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冠公主 第4頁

瞬間,活躍于林內的各式聲響消失,徒余沉靜,壓得人心慌慌。

突然,岳妗粼感覺到一股肅殺之氣在背後聚集,忙不迭地跳起來,趕快跑。

「抓不到獵物,捕幾條魚也不錯,反正老大夫不會介意。」而她很介意身後那股子霸氣,非常介意,所以跑吧!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拚命往前跑。

同時,待在不遠處樹上觀察岳妗粼的關靳封,在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後,一身強橫霸氣終于收起。

「好險。」她再不走,他非露餡不可,不過

「該死!」一巴掌扇向自己臉頰,捉著一只細如螻蟻的小蟲,掐死後,沾得滿手血腥。

「死臭蟲,竟敢咬我?」這回真是虎落平陽被「蟲」欺啊!而且還不只咬一處。

他可憐兮兮地忙抓癢,也不知是什麼鬼蟲子,黑抹抹的,比跳蚤還靈敏,沒半晌就咬得他一身癢。

「唉呀,受不了了。」他跳下樹,也不管岳妗粼是不是會再回來,便急巴巴地往淺溪方向奔去。

這一身的紅腫正需要冰涼的溪水來止癢。

來到溪邊,不及細查,他縱身跳進水里。

「嘩!好涼。」簡直舒服斃了。

他不停地將水潑向那一身的紅腫,直到麻癢漸漸褪去。

「呼,總算再世為人了。」活了大半輩子,第一次發現那小小的蟲子這般可怕,以後在山野間不敢再隨便月兌光衣服了。

他洗得太快樂,警戒心相對地降低,沒發現

不知不覺間,潑水聲由一個變成了兩個。

不知不覺間,清澈的溪水自底部翻起一陣混濁。

不知不覺間,有道縴細的身影靠近了他。

不知不覺間……

「看你還逃到哪里去!」一記清脆的女聲在關靳封大腿邊響起。

潑水的動作頓停,他瞪大眼,目光緩緩往下移去。

岳妗粼正兩手捉著兩條魚,自水里浮出。

他直挺挺地站在溪中,她半跪于溪底,腦袋正在他胯間搖晃,企圖抖落一身的水;而雙眼則正對著他的……

想都不必想,關靳封立刻伸手點了她的昏穴,並在她暈進水里前扶住她,當然,不忘將那兩條魚一起送到溪邊。

然後,他轉身拚命地跑。

罷剛是怎麼回事?她怎會從那個地方冒出來?她明明走向另一個方向啦,然後……

天哪,他不知道。好丟臉,邁開腳步,他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往前跑,腦海里充斥各式各樣的畫面,不停地追逐打轉。

「不曉得她瞧見了幾分?有沒有看到他的臉?而……喝!」突然,他倒吸口氣,劉伯溫的臉擋在他眼前。「國師?」他為何會在這里?難不成在跟蹤他?那剛才的事情……老天,他不用做人了。

「關禁衛這澡洗得可真久,不過……」劉伯溫一雙眼把他從頭打量到腳。「你怎麼沒穿衣服?」

「啊!」他腦袋冒出了白煙,這才想起衣裳還留在溪邊,好象……就枕在那個瞧見他「小兄弟」的女子身下。

第二章

岳妗粼在溪邊醒過來,第一件事就是沖回家,揪住娘親大人猛搖。

「娘啊!惡人又尋上門了,咱們快搬家吧!」說著,她手上已經開始收拾起行李。

「胡說什麼?」岳夫人斥了女兒一聲,兩眼卻忍不住緊張地左右張望半晌。「哪有惡人?」

岳妗粼將昨兒夜里和今晨的事詳細說了一逼。

「娘,你說這是不是很奇怪?咱們家也沒金錢值得人圖謀,偏有人卻監視加跟蹤不停,這分明是為了尋仇。再加上那個人武功高強,我們決計打不過他,最後只好束手就擒、乖乖被滿門……」

「夠了。」知道女兒接下來說不出什麼好話,岳夫人頭痛地搗住她的嘴。「你就不能說點好听的嗎?」

好話不實際啊!忠言總是逆耳,岳妗粼好生哀怨。

「娘,逃避解決不了問題,我們應該鼓起勇氣面對現實。萬一惡人真的尋上門,我認為你和爹……」

「什麼惡人?」岳家大公子岳觀雲突然插了一句話進來。

岳妗粼把心中的擔憂又說了一遍。

岳觀雲搖頭晃腦。「妹妹所言有理,所謂福無雙至,禍不單行,正是在說我們家這種情況。爹爹重病、田里收成不好、又有仇人來尋,唉呀,真是糟糕!」

「對嘛!所以我跟娘說,咱們要趕快遷居避禍。」

「避得了一時,避不了一世。」

「那該怎麼辦?」

「士可殺,不可辱。仇人別妄想玷污我岳家門庭。」

「那哥哥有辦法退敵嗎?」

「這個……我們可以去報官。」

「要怎麼跟官爺說?」

「不必說,我可以寫狀紙。」

「哥哥加油,等你寫完狀紙,我們一起去報官。」

「好,我這就去寫。」

見那兩兄妹越討論越離譜了,岳夫人鼓足了氣,大喊︰「兩個都給我閉嘴。」

岳觀雲、岳妗粼當下成了悶葫蘆兩只。

「觀雲回房讀書,妗粼進廚房去給你爹熬藥,立刻去。」老佛爺下了指令。

兩兄妹跳起來,各自領命辦事去也;至于方才熱烈的討論,早在老佛爺的盛怒下灰飛煙滅。

「這兩個寶貝,到底是從哪兒學來這樣胡思亂想的習慣?」岳夫人大聲嘆息,卻不知窗邊有個人同她一般想法。

「我有這麼像壞人嗎?」關靳封好生納悶,自見到岳妗粼以來,一直是他吃虧多,她半點損失也沒有。但她卻將他當成累世仇人般防御,究竟是何道理?

打出生沒被人如此對待過,他真是很不服氣,忍不住起了雪恥決心。

話說關靳封這一趟的任務,雖是調查胡惟庸的殘黨是否躲藏在發財村,及觀察劉伯溫對大明的忠誠度;但真正讓他費大把心思調查的,卻是那個把他看光光的女人——岳妗粼。

他現在可是將她的生辰八字、祖宗十八代,連同個性、嗜好,甚至喜歡吃的東西都查得一清二楚了。

也不知道為什麼,堂堂男子漢大丈夫,露點肉給人瞧瞧,又不是什麼大事,他犯不著像個失去貞操的女人,鎮日耿耿于懷,要死不活的。

偏偏,他確是窘得死去又活來。

日里思,她看他看到了什麼程度?

夜里想,她會不會把他當成登徒子?

吃飯、沐浴、上茅廁,不管他在做什麼,她那……其實不怎麼漂亮,卻深烙心底難除的容顏就是死賴在他腦海里翻騰,任他又擦又抹,硬是不去。

結果,他變成了一個跟蹤狂,有事沒事就去跟在岳妗粼身邊。

也沒想要干什麼,只是沒瞧著她,心里就是不安。

可得慎重聲明一點,他絕對不是想殺人滅口;頂多只想遮遮那日的糗事,不讓人發現他一世英名中的這一絲絲小污點。

也幸虧他的身分是密探,到處尋尋覓覓本是工作,因此即便行為鬼祟了些、舉止詭異了點,劉伯溫還是沒發現他的異樣,只當他正努力在執行任務。

不過,他到底要跟蹤她到幾時啊?

心里著實沒個底,很想停了這煩人時舉動,但……終究想想便罷!他還是日夜跟在她身後,眼里看著、耳朵听著、心里想著,滿滿都是她。

然後,越跟他越不懂,她是吃錯了什麼藥,天馬行空的想象里,十之八九都是壞事,好象那些快樂、幸福都被送進娘舅家里了。

比如這一日,岳妗粼又被母親喚出去向鎮里唯一的大夫賒藥。

她當然不會白要人家的東西,因此又帶著弓箭上山,企圖打些獵物去換藥。

她的箭術真的不錯,很快就打了兩只鳥,還是「一箭雙鵑」。

本來,滿載而歸是喜事,豈料她竟愁容滿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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