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戀森巴舞 第17頁

山風拂上臉面帶來一陣舒爽,似可滌清心頭所有煩憂。

「好舒服。」就著敞開的車窗,君樂水面對滿山青翠傾吐沉郁濁氣。

「沒錯。」放眼望去,山嵐波動,翻騰滾躍,處處皆是美景。「這才是人生啊!」泰迪亦同樣感嘆過去的凡夫俗子,置身如此仙境,卻仍舊四處奔波操勞不停,蠢啊!

「做人偶爾確實需要放松一下心情。」她附和。

「你喜歡,以後我們每年都來。」他喜歡寵她,感覺甜蜜又溫馨。

「嗯。」她回眸,給了他一抹嬌俏艷麗的笑。

他用力咽口唾沫,莫名有種壓迫感。「樂水,你……」

「放松雖是必須,但既身處紅崖,就不該忘了現實,否則使成了逃避,你說是不是?」她笑得又野又媚。

「呵呵呵……」他苦笑。「你想問什麼就問吧!」早知她非傻瓜,企圖哄騙她的自己才是笨蛋。

「在後花園里,你跟魏鞅說了什麼?」那時,他突然壓低聲音,她就覺得奇怪。事後,他又急著哄她出游,擺明了作賊心虛;但她還是不明白他的目的為何。

直到上了車,面對秀麗山河,萬般精巧風光盡落眼底,一個念頭就這麼闖進她腦海。

不敢相信,他這麼大膽,竟敢懷疑她的朋友,一點怒火燃上心頭。她凌厲的眸光瞬也不瞬地瞪著他,非逼他說出個所以然來不可。

瞧她暴怒的模樣,他就知逃避無望,不如直言。

「我要魏鞅小心隔牆有耳。他要查的恐怕是一件刑事案,稍有差池,可能連命都不保了。」

「你好差勁,也不想想華嬸他們對你多好,你居然說得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。」

「我說的是經過審慎考慮的事實。你仔細想想,是誰告訴你你父母當夜就開車離去,又提不出確切證明?」

「是華嬸他們沒錯,可這件事也得到許多人的證實了啊!」

「但沒有人見過那夜坐在白色BMW里的人的真實面目,除了華嬸他們三人。」

「他們也沒說自己看到,只是依情況判斷,車子是我父母的,開車的人理所當然是他們。」

「荒謬,你以為這種說辭在法庭上站得住腳嗎?」

「可你也沒有證據證明華嬸他們說了謊,而且……」她不敢想像,費盡千辛萬苦查出的真相可能是……那三個她一直當成親人的長輩竟是害她父母失蹤的真凶。

「我是沒證據證明他們說謊,才希望魏鞅小心,別打草驚蛇,以免招禍。」

「你以為誰會害魏鞅,華嬸他們嗎?別忘了,他們都是五、六十歲的老人了,哪里還有力氣害人。」

明白她是太過激動了,才會失去冷靜。他深吸口氣,捺下性子,重新解釋。「我再說一遍,我從頭到尾都沒指明任何人為嫌犯,我只是告訴你一個事實,你調查的事情不簡單,請凡事小心以保平安。」

他的話听進她混沌的腦子里,怒火熄滅,換來一陣泄氣。「對不起,我……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,我失態了。」

「我明白。」他將車停在路邊,探過手去,環住她的肩。「父母失蹤後,你一肩扛起債務,璀璨青春從此變色,而那時你才十七歲。在遇到華嬸他們前,你幾乎忘了什麼叫撒嬌。什麼叫受寵。他們給了你親人才有的溫情,從此你每年定期造訪虹燁山莊,明著是說來尋找父母,其實,你心里有一部分也是想重溫一下被人疼愛的感覺。」

熾熱的淚水滑落,灼燙了她粉女敕的頰。「華嬸它們不是像親人,他們已經是親人了。」真實的她並沒有那麼堅強,她的心是脆弱的,總是懷著不安,因此才會極度渴望穩定。

遇到泰迪是她生命里另一場變故,原以為她會不婚的,或者在尋出父母失蹤的理由後,認真找個忠厚老實的男人嫁了。

作夢也想不到她會愛上泰迪,一名殺手,周身長年籠罩著神秘莫測的氣息,卻深深吸引了她。

她猜這是因為他們都同樣經歷過滄桑,他們都曾為了生存而視道德、法律于無物,而且兩人都不曾否定過昔日的作為。

然後,在顛復半生後,他們有了相同的夢想——平靜安穩的生活。

他們努力築夢,踏實執行,兩人攜手,總覺得就算天塌下來,也沒什麼好怕的。

不過她還是錯估了自己的軟弱。即使事情已過了十年,她依舊沒辦法放開胸懷接受。

「我知道。」泰迪大掌掬起她的淚,珍而重之。「只是你也別太擔心,這些日子我四處探訪也僅得一個線索;你父母擁有的那輛白色BMW,在離開南投山區後,就此失去蹤影,再也沒人瞧見過。」

她眨眨眼,有些覺得自己白哭了。「就只是這樣,你便把懷疑的箭頭轉向華嬸他們?」

「我早說過我沒證據啦!」

「那就別信口開河。」差點嚇死她。

「但你不覺得奇怪嗎?那輛白色BMW在山里轉的時候並未隱藏行蹤,又是加油、問路、買飲料的,好像故意讓人瞧見它。這一點對于想要逃亡的人未免離奇了些。」

「這疑點我也想過。不過我父母並非謹慎之人,就算搞出一些紕漏,也不值得大驚小敝。」

「問題是,他們離開山區後,卻把行蹤藏得非常好,像是世間從無他們兩人似的,徹底消失了。」

「是啊!」這一點連她也無法解釋了。

「你父母果真天生粗心,就不可能消失得如此徹底。否則便是……」他沉下聲音,慎重的眸盯著她。

她知道他在等她準備好,用力深吸口氣,她緊閉眼楮半晌,睜開。「你說吧!」

「當夜開車離去的人或許根本不是你父母。」

「那我父母會去哪里?」

他抬眸,遙望遠處好山好水,一股沉沉的痛楚襲上心頭。「也許他們從未離開過這片山區。」

「你是說他們就藏在這里……十年來……」瞧見他唇邊冷酷的笑,她驀然住口,思緒轉向另一個可怕的地方。「不會的,我父母……」

「是自願隱居或者被迫藏起,我不得而知。」他很善良了,沒有用「埋」那個字。

但君樂水體會得出,泰迪其實已確定她父母不在人間了。

她雙手掩住臉面,才停的淚又汨汨涌出。

十年來,她一直想要尋找真相,生要見人、死要見尸。

在這漫長的時光中,她應該是已做好接受一切答案的心理準備,奈何乍聞此言,她仍是震撼得幾乎崩潰。

泰迪大掌來回撫觸著她的背,對于她心里的痛,他無能為力,不過他可以陪在她身邊,與她一同分擔。

時光一分一秒過去,她的淚沒有停,始終狂涌如泉。

唯一幸運的是,她身體的顫抖一點一滴停止了。

好長的時間里,泰迪只是無言地伴在她身邊。

然後,也不知過了多久,原本沁涼的山風變得寒冷,黑夜正在驅逐白晝。

「回山莊吧!」他說,收回撫慰她的手,發動汽車引擎。

她點頭,無言,還是不肯將腦袋抬起。

他也不逼她,平穩地開著車子往回程走。

半路,他發現她單薄的房子抖了一下。「冷啊!」他關上車窗,正準備開暖氣。

「我突然想起,我們忘了去吃蛋糕。」她紅著眼,哀怨地吸著鼻子的模樣就像只無助的小貓,可愛極了。

他忍不住探過手去,捏了下她通紅的翹鼻。「你這家伙……」

「小心!」她驀地大喊。

幾乎是下意識地,泰迪連看都沒看,直接踩下煞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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