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收到了。」而且收得很發瘋呢﹗醫院那些人每回送錢來都要恥笑他一遍。
「那……」她搓搓手,不好意思地把發票和零錢給他。「我可能要再存三個月才能把診療費全部還你,所以……」
「不還也無所謂啦!」終于解月兌了,他開心地笑咧了嘴。
「不行。」她又拉住他的袖子了。「你……請你等一下。」丟下一句話,她幾大步走到零食區。「對不起,太太,本店規定,商品在結帳前不得開封。」
「小孩子嘴饞吃一、兩口有什麼關系?」婦人邊說,邊將「乖乖」打開,遞給懷里的小男孩。
「但規定就是規定,我……啊﹗」房卿嫵後退一步,那男孩將整包「乖乖」倒在地上。
「唉呀,你嚇到我兒子了。」婦人尖叫,小男孩順勢哭了起來。「寶寶乖,不哭、不哭喔!」她伸手又抓了包「乖乖」,正想撕開。
「等一下。」房卿嫵急忙阻止。「太太,你不能再拆開了。」
嚴箴在一旁搖頭,照她這種處理法,不出問題才怪。
不過與他無關,他正愁著擺月兌不了她,上天便賜了良機下來,此時不走更待何時?拎起啤酒,他悄悄地一步一步退向出口。
當地一聲,自動門開啟。
「耶!」他正慶幸逃出生天,傾盆大雨突然從天而降,不過幾秒鐘,已淋得他一頭一臉濕。
「又來了。」抬頭望天,剛剛的沈寂與悶熱好象夢一般,轉眼間即被狂風大兩所取代。「為什麼會這樣?」他抱著腦袋哀嚎。
突然,手機鈴聲響起。
「唉!」他無限哀怨地走回店里,再接起手機。「什麼事?」
手機那頭傳來一個飛揚的聲音。「老大,我剛才打電話去幫你訂機票,他們說,氣象局預測XX台風將在午夜登陸台灣,因此明天班機全部取消,怎麼辦?」
天哪,又來了。每回踫見房卿嫵,他就會被台風擺一道,那女人是台風女圭女圭,爪專門招台風的嗎?
「飛機不飛我能怎麼辦,難道要我游泳去美國,告訴對方,這次的交易延期﹖」
「了解。順便再報告你一個壞消息,你家混世魔女又來鬧了。」
「美喬﹗」嚴美喬是嚴箴的妹妹,卻刁蠻任性、無法無天,簡直是天生一顆災星,專用來闖禍用的。「她又干了什麼?」
「早上她來公寓說要搬過來住,我告訴她公寓早住滿了,沒有空房,她就回去了,我以為沒事。」
「才怪!」嚴箴吐了句,嚴美喬若如此好打發,也不至于被稱為「混世魔女」了。
「結果她剛剛在公寓大廳撥了幾桶紅油漆。」
「找人來洗了它。」嚴箴低吼一聲,不耐煩地切斷電話。一個台風、一個嚴美喬耗盡了他的耐性,眼下他急需其它事件轉移煩躁的心情……
驀地一個尖叫聲響起,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而去,望向另一方的「乖乖」事件。
熬人雙手插腰,狠瞪著房卿嫵。「你一個小小店員有什麼了不起?要錢是不?喏!」她掏出二十元丟給她。「錢付了,現在你管不著我們開不開了吧?」
「太太,你拿了兩包乖乖,應該是四十元才對。」房卿嫵指著另一包被撤了一地的乖乖說。
「什麼?」婦人大叫。「這種掉在地上的東西也要我們買,我受夠你了,把店長給我叫出來。」
「這乖乖是你兒子弄撒的,本來就應該由你付錢啊!」
「我懶得跟你這臭三八講話,店長、店長——」婦人撒起潑來,還把堆在架上的零食、飲料撥落一地。
「你——」從小被教導為人要敦厚、予人方便就是給自己方便。房卿嫵幾乎沒與人吵架過,更沒見過這等潑辣行為,一時竟呆了。
熬人撒潑,她兒子也不甘落後,隨手捉了瓶沙茶醬就往房卿嫵頭上丟去。
「小心。」虧得嚴箴眼捷手快,及時接住沙茶醬,否則她的腦袋就要去與沙某醬比硬了。
他瞪了小表一眼,復搖搖房卿嫵的肩。「喂,你在發什麼杲?店要被拆光了。」
她猛然回神,大聲喊道︰「住手!這位太太,你再亂來,我要報警了。」
嚴箴在一旁贊賞地頷首,原以為她是個膽小表,只能任人欺負,想不到小貓也是有爪子的,在該強硬的時候,也會很強硬,不錯、不錯。
他忘了,房卿嫵其實很執著的,否則他每星期收五百塊,連收了四個星期是怎麼來的?只要她認為對的事,她一向是義無反顧去做,不過有時太憨直,難免要吃點小小的虧。
「你報警啊﹗我還要告你們這家店坑人呢!」婦人叫囂道。
「我們幾時坑人了?」房卿嫵不服回道。
「你要顧客買掉在地上的東西就是坑人。」
「那東西明明是你弄掉的。」
「叫店長出來,我要他賠償我的損失。」婦人尖叫得天花板差點塌下來。
嚴箴朝天翻個白眼,一個太斯文、一個完全不講理,吵這種架擺明了是在和稀泥嘛!
受不了,他跨前一步。「大伙兒不必各說各話,便利商店里有監視錄像器,把錄像帶調出來看就知道了。」
熬人倒抽了口氣,卻不服輸地嚷。「調就調,誰怕誰?」
「是嗎?」銳利的眸危險一眯,嚴箴冷冷一笑。「先前那包乖乖就算了,不過這一地狼藉,我想法官會很清楚誰該負責,畢竟錄像機將動手的人拍得一清二楚。」
熬人大驚失色。「你……你們……我再也不來這里買東西了。」她落荒而逃。
「等一下,那乖乖……」房卿嫵是死腦筋,讓顧客發火,她自認有錯,這一片狼藉她願意自己負責,但第一包乖乖無論如何都要對方付帳。
「你給我站住。」嚴箴拉住她。「你追人做什麼?還吵不夠啊!」
「她還少付我二十塊啊﹗」
「是二十塊重要?還是這被丟了一地的商品重要?」
「當然是一樣重要,我……」她還沒說完……
「房卿嫵,你進來一下。」一名中年男子自內室探出頭來,對她招了招手。正是外頭吵翻天,卻始終龜縮在里面不敢出來的店長。
「是,店長。」房卿嫵期期艾艾地走進去。
嚴箴對著她的背影搖頭。「看來她是被炒定魷魚了。」不過那也不關他的事,趁她忙著,他最好快走,以免被越纏越緊,終致月兌不了身。
她又失去他的下落了。
「唉!」房卿嫵趴在吧抬上,無精打采地頻頻嘆氣。
「干麼?小嫵兒又被炒魷魚啦?」隨著一句笑問落下,吧杉後鑽出一名胡須男,睜著一雙有趣的笑眼望著她。
「牛哥!」房卿嫵無奈地橫過一眼。「你知道就好,又何必念個不停,讓人難過?」說也奇怪,她為人和善、做事認真,每每去應征工作,總是一試便成,但卻都做不長久,唯獨這家「瑩PUB」算是個例外,想想她在這里工作也快一個月了。
般不清楚她到底哪里不好,為何會一天到晚被炒魷魚?
「小嫵兒太天真了。」牛哥老是這麼說。
可房卿嫵不懂。「那麼牛哥你為什麼不炒我?」
「我喜歡天真的人啊!」牛哥咧開大嘴笑著。他臂上有個老虎刺青,听說是年輕時跟人混黑道刺的,後來在一次械斗中被逮,關了五年,出來後,始終找不到工作。最後是他父母拿出棺材本幫他開了這家PUB,他才有了生平第一份正當工作。
只是人生中一旦有了污點,便很難洗清;盡避牛哥已很努力改過遷善,但還是有很多人不信任他,比如這里的管區警察,三天兩頭便來這里晃一晃,說要看牛哥是不是掛羊頭賣狗肉,明擺著開PUB,其實是經營行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