收買前妻 第7頁

他們三人會像一家人嗎?兒子和他一看就知道是父子,她呢?他們曾是夫妻。在婚後,他們還是像情人多過家人,他們相處的時間太少,又在熱戀期,好不容易等彼此有空,當然就趕快……咳,履行夫妻義務,他們的關系日漸冷淡,但在這方面始終熱情如火,醫生說她很難懷孕,沒想到他的過度「努力」還是讓她中獎。

等等!他要求扮演舊情復燃的離婚夫妻,有沒有包括同床共枕?

她努力回想,好像沒有,但是,少不了要有些親昵行為吧?也不可能太疏遠,夜里該不會要睡同一張床?連孩子都有了,避諱這個好像沒必要……她臉頰發燙,可是,可是……

喔,她又有那種怦怦心跳的感覺了。

黎上辰也不輕松。

天才蒙蒙亮,他就醒了。

他昨晚在攝影棚待到凌晨,本想多睡點,因為今天得開幾個小時的車,但想到徐莉歡和他兒子,他睡不著,干脆起床。

他不想吃早餐,喝了杯咖啡,就去洗澡,他將自己徹底打理干淨,胡渣刮淨。行李早準備好,他又打開來檢查一遍,他想抽根煙,因為緊張和情緒低落就會想抽煙,又不想帶著一身煙味去見兒子。

他再喝一杯咖啡,再一次檢查行李,時間還很早,他還是換上特地為今天買的嶄新衣著,站在穿衣鏡前。

他當過模特兒,對服裝甚有品位,今天的衣服是他精挑細選的,但望著鏡子中的人影,他覺得自己看起來還不夠好。

他像個父親嗎?鐵灰色休閑西裝看起來夠穩重嗎?兒子會不會喊他一聲爸爸?他的前妻有沒有看穿他的意圖,臨時拒絕出席?也許她根本就不想陪他三天?

他忐忑不安,好不容易熬到七點半,開車出門,他準時在八點鐘抵達徐莉歡住的大廈社區門口。

他望見她和兒子帶著行李,坐在門口花台上。她穿暗紅色針織上衣,細腰帶系著及膝裙,蹬一雙保守的低跟鞋,她看起來端莊含蓄,就像電視廣告里的完美母親。

她望見他,微微一笑。那微笑教他胸膛一緊,似苦似甜。

他下了車,把她和兒子的行李放進後車廂,兩人交換一些吃過早餐沒,車程大概要多久的瑣碎話題。

小男孩穿著一件薄薄的青蛙團連帽外套,背著一直塞得鼓鼓的背包,他緊挨母親,眨著烏亮大眼,好奇地觀察他。每回他視線望去,小男孩就假裝望向別處,顯得有點害羞。

黎上辰道︰「我買了一些禮物給小咩。」他打開車門,展示後座那批前幾天采買的玩具。

徐子敬瞧著玩具,大眼可愛地發亮,卻裹足不前。

徐莉歡催著兒子。「媽媽教過你,這時候要說什麼?」

「謝謝。」小男孩乖巧地開口,望向父親,露出一個靦腆的笑。

僅僅兩個字,在他心上敲出一串美妙的天籟。

但要上車時,听到兒子需要兒童安全座時,黎上辰詫異。

「不是到四歲就不必用座椅了?」

「是沒錯,不過小咩體重比較輕,為了安全起見,我還是讓他繼續使用。」

「我查過資料,以為他不必用,所以沒準備,我不是忘記。」

他辯解的語氣讓徐莉歡好笑。「我又沒怪你。沒關系,我車里有,我去拿來裝,馬上就好。」

裝好座椅後,黎上辰對兒子道︰「來,上車吧。」他露出最溫柔親切的笑容,向兒子伸手,想解下小家伙的背包,以便他就座。

不料小男孩猛地鑽到母親背後,拒絕他的踫觸。

「小……小咩?」他試著再伸手,兒子更躲到母親裙後,只露出一雙防備的黑眸瞪著他,仿佛他是個正準備欺負小孩子的大壞蛋。

黎上辰僵在原地,手伸出不對,縮回也不是。他做錯什麼了?

「小咩會自己上車的。」徐莉歡輕拍兒子,低聲鼓勵。

徐子勁這才從母親背後出來,爬進後座,他毫不猶豫把那堆玩具推開,慎重地解下背包把它放在身邊,給它系上安全帶,才坐進安全座椅。

那背包里裝了金塊嗎?黎上辰不敢再試圖幫忙,看徐莉歡幫兒子扣好安全帶。小家伙上車時還刻意避開他,從他身邊繞一大圈,他看在眼中,內心千瘡百孔。他被兒子討厭了……

三人終于出發了。

黎上辰道︰「我剛才打給爸,他昨天就到山莊了,我弟弟午後才到。」

「嗯,他會帶女朋友來吧?」徐莉歡望著窗外風景。他說「爸」而不是「我爸」,顯然已經開始演一家人了戲,她又該怎麼稱呼他父親?

「爸是這麼說的,據說他單身很久了,不過一接到我爸的電話,突然就有女朋友可以帶去見他。」

「沒什麼好好奇的,你也是啊,你爸要求你帶我去,你不但做到了,還把他的要求升級,說服我跟你‘交往’。看來你們兄弟倆很孝順,都會滿足老爸的願望。」

她嘲諷的語氣令他微微一笑。「听說我弟弟脾氣很倔,很討厭我爸,大概他跟我一樣需要錢,人被逼急了,再不願意的事也得做。」

她看他穩穩握著方向盤,腕上機械表反映閃閃日光。她刻意用聊天的語氣說道︰「這表看起來好舊了。」

「每天都戴著,磨損得很快。」

「你沒別的表嗎?大名鼎鼎的制作人,不會只有一只表可以戴吧?」天天攜帶,他想提醒自己什麼?

「我當然有別的表,但是,這是我們離婚那天收到的,是個特殊禮物。」

「是啊,一份離婚禮物。」她澀然,這表是她對他最後的惦記,沒想到在他心中卻是這樣的意義。

「不,是結婚紀念日禮物。」

她一震,他篤定的語氣放佛帶某種深邃堅定的情感,令她心弦輕顫。

他從後視鏡瞥視兒子,問︰「為什麼叫他小咩?」

「喔,說到這個我就超後悔的,早知道不該帶他去清靜的農場,看了哪里的綿羊秀之後,他回來就整天咩咩叫,叫他名字,他都不理,要叫他徐小咩,他才會回答,他說他要當一只羊。」

他笑了。「你拿他沒轍啊?」

「除了跟他解釋,他不可能變成一只羊,我還真的拿他沒辦法,還好他最近不學羊叫了,大概因為沒有同伴,自己在那咩咩咩很孤單吧?」

他听了直笑,好不容易才忍住,他清清喉嚨。「其實……我小時候相信我是一只鴨子。」

她很不淑女地張大嘴巴。「笨是會傳染的嗎?」

他又笑出來。「我寧可說這是想像力豐富的表現。」

「那你怎麼不想像帥氣一點的動物?」

「我想當鴨子是有原因的,因為鴨子會飛,我常常幻想自己會飛,飛得遠遠的,離開家,永遠不回來……」

「可是鴨子飛不高也飛不遠呀!你干嘛不想當一只老鷹,才飛得高——」

「老鷹只會飛,鴨子不但會飛還會游水,海陸兩棲,你不覺得鴨子比較厲害嗎?」

「你的邏輯真奇怪。」她啼笑皆非。「原來你小時候想離家出走?」難得听他提起童年,他很少談自己,也很少提起家中事,他們結婚後也沒和他的家人往來,她猜他和家里關系不睦。

「嗯,常常想。」他談笑。「有一次,我相信我這邊好學飛了,就爬到我表哥睡的上鋪,往下跳,然後——」

「然後就從窗戶飛出去了?」

「然後就狠狠摔到地上,而且是臉朝下,流了滿地鼻血,還撞斷鼻梁,後來被我爸修理一頓。幸好這麼一摔,我開竅了,明白自己不可能變成鴨子,也不再幻想離家出走。想要離開家,還是等我長大,變得更強壯才行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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