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,景王朱塵劭的事,拜流言之賜,她也听聞不少,他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,更是最忠心的臣子,只可惜似乎沒有妻兒命,短短六年,娶了兩任妻子也死了兩任,現在年近三十,尚未娶妻,不知是否又怕毀了一條人命。
但宰相杜千德跟女兒杜詠雙卻是例外,可令人不解的是,不管是皇太後、皇帝或景王,對听說也是才貌雙全的杜詠雙卻敬謝不敏。
但鄔曦恩要大家對因鬼而亡的傳言一笑置之卻沒用,幾個老夫人還是聊得繪聲繪影的,目前後竟又聊回婚事。
「曦恩,我看我家的孫子,你就嫁了吧,不然,我很擔心皇太後會把主意打到你身上。」
秦老夫人了說,其他人也急著推薦自家未婚的男子。
「不會的,曦恩極少出席皇室宴席,我也只跟你們這幾家有往來,她又行事低調,頂多就我們這些跟府里的人知道她醫術極好……」老太君其實也挺擔心的,但她再三想過,覺得曦恩應該不會被皇太後注意到才是。
說到這里,她突然注意府里管事急急走來,跟站在門口的林嬤嬤說了些話,林嬤嬤連忙走進花廳,附耳對她說了些什麼,她連忙從椅上起身,要這些老朋友們先聊聊,示意鄔曦恩跟她出去,小夏跟小朵自然也跟在後頭。
一行四人來到小廳,老太君立即將林嬤嬤說的事情告訴鄔曦恩。
但她還來不及開口,身後心直口快的小夏已搶白,「世子妃人不舒服,要小姐去看看,可是稍早我們看到她時,她看來明明很好的嘛。」
小朵在一旁也贊同的頻點頭。
老太君馬上瞪了她們一眼,「沒規矩的丫頭,誰讓你們多話的。」
「奴婢知罪。」兩人馬上行禮認錯。
老太君搖搖頭,看向她最疼愛的鄔曦恩,「都是你寵壞這兩個丫鬟,老是沒大沒小,不知道自己的身分。」
「太君別生氣,她們從小就跟在我身邊,幫了我很多事,太君也知道,我喜歡學很多新事物,她們兩個幫我跑腿可累了。」
她柔聲安撫,同時看到老太君身後的小夏跟小朵向她抱歉的打恭作揖,她笑著眨了一下眼,表示沒事,她對她們的確很珍視,一想到重生前她們對她的好,最後卻死于非命,她更視她們為姊妹,自然諸多維護。
只是,去梁王府?那是她重生後誓言絕不再踏進的地方!
這幾年來,梁文欽利用許多名目想邀她過府,都讓她婉拒了。
「你就去看看她吧,前幾日她心情煩躁來找過我,可能是抑郁難解,你就勸勸她,也告訴她,她說的事,我會考慮考慮。」
老太君見她一臉疑惑,還是忍不住版知,雖然原本想瞞著她的,而且這事兒也不好在那些老友們面前談,她們的舌頭有多長,她也是很明白的。
鄔詩媛因為肚皮一直沒有消息,正室的位置愈坐愈不穩,因此希望能從府里找個姊妹嫁過去當妾,除了替她生個娃兒外,姊妹也能彼此幫襯,不致讓那些已有孩子的妾室們欺負。
「你們幾個姊妹當中就數你最優秀,一旦嫁過去,那些小妾哪敢再給你堂姊臉色看,再說我雖然上了年紀,但還不致于老眼昏花,看得出來世子也心儀于你。」
鄔曦恩的一顆心因恐懼而怦怦狂跳,就擔心老太君說出讓她的人生再次墜入絕望深淵的話。
「不只是你大伯母心疼她,再說世子一表人才,財大勢大,條件著實極好,他既對你有意,便絕不會讓你受委屈,而你生性善良聰慧,定能幫助詩媛。」
「大伯母希望太君讓我嫁過去嗎?」她听出老太君話中之意,緊張的問。
「對,可是我真的舍不得,不過她們說的也沒錯,世子的確是目前放眼京城條件最好的人選。」老太君承認,雖然她很舍不得這個貼心的孩子去做人家的小妾,但她遲早是要嫁人的,凡夫俗子也配不上她。
「不,我寧願陪伴在太君身邊一輩子。」她語氣堅定。
「傻丫頭,說什麼傻話呢,但是你若不想,我不會勉強你,我可比你還不舍啊--」她慈愛的拍拍她的手,「你就過去看看詩媛吧,跟她說我打算讓四房的金丫頭嫁過去,也許她的心病就能解了。」
她點點頭,看來不走這一趟是不成了,雖然她的努力至少讓老太君多了不舍,但就怕命運會再度回到原來的軌跡,那麼她又該如何面對?
夏日甫過,初秋時分,遍地山野換了顏色,橘黃色的層層楓紅綴滿山間,位于京城近郊的梁王府佔地極廣,據聞梁王生性不喜熱鬧,再加上妻子身子骨一直欠佳,這幾年又動不動就染了風寒,遂移居較溫暖的南方,除了在世子梁文欽納側妃時曾回來小住幾天,便不曾回京。
華麗馬車進到王府大院,重生後這幾年,她不曾來過,這里有著她的血淚和不堪回首的過去,然而……為什麼眼前這一幕如此熟悉?
右手邊花園,兩名年輕丫鬟一邊灑掃一邊嬉鬧,在見到她後,即呆楞的張嘴。
愛里老總管笑臉迎上來後,不經意瞧見兩個丫頭看著她直瞧,連忙喝斥,「這位是國公府的曦恩姑娘,不會行禮?」
兩人急急行禮,「見過曦恩姑娘。」
老總管再次向前跟她道歉,「沒長眼的奴才冒犯了曦恩姑娘,還請姑娘見諒。」
她艱澀著聲音道︰「沒事,世子妃怎麼了?」
「世子妃突然昏了,雖然醒來,但食不下咽,偏偏世子爺又不在,麻煩曦恩姑娘去看看。」
她忐忑的跟著總管的步伐走,卻不願去看這里的一樹一花,然而,眼前的場景怎麼會如此熟悉,像是看過的……她想了又想,驀地急喘了一聲,頭皮發麻。老天爺!就是這一天,她失了身卻毫無印象!
腳步驚駭一停,她竟已站在堂姊的房門口。
「請,曦恩姑娘。」
總管的話在身後響起,她只能逼自己踏進門,卻忍不住回頭,沒錯,當年的小夏跟小朵原本也是跟著同行的。
唉進入這間富麗堂皇的臥房,圖桌上插看幾株蘭花,藍白瓷的茶盤上,也有幾道未曾動過的飯菜,她香咽了一口口水,天啊,場景竟與那日一模一樣!
接下來,兩個丫鬟會被堂姊斥退嗎?她驚恐的回想起當初的一切。
「小夏跟小朵都下去,我有些體己話想同妹妹說。」鄔詩援虛弱的躺在床上道。
小夏只得放下手上的藥箱,跟著小朵先行退下。
鄔曦恩干澀的喉嚨竟發不出聲音要她們留下,而留在門口的總管跟服侍堂姊的丫鬟也已離開,但房里還有另一名貼身丫鬟,曾經也是幫堂姊虐殺她的幫手之一。
她揪著一顆心,看著那名丫鬟將躺臥在柔軟床榻上的堂姊半扶坐起、靠在床頭後,又連忙端來一杯溫熱的茶給她喝。
她不敢喝,雙手更是微微顫抖,記憶中,她是在喝了這杯茶後就失去意識,而當年的自己沒有習醫,傻傻的喝了,可現在的她卻從茶香里隱隱聞到一股藥味。
「我不渴。」
她臉色微白的將手上的茶杯放回桌上,她絕不能再重蹈覆轍,絕不!
鄔詩媛不由得一怔,飛快的與丫鬟交換一個目光,再擠出笑容看著坐到床緣的鄔曦恩,「國公府到這里也有一段路,先喝杯茶解解渴……」
「沒關系,堂姊不是不舒服?我替你把個脈、開個藥方就得回府,我還有事要忙。」她擠出笑容就伸出手掀開堂姊身上的被褥,要為她把脈。
這麼急?鄔詩媛不由得緊張起來,她悄悄給了貼身丫鬟一個眼神,她隨即明白的將擺放在貴妃椅旁的燻香點燃後,黑犬默退到一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