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小媛——」他頭上冒火。
「這種東西我早就接到不想再接了,不過是一些無聊的人寫來發泄情緒的,根本不可能成真。」
這會兒換鄭士衷五官扭曲了。「妳從什麼時候開始接到威脅信的?」居然一點也沒透露給他知道,當他這個開征信社的干哥哥是死人嗎?
唔!袁媛打個寒顫,鄭士衷瞪人的時候,桃花眼放出的勾魂電流更強了,電得人渾身酥麻。
看著她正逐漸變成心型的眼楮,鄭士衷無力地一拍額頭。「不要在這個重要時刻發花痴!」
「啊?」她被吼得猛然回神。「你說什麼?」
鄭士衷深吸口氣,閉上眼楮,不看她,她就不會被電了吧?
不料她居然用十分惋惜的語氣咕噥。「好可惜喔!這麼美麗的畫面……哎!」
「袁、媛!」他氣死了。
「是,你說……啊!收到威脅信的時間是不是?那個……我記得大學時就收過了,開始時是半年一封,等我升任皇冠大使後,差不多一星期會收到一封,都是一些競爭者寄來挑釁的,沒什麼威脅性,你別太在意啦!」
「妳被威脅了這麼久,還這麼麻痹無知?」
「就是時間久了,又什麼事情都沒發生,想不麻痹都很難吧?」
這麼說也有理啦!但是……「小媛,這種事只要成真一次,後果就很可怕了,妳不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啊!」
「我知道,不怕一萬,就怕萬一嘛!」她懂。「但衷哥,台灣就這麼一點大,不說公司,光我的下線就有一、兩千人,彼此的客層要說完全不重迭,根本不可能,到最後誰能搶到這個客戶,端看個人能力。這就是職場上的競爭,很現實,很殘忍,也很功利。有人爬上來,也有人跌下去,這都是難以避免的,如果一封威脅信能讓他們開心,說真的,我不在乎。」
他看著她,有些女人的強勢是一種很尖銳的敵意,稍一踫觸到就會受傷。但也有人是強在內心的堅韌,就像袁媛,從來不擺架子,笑臉迎人,可人群中,她自然發光。
冬冬也是,溫柔嬌小,看似容易被掩藏在這茫茫都市叢林中;然而她卻如小草,兀自攀著水泥牆,貪戀一點陽光,開放出迷人的白色小花。
袁媛跟冬冬一樣,都有一顆美麗又堅強的心,所以他的心也在不知不覺中受到了吸引。
「喂,衷哥!」她一只手在他面前揮呀揮。「好端端的,你發什麼呆?如果沒有其他事,我要開始講課了。」說著,她登上講台。
這時才一點四十五分,人員還沒到齊。
不過袁媛習慣事先測試麥克風,檢查試用品是否備齊?
「等一下!」鄭士衷拉回迷失在袁媛與冬冬所構成的溫暖氛圍中的理智。「妳那些威脅信我可以不管,但今天收到的洋女圭女圭呢?」
袁媛眼楮一瞄。「是莊子維通風報信的吧?」
「妳別管是誰說的。根據我過去做警察的經驗,也許有人會因為一時沖動而寫威脅信給別人,但割破洋女圭女圭、染上血跡,這就很不尋常了,可見犯人對妳憎恨很深,這個人一定要找出來。」
「那不是血,我檢查過了,是紅色顏料。」
「是不是血不重要,要緊的是,這個染紅的破女圭女圭所代表的涵義。」
「一個破女圭女圭能有什麼涵義?」
「如果把這個洋女圭女圭拿給犯罪心理學家分析,他可以給妳一份幾萬字的報告。」鄭士衷對她伸長手。「所以,把女圭女圭拿來。」
「唉!」她嘆口長氣。「我把洋女圭女圭丟掉了。」
「什麼?」他一掌拍向講台。
砰!木制的高大講台居然在他一掌之威下解體,花飾、講稿、試用品、麥克風……紛紛掉到地上。
袁媛呆了,來幫忙的助理們呆了,連一些早到的下線也呆了。
鄭士衷無辜地看著自己的手。「我根本沒有用力——」
第五章
夜光PUB里,鄭士衷一手拿著一個染紅的破女圭女圭,一手握著一塊碎木頭……這就是今天中午被他一掌擊垮的講台碎片之一。
他的臉色很難看,袁媛站在一邊縮得小小的。
「很好,好極了。」他咬牙,洋女圭女圭的手臂快被他捏得變形了。「那些威脅信都是開玩笑,不會真的付諸實行?」
袁媛又縮了一下脖子。
他就覺得奇怪,怎麼可能他一掌下去,講台就垮了?就算他要打爛一張拼裝的電腦桌,也要用上十幾拳;更何況是飯店會議室那種一人高的大講台,哪有可能隨便就被打壞?
中午的時候她急著開產品說明會,不讓他多盤問。
幸虧他當警察時的職業本能還在,收集了一些講台碎片,又殺去她的辦公室翻出被丟掉的破女圭女圭,終于找到威脅成真的直接證據。
「妳可以跟我解釋一下,為什麼一個被巴掌打壞的講台,它的斷面切口會這麼平整嗎?」
當然,這有何困難?她又不是沒讀過偵探小說。「因為講台事先被鋸子之類的工具破壞過了。」
「那妳還說威脅信都是寫來發泄的,不必當真?」
「以前是這樣沒錯啊!」根據她接威脅信長達十年的經驗來看,對那種東西認真是自討苦吃,誰知道這次會變樣?
「以前沒人寄這種破東西給妳。」他一巴掌連同洋女圭女圭一起拍在吧台上。
「大哥大,拜托,小力點,我這PUB上個月才重新裝潢,不想這麼快再修一次。」酒保小派把一杯龍舌蘭放在鄭士衷面前。
「小派,你說我是不是很可憐?被恐嚇就算了,還要被罵。」袁媛巴著酒保要啤酒。
小派看一眼吧台上紅通通、被割得亂七八糟的洋女圭女圭,做了個噁心的表情。
「小媛,如果妳要听公道話……收到這種東西還不報警的人,確實該罵。」小派嘆口氣。「記得我們讀大學時,妳第一次收到威脅信,我就勸過妳,做人低調點,妳也沒听我的,還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把威脅信捏成一團丟進垃圾桶。是啦!妳那樣是很帥,帥得讓人超想扁的。」
「小派,你用腳趾頭想也知道,當年那封威脅信是王某某寫的,她是嫉妒系上選系花,我的得票數比她高,一時意氣罷了!為了這一點小事去報警,我才沒那麼閑。」
「不好意思喔!我的腳趾頭不會想事情。」小派撇嘴。
鄭士衷訝異地看著他們。「你們是同學?」
小派和袁媛一起點頭。「是啊,高中三年、大學四年,合起來七年。你不知道嗎?」
他們沒說,鄭士衷怎麼可能知道?
他們同班了七年,那她的初戀情人……該不會就是小派吧?
鄭士衷看著小派,他和袁媛是同學,應該也同年,那就是三十歲,但小派……金色的長發,戴著鼻環,一臉大濃妝……因為小派的五官很有型,所以這種裝扮不僅不丑,還別具魅力。
以前他還頗欣賞小派的特立獨行,但現在知道小派有可能是袁媛的初戀情人之後……看著小派,再瞧瞧袁媛,真是一點也不相配。
難怪怎麼找都找不到袁媛口中所謂的初戀情人,他根本想不到目標會是小派嘛!
丙然,不管是當警察還是做征信社,都不該有先入為主的看法,否則永遠找不到真相。鄭士衷搖頭,甩開腦海里不知道是無奈、生氣、抑或悲哀的感覺,問道︰「有王某某這種名字嗎?」
或許從袁媛收到的第一封威脅信,可以推究出她常常受到恐嚇的原因。
「我只記得她姓王,名字早不記得了。」袁媛聳肩,對于不在乎的人她通常不太會記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