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能補拙 第25頁

不知不覺間,龍易飛親手制作的這只白蛇燈籠已成辛欣心底最大的慰藉。那不單單只是愛了,是更深一層的仰慕,心靈的支柱。

燈籠就是龍易飛,燈籠在,哪怕龍易飛已不在她身旁,卻進駐她心底,無形地支撐著她,面對那茫茫前程,她無畏無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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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尊尊的戲偶、女圭女圭在龍易飛手下成形,華麗的外貌、巧妙的手藝為他帶來大量的名氣與財富。

同時,龍易飛和丁絡經營的網路商店也逐漸有規模,開始向其他產業進攻;兩個年輕人靠著網路,開創了太好前程。

丁絡滿心歡喜,但龍易飛卻在功成名就中,日復一日地感到心靈空虛。

一個人賺錢到底是為了什麼?單純地求吃飽穿暖、活得下去嗎?

他現在的錢已不只夠讓他衣食豐足,更足以蓋豪宅、買名車。

他該滿足了,但他就是不開心,總覺得心頭空了一片,荒蕪得像沙漠一樣。

他出生豪門,少年時意氣風發,直至十九歲那年一場意外讓他飽嘗人生痛楚,渾渾噩噩揮霍了六年人生,如行尸走肉一般,不知生,也不知死。

他原以為後半輩子就是那麼過了,以他糟蹋身體的程度,他也不可能活太久。

哪里知道,他的心藥突然出現了,辛欣……他愛人的身體回來了,卻沒有帶回他愛人的靈魂,她變得……

他看著不再聰明靈巧的辛欣,總是忍不住懷念過去她的善解人意。

可她會變得遲鈍,全是為了救他,每每想到她的舍命相護,他就滿心感動。她能為他做出這麼大的犧牲,難道他還能嫌棄重傷難愈的她嗎?

于是他發誓要照顧她,日日夜夜細心呵護,祈禱有朝一日她能夠恢復如昔。

外人見到他這樣,總少不得贊他一句情深義重,可是他午夜夢回,卻常在懊惱她的不解人意。明明他已經叮嚀多次的事,她就是記不住,讓他每日光替她收拾善後都累得半死。

他的煩惱,對她說,她不懂;他的郁悶,向她言,她也不明白。他一腔情意注定得單方面的付出,從來就收不到任何回報。

偶爾他還是會抱怨的,她就這麼笨嗎?教了幾百次,還是不懂。

日積月累,他真的好累。可他對她有承諾,萬萬不能違背誓言。

結果她卻自己看出了他心情的轉折,主動離去。

他應該開心才是,那偌大的包袱終于可以卸下。

偏偏……他就是好想她,那嬌憨的模樣、那迷糊的月兌線性子……即便那回,她誤喂他安眠藥,差點害死他。如今想來,仍是件件甜蜜、事事溫馨。

他到底是怎麼了?他心之所種明明是朵解語花,奈何日日所想都是一個傻丫頭。

真的愛上那個笨辛欣了嗎?她有哪里好?相處了快兩個禮拜才真正記住他的名字,手遲鈍、人又笨,完全不符合他夢中所想的人。

可這磨人的思念又是怎麼一回事?真的搞不懂,他越想越是迷糊,在屋里來去徘徊,不知不覺站在她從前住的房間門口。

這里雖是她的房間,其實她住在里頭的時間卻不多,尤其他開始給她講述他們過去的戀愛故事後,她多數的時間都是賴在他房里,磨著他一遍又一遍地講著那些陳年舊事。

听說辛欣也不愛別人進她的房,連打掃的僕人都不許進,只除了他,還有……「方姊!」才想到方秀媚,就見到她從辛欣房里走出來。

「阿飛,你怎麼站在這里?」方秀媚手里抱著一個大紙箱。

「我……偶然經過。」他說不出心里的想法,轉移話題。「妳搬什麼東西?這麼一大箱,要不要幫忙?」

「不就是之前我幫小欣買的那些珍珠、亮片、蕾絲、緞帶之類的雜物,不重,我還搬得動。」

「妳搬這些東西做什麼?」要說方秀媚突然對做手工藝起了興趣,龍易飛是萬萬不信的。方秀媚舞刀弄槍行,讓她做女工,殺了她比較快。「況且妳把東西搬走了,萬一小欣回來又要找了,不要搬了。」

「我就是要搬去給小欣啊!」

他腦子一轉,馬上知道答案。「小欣在妳那里?」

「可不是。她說什麼要工作,要過生活,要鍛煉手工藝,將來就靠做些小飾品吃飯。」對于辛欣的倔強,方秀媚很不能理解。「我都告訴她了,我還養得起她,要她不必煩惱,她偏偏要練,我就來幫她搬東西了。」

「她一向就是這樣,不愛依賴別人,總是自己逞強,累得生了病,讓關心她的人擔憂半天。」龍易飛邊搖頭邊嘆,臉上是無限的懷念。

方秀媚訝異地看著他。「你們不是玩完了?難道……阿飛,你老實說,你心里對小欣到底是怎麼想的?」

「我……」他也不曉得,看著現在迷茫的卒欣,他總想著她過去如何聰明、如何機敏。但不見這傻丫頭,他心窩就像被刨去了一塊,吃睡都不得安寧。

「小欣說你不愛她,既然如此,她就不能再佔你便宜,做你的妻子讓你養。可我看你似乎對她還挺有意思的,不像沒感情啊!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,說來讓方姊听听,也許我可以幫你們出個主意。」

龍易飛听了真想笑,方秀媚竟然想學人家當什麼戀愛顧問?不過現在除了她之外,他滿月復的迷惑也不知該向誰說了,便緩緩說了自己的心境。

「我不知道自己愛不愛她,我看著她就一直想,她以前不是這樣的,她應該那樣……小欣,她完全不像之前的她了。方姊,我很愛辛欣,那是我的初戀,這輩子最大的心結,我……我好希望她變回以前那樣,但那是不可能的。我也曉得老拿現在的她跟過去比很不公平,但我就是會這麼想。我傷害她了,我很後悔,最近我老是想著她,可我真的無法肯定自己到底愛不愛她?」

方秀媚听著,只覺得這兩個人好麻煩,那麼多心眼干什麼?這樣談戀愛多累?

「阿飛,你無法接受小欣變了,但你自己呢?你就沒變嗎?」

龍易飛頓時無語。

「是人就會改變,沒有誰是永恆不變的。那種什麼一生一世的愛啊,我也不相信,我只知道人生在世,就是要順著潮流走,每個人每時每刻都在變,為了生存,也不得不變。可只要心底深處的那點真誠不改,其他的再怎麼變也都沒關系。」好比她和龍易揚,打打鬧鬧十幾年,當年龍易揚是愛上她領導血魂堂的英姿颯爽,而今她不過是個小小保鏢,能夠讓龍易揚瘋狂的主因都沒有了,難道這樣他們就不相愛了嗎?

要讓方秀媚說,她懷念過去的威風,卻也珍惜今日的平凡寧馨。凡事有舍才有得,不舍哪里來的得?

龍易飛默默低下頭,思考著方秀媚的話。當愛一個人的原因消失時,愛情是否也會同時消失?

「唉!」方秀媚嘆一口氣,把他推進辛欣的房間里。「你就在里頭慢慢想吧!想通了,就來我家里接人。」

龍易飛不知道方秀媚為何要他進辛欣房里思考,要想事情哪里不行,非得進辛欣房?

可當他定下心神,才看到客房四周那貼滿牆壁、茶幾、床頭櫃、梳妝台的便條紙,一張紙、一句「阿飛說」,滿滿都是他曾經叮嚀辛欣的事情。

她不是記不住嗎?怎麼能寫滿這一房間?寫得到處都是,真是她……一個念頭鑽進他腦海,讓他胸口像被重拳捶了一下。

他以為她隨身帶著筆記本和筆是鬧好玩的,其實不是,她真的是用心在記憶他對她說過的每件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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