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聖栽跟斗 第15頁

原來他已經這麼喜歡她了,愛得好深,好深,早就失去了控制。

他是不是要嘲笑一下自己的愚蠢?以為談戀愛可以像開車一樣,要加油還是踩煞車,全憑自己的心意。

但事實是,愛一旦投入了,根本就拉不回來,要去要留,由不得他。

他長嘆一口氣。「怎麼突然問這種問題?」

「請你回答我。」

「我喜歡你。」

「就這樣?」她心頭一片苦澀,感覺有一股熱流正往眼眶里沖。「你喜歡我什麼地方?為何喜歡我?我們要如何走下去?這些問題你想過嗎?」

他幾度開口,喉嚨卻像卡了一堆沙子,磨得難受。「與其去想遙遠的未來,為何不更珍惜現在?」

「我珍惜現在,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、每一秒,我愛你。」所以她處處遷就他,他許不許諾都無所謂,她只求能夠開開心心地跟他在一起,一切就足夠了。但是……「你有沒有想過,我們幾次在一起時太沖動,都忘了做避孕措施,雖然有事後避孕丸,但也不是百分之百有效,萬一……你是不是也要說,與其生一個不能確保他幸福的孩子,不如不要了?」

他渾身一震,如遭雷劈。「你是說……你懷孕了……」

「沒有。」淚水已經滑下她的眼眶。「我只是打個比方。」但他的反應沒有欣喜,只有震驚,已經傷透了她的心。

江少則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,逕自松了一口氣,幸好她沒懷孕,幸好。否則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承擔一個家,負起一個做丈夫的責任。

「別說那些無聊話了,小嬛……」他深吸口氣。「我很清楚在我心中你有多重要,我喜歡你。你如果非找周又貴不可,我陪你,但是答應我,以後別再一個人行動好不好?」他伸手拉住她的手。

「我不會再一個人行動了,周又貴有多危險,從剛才跟他的談話中,我已經有了初步了解。」她輕柔卻堅定地擺月兌了他的牽握。「但是我們……我想我們應該冷靜一下,好好思考我們的關系。」

當她的手月兌離他的掌握,他感覺身體里好像有什麼東西也被一起帶走了,心頭頓時變得空蕩蕩。

「你要分手?」四個字,他說得異常困難。

「我只是說讓彼此冷靜一下。」

「到底要冷靜什麼?要想什麼?你不說清楚,我怎麼知道?」

「想你要如何看待我們的關系?想你到底要跟我維持多久的感情?何時是你的極限?一個月、一年、還是三年、五年?」

「我……」他……他只期盼著跟她像現在這樣,一直交往下去,一直……這不就跟永遠一樣了嗎?想到「永遠」,讓他背脊一陣發涼。

宣嬛太了解他了,他一個皺眉、一個張嘴,她就知道他心里的想法。

「你是不是認為我們可以什麼都不談、什麼都不想,就一直像過去兩個月那樣,一起上下班、閑時約個會、喝點小酒……過著快樂的日子?」

他默默無言,因為她完全說中了。

「不過你恐怕忘記了一件事,一直交往,等于永遠保持現狀。永遠……你確定這是你要的?」她不想逼他,但他們確實拐進了彎路,不得不轉頭重來。

「小嬛,我……」對于「永遠」,他真的無法承諾。

「是不是該冷靜一下了?」最後一個宇說完,她猛地轉過頭,不想讓他看到那不停落下、怎麼也止不住的淚水。

「小嬛……」

「我回家了。」她快步往前走,不再看他,不去想不可能的事,越想只會越傷心。

「我送你。」

「不必了,我可以自己叫計程車,再見。」她的腳步越來越快,只恨不得長出翅膀來,一瞬間飛離他遠遠的,獨自藏起來,舌忝舐心頭的傷口。

她終究是太過高估自己,她以為她可以不逼他,可以就這麼順著他,兩人不談未來,只是享受戀愛的甜蜜。

但事實上,她錯了。他們不可能一直維持現狀,生命走到一個彎道,就一定要改變,那是誰也阻止不了的。

今天變成這樣,不單是他的問題,她也有錯。她把愛情想得太簡單,是周又貴那番話打醒了她,想想真是諷刺,她的愛情卻要靠一個藥頭來提醒才能看清。

可現在……一定要看清嗎?她突然好茫然,離開了江少則,她的生命就像少了一半,不再圓滿了。

江少則怔忡地立在原地,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,天空飄來一片烏雲,落下絲絲細雨,他一動也不動。

她已經跑得好遠好遠,就算他想追也追不到了;可為什麼他眼前仍舊充滿她縴麗的身影,鼻間仿佛還嗅得到她馨香的氣味?

她真的離開了嗎?應該是的,她都跑了啊——

但……這種身邊、心里、腦海盡是一個人的感覺到底是什麼?他分不清,也說不明。

他呆呆地站在雨中,任雨絲打濕了一身。

第七章

回到家,舒適的、現代化、人性化的家。江少則躺倒在沙發上,四十坪的大房子,精美的裝潢,多少人的夢想,但為什麼如此安靜,靜得他……感覺寒冷。

取出空調的遙控器,他打開暖氣。現在是初秋八月,傍晚六點,太陽還是掛得老高,曬得人頭暈眼花。

而他居然在這樣的天氣里覺得冷。

是不是病了?相思病!多可笑的病,原來像他這樣被稱為公子的男人,也會有害相思的一天。

偏偏,他真的覺得孤單到寒冷。

才一個禮拜前,這里到處充滿歡笑,他趴在沙發上嗅聞著,仿佛還能聞到宣嬛身上那股柑橘般清新的氣味。

他們曾經熱情地在這張沙發上擁吻,然後……他走到廚房,模著流理台;那一天,她第一次到他家,就在這里,他們瘋狂地。

他隱約還能感覺到她修長的腿圈緊他腰的那股狂熱和勁道,他們兩個人一起登上了天堂。

緊接著……

叮鈴鈴,門鈴聲響起。

江少則懊惱地扒梳一下頭發。「煩死了,到底是誰?」

他不得不中斷那美妙的回憶,走過去打開大門。

一張和江少則有八分相似的面孔迎了上來,不過年紀卻足足比他多了二十五歲。

江少則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。「父親大人光臨寒舍,不知有何見教啊?」

來人居然是友愛醫院的院長豐凱。

「父親找兒子難道還需要理由?」他真的跟江少則很像,不論容貌或聲音。兩父子都不是英俊型的人,卻別具一股惑人的魅力。

每次看到豐凱,江少則心里都五味雜陳。光看他們的外表,就不得不贊嘆遺傳的奇妙,血緣啊……他身上流著這個不懂得負責任、也不會負責任的男人的血。

哪怕這個男人有錢有勢,將給他的事業帶來無上幫助;但想起這個男人對家庭的看法和態度……他還寧可自己的父親是像他姨丈那種,一個平平凡凡的藍領,常年掛著憨厚的笑,每天下工第一件事就是回家,親一下老婆,然後跟孩子玩投接球,把孩子扛在肩上,學怪獸一樣嗚嗚亂叫。

那樣的家才是他的夢想,不求富裕,只要一家溫飽,只要充滿笑容,一切足夠。

「當然不需要理由;歡迎光臨,父親大人。」他移開身子,讓豐凱進去。

「我知道你無法原諒我,當年的事,我也沒什麼好解釋的,我和你媽那時都太年輕,以為愛情就是一切,真正結婚後才發現,我們錯了。雖然因為了解而分開,你母親讓你成為你大姨和姨丈的兒子,但據我所知,他們是很好的父母,對你也是百般呵護,我實在不明白,你哪來這麼深的怨恨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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