有的是機會天天一起吃飯。」
啊!救命!到底要她怎麼說路靳臣才會明白,他們不可能,她喜歡的是于捷。
「路總,我想我有必要再次聲明——于大哥。」她手沒空,所以還是用腳踢人。「他才是我喜歡的人,我真正想每天一起吃飯的人。」
路靳臣這時才注意到于捷也在場,莫海嵐的懷里還抱著一個縮頭縮腦的老先生。
「于先生最近好嗎?研究進度還順利吧?」
「很好,很順利。」于捷似笑非笑地說。
「你們認識?」莫海嵐訝道。
「當然,于先生也為肇星工作。」路靳臣得意地揚高了眉。「我能認識海嵐,說起來也是于先生牽的線,我應該感謝于先生,讓我認識一個這麼好的女孩子。」
「于大哥。」听路靳臣這麼說,她轉頭瞪于捷。「你干了什麼好事?」
「他要我追求你。」路靳臣笑開了。「但他沒想到我們會相愛。」
莫海嵐快抓狂了。她什麼時候跟路靳臣相愛了?他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自大?
還有于捷,他有病啊!找誰刺激她不好,竟然找路靳臣,是想害她丟了工作?還是害她惹得一身腥?
「海嵐,你自己很清楚。」于捷看她神色不善,趕緊退後一大步。「我跟你說過好多次,你愛我,就算選出世界十大優秀男人送到你面前,你也不會動心。你怎麼都不相信,我只好下點猛藥了。」
「有必要下這麼猛的藥嗎?!」氣不過,她又抬腳踢于捷。
「是他自己找上門的,又不是我找他。」
「路總好好的干麼找你?」
「他要我替肇星工作,否則就撤掉研究室的贊助金。海嵐,研究室雖然不是我的,但我在那里工作這麼多年了,有感情的,我們的研究好不容易才有進展,一旦失去贊助,一切都完了。」
「就算是這樣,你也不能拿我開玩笑!」她踢踢踢,用力踢。
于捷倒是很有認錯的態度,乖乖地讓她踢。「我沒開玩笑啊!我只想要你替我教訓他。」很委屈的語氣。
「要教訓人,你不會自己來?」雖然她承認他說得有道理,她的性子有時很懦弱,沒有外力刺激,根本不會開竅。
現在這樣子她覺得很好,可以大膽去愛一個人,不必再縮在被子里煩惱。
她不太在乎于捷下猛藥刺激她,但她很介意那個藥是路靳臣。那個超級自大、從來不給她機會說完話的男人是她最頭痛的。
「夫妻是一體,有什麼關系?而且你也不是真的生氣,就算了啦!」于捷倒是很了解她。
「你還說?!」
「OK,我錯了,對不起。」于捷也算能屈能伸了。
莫海嵐撇過頭,哼了一聲。
路靳臣臉上的笑收了起來。「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,海嵐,沒想到你也這麼不理智,愛上一個拿你做賭注的男人?」
「我想路總誤會了。」莫海嵐想想,整件事她也有錯,不能光是怪于捷。「如果他沒有告訴我,會有一個完全符合條件的男人追我,那的確是很惡劣。但他說了,讓我自己去判斷,愛情到底能不能夠有條件?在這種情況,我無法怪他。整件事情里,我唯一不知道的是,那個對象是路總。」
「OK!」路靳臣承認她說的有幾分道理。「那麼,現在我與他公平競爭,海嵐,你選我還是他?我要聲明一點,我完全符合你的條件,而他一樣也沒有,甚至,我隨時可以讓他一無所有。」語氣間添入了一絲猙獰。
莫海嵐愣了一下。路靳臣擺明在威脅。她轉頭看于捷,他毫不在乎地吹口哨。
她覺得很荒謬,像她名聲這麼糟,個性又膽小、古怪的女人,怎麼會有人要搶,還用這麼激烈的手段?說到底還是于捷的錯。這一回她不踢,狠狠踩他一腳。
路靳臣覺得心頭有一把火在燒。他沒有被女人拒絕過,以前不曾,現在也不打算給莫海嵐這樣的機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