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夜來找碴 第26頁

「看來我要加快腳步救出你父母才行。」絕不能讓周問添再這樣殘害生命下去。龍依說著說著,就想離開。

「喂!」杜皓天一時沒拉住她,眼看她就要走了,忙大喊︰「妳千萬別沖動啊!周問添那只老狐狸很可怕的,在沒有十成把握之前,妳一定要先顧好自己。」

「我不會亂來的。」嬌聲落下時,她的身影已消失在落地窗外。

房里只留下杜皓天,悵然若失地搔著頭。「真是的,明明就有大門,她不走,就愛爬窗。」言語間藏著深深的留戀,想起當年一起逃命時,那窗戶他也沒少爬過啊!

可惜他現在爬不動了。

唉,不知幾時才能再見到她?雖說不想綁住她,但思念真的很難受。

每逢佳節倍思親。

好快,杜皓天又有一年沒見到龍依了。

從他倆相識到現在,已足足十年。

最初的前半年他們幾乎是每天每夜都在一起,後來她懷孕、他癱瘓.他們還是在一起,可惜就是中間隔了一個藥櫃子。

然後又有兩年的時間,他忙著學業和研究;她則奔走各地為她的夜逃屋大業奮斗,並且義務幫忙搜救他下落不明的父母。

如果不是外公的一場安排,他們可能就這樣各自忙下去,直到他的研究有了結果,或者她找到他父母。

而那不知得耗上幾年才能成功?

靶謝朱世紳的巧牽線,自那年的溝通後,從此每年中秋,不論她身在何處,都會想辦法飛來台灣與他見面。

雖然只是一起聊聊天、看看月亮,不過也夠他開心的了。

唯一可惜的是,最近七年。她不再與他有絲毫的親密行為,弄得他很煩躁,害怕她是對他這個殘廢已經死心,另結新歡去了。

但要他開口問,他又說不出來。他現在這種情形,兩人要在一起都得靠她出力,說不定她還嫌累呢!他主動要求,那有多丟人?

他是絕對不做這種窩囊事的,只好每年跟她蓋棉被純聊天嘍!

想想真是嘔,漂亮的愛人就在身旁,偏偏他卻抱不得、踫不得,苦苦憋了這些年,再這樣下去,他真要吐血了。

唉!有沒有什麼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呢?再請外公下一次藥?不行,那太丟臉了,他辦不到。

不過今年她也太晚了吧?看看手表,都半夜十一點了,中秋快過啦!她怎麼還不來?

難道她真的另結新歡了?

不可能,想想天底下有幾個像他這樣的好男人,能忍受她像只風箏似地全世界四處亂飄?

還是她工作遇到危險了?

這更不可能了,根據外公的說法,他的親親龍依近兩年來可是聲名大噪,幾次周間添要對朱家的產業下手,還好她出手相救,否則朱家起碼要垮一半。

「那她為什麼還不來呢?」他忍不住大叫。

「少爺。」一個保鏢敲門走了進來。

「不是告訴過你們,每年的中秋節都不準來騷擾我嗎?天塌下來都不準,出去。」這是他與龍依一年一度相會的大日子,他不準人家打擾!

越想越嘔,他干脆跟龍依改約七夕算了,湊成牛郎織女會,多貼切。男人做到他這等地步,也算孬了。

「可是送信來的人說,這是有關龍小姐的消息,一定要立刻讓你知道。」保鏢說。

杜皓天一听,臉色大變。「快拿過來。」

保鏢遞上一封信。

杜皓天抽出一看,差點心髒都停了。

那是一張照片,上頭是龍依被抓的影像,照片後簡單寫了幾個字——想見龍依,明日八時,101頂樓見。周問添。

這個瘋子!杜皓天氣得臉都歪了。「什麼地方不好約,約101頂樓,那里還沒完全對外開放呢!」又要找人買關系了,可惡。

保鏢真沒想到,杜皓天生氣的不是龍依被抓,而是周問添的約會地點。

他懷疑他家少爺是不是氣瘋了?

「少爺,你……還好吧?」

「當然不好啦!」杜皓天沒好氣地回了一句。「你先叫人去醫院的研究所拿我辦公室保險櫃里的文件,用皮箱裝好,順便請外公跟上頭打聲招呼,讓我可以上101頂樓一趟。另外再叫司機把車子準備好,我要立刻上台北。」

「是。」保鏢正準備出去。

杜皓天冷冷地又說︰「記住,我是要一個人去。所謂『一個人』的意思你懂吧?這是去處理一點私事,你們如果再給我弄一堆車隊陣仗、交通管制的,招搖得像三月媽祖出巡,小心我翻臉。」他就搞不懂,怎麼一堆政要人物喜歡搞那一套。他憑著朱家的勢力嘗過一次,感覺噁心到斃。

而且這回他急著將這些事了結掉……想一想,時間過得好快,一眨眼都十年了,他已不再是當年的大學生,兒子都進小學了。

托龍依的福,這幾年他陸陸續續從她口中听到一些當年的辛秘,也已徑猜出是什麼東西讓他們家人無法團聚了。

那種有關長生不老的神秘力量,弄得好是寶,出一個差錯,可能就後患無窮了。

十年前,很明顯大家都走岔了路,所以才會搞到今天這種局面。既然已經知道出錯,那條岔路就該被截斷,可惜周問添和他父母都沒能了結這件事,那就由他動手吧!讓掌握了另一層力量的他來為這場鬧劇寫下終章。

他緊握起拳頭,沒有人注意到,他的腿在劇烈抖動,那原本被判斷不會再發生的事情竟然發生了。

「絕對不會。」保鏢趕緊退走,內心卻是忐忑不安,要不要告訴老爺子少爺的命令呢?不說,事發後老爺子非找他算帳不可。

說了,悄悄吐句實話,別以為這位少爺癱瘓在床就看輕他,他氣勢之強、手段之厲害,絲毫不遜于老爺子,可能還更勝幾籌呢!真惹到他,保證教人生不如死。

這年頭做人下屬也真是可憐,兩個主人,誰也得罪不得,唉!為難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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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1頂樓,太陽很大,但因為風太強了,反而讓人感覺下到陽光的熱度,有的只是風的冷意。

狂風中,兩台輪椅上坐著的兩個人互相對望。

杜皓天已經十年沒見過周問添了,回想當年,兩方關系還好的時候,他還常常跟在周問添身後,周爺爺長、周爺爺短地問著他各式各樣的問題。

曾經,周問添還把他抱在膝蓋上,用輪椅載著他在研究所里逛來逛去,訴說他那堪稱奇跡的生平,以及一生最大的夢想。

那時候,杜皓天真的很佩服周問添,暗自下定決心,長大後也要進春芳集團旗下的生技研究所,為周問添效命。

只是世事難料,再好的感情也抵不過現實。言語上的爺孫如今已成了仇人。

十年的歲月讓年輕人成長,迎讓老人更顯衰微。

杜皓天看著周問添,枯瘦如柴的身子,臉部、頸項、雙手布滿老人斑,眼楮已經渾濁,再也沒有過去的氣勢了。

時光啊!這是世界上最可怕、也是最偉大的東西。

「周爺爺。」他輕嘆口氣。「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。」隨即,他雙手扶著輪椅,吃力、又帶著些微痛苦地站了起來。

周問添灰黃的眼驀然睜大。「你……怎麼可能……我研究那麼久都沒有成功……」

「臍帶血。」杜皓天抖著腿,辛苦地走了兩步,將一只皮箱扔到周問添腳邊。然後,他又像力氣用盡般,往後一仰,堪堪坐入身後的輪椅。

周問添抖顫著雙手,正想拾起皮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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