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確定知道你在說什麼嗎?」
曲清音順了一下自己披散的長發,淡淡地道︰「知道。我說過了,只要你覺得自己受得住,你就過來一起睡,如果沒這個自信,你就自己出去著月亮去。」
「你就為了不陪我出去賞月,寧願讓我跟你同榻而眠?」他覺得一定是自己的听覺出了問題。
「不可以嗎?」
柳楓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,覺得自己的道德底線又一次受到了挑戰。「我如果真的過去陪你一起睡,你明白是什麼後果嗎?」
曲清音模著自己的一絡長發,睨著他道︰「你半夜不睡從窗戶跳進我的屋子拽我出去看月亮,被人知道的話後果有什麼不一樣嗎?」
聞言,他沒趣地模自己的鼻子。
「你的決定是什麼?」
柳楓看看窗外,又看看床,發現似乎無論哪一個選擇對他來說都不怎麼美妙。「你不後悔嗎?」
「後悔什麼?」
「你的決定。」
「不後悔,你的選擇呢?」
柳楓轉身一把關上了窗戶,曲清音抬腳就上了床,將外床的位置讓給他。
柳楓走到床前的時候,在心里為自己嘆了口氣,他都不知道這個選擇到底是對還是錯,半夜如果他有一點逾矩的話,應該就可以看到那把傳聞中的玲瓏刀是什麼。
說來也怪,他一個人獨宿的時候,滿腦子都是她媚惑人心的撩人姿態,真跟她同榻而眠時,心思反而清明了起來。
她的呼吸很平穩,證明她真的是心如止水。
「清音。」
「睡你的覺。」
「你為什麼敢這樣?」
「想知道?」
「嗯。」
「你自己在屋里胡思亂想的時候,沒有什麼危機感,可你躺到我身邊的時候,你就會想到可能的危機,結果當然就不一樣了。」
「今天換了別人也是一樣的結果嗎?」他突然又有些暴躁了。
「哼。」曲清音發出一聲冷哼,「你覺得呢?」
柳楓馬上就明白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,只好又模模鼻子,「你覺得紫英山莊的事是陰魔做的嗎?」
「你自己心里明明己經有答案了,不是嗎?」
「你說會是什麼人藉著陰魔的名頭做這樁事?」
「我不免費幫人解惑的。」
「女孩子太迷財可不好。」
「我只知道按勞索酬天經地義。」
「不能例外?」
「不能,非但不能,如果是你問的話,還得加倍收。」
「為什麼?」
「因為我高興。」看他能怎麼樣?
柳楓只能無奈嘆氣,雙手交叉放在肚月復上,望著床頂整理自己的思路。
身邊的人呼吸漸漸平級綿長,竟是睡熟了。
柳楓無聲而笑,她究竟是對他太放心,還是對自己太自信?
行走江湖這麼多年,像她這樣的姑娘還是第一次踫到,風情多變,行事往往出人意表,細想卻又在情理之中。
她性子不那麼周正,又不守那麼多禮儀規矩,介于正與邪之間,是個亦正亦邪的人物,而這樣的人,行事往往百無禁忌,可能為善,亦可能為惡,善惡不過在于她當時的心情如何。
就如今晚,她沒心情陪他出去看月亮,就直接邀他同眠,這樣的事就是邪教妖女都未必做得出來,可她卻做得理所當然、理直氣壯。
喜歡上這樣一個姑娘,柳楓覺得自己需要足夠多的精神,因為她實在很有可能上一刻對他柔情蜜意,下一刻就拔刀相向。
呃……或許去廟里拜一拜更牢靠些?
第5章(2)
在一個姑娘的床上醒來是什麼樣的感覺?以前柳楓不清楚,不過現在他知道了。
陽光透著窗紙投射進來,映得一室明亮。
夏日的天總是亮得太早,過去不覺得,今天實在覺得這天早得太讓人討厭了。他們楚河漢界的在一個床上睡了一晚,雖然涇渭分明,可是感覺卻是不同的。
曲清音醒來轉身,看到他,不由得整眉,「你還沒走啊?」
「喔?」
「一會兒山莊管事便會來送早飯了,快走吧。」
柳楓抓過她的一只手放到自己胸口,低聲笑道︰「我們這樣像不像一對偷情的男女早晨醒來的對話?」
曲清音直接就將他推到床下,順便砸了一顆枕頭到他身上,罵道︰「滾。」
柳楓笑著從地上起來,將枕頭送回去,然後整了整衣服,便開門離去了。
曲清音朝著他離開的方向暗自磨了磨牙,便也起身梳洗。
且說,柳楓從曲清音的房間離開,一踏進自己的房門,臉上表情突然一變,手中扇子「嘩」地一下展開,笑著往里走,一邊走一邊道︰「我一聞就知道是你這個酒鬼又鳩佔鵲巢了。」
里屋傳來一個略帶醉意的男子聲音,「難得你也有讓我撲空的時候,听說這院子里還住了位美麗的姑娘,怎麼?昨晚歇那里了?」
「那你呢?怎麼沒去找張姑娘的床睡,反而跑來我這里了?」
說話間,屋里的兩個男人便打了個照面,一樣的豐神俊秀,卻是不一樣的神采神韻。
吉吹雨半倚在床頭,衣襟微敞,透著一股浪子不羈的放蕩,他將柳楓上下打量個仔細,沒趣地揮揮手,「你昨晚到底做什麼了?」
「跟一個姑娘一起睡了一覺。」柳楓實話實說。
吉吹雨鄙夷地掃了他一眼,「就是睡了一覺而已吧。」
他神色不變地坐到一邊的椅子上,「我又不是你,能做的不能做的你全都要做。」
「男人不壞,女人不愛,她們就愛死了我壞透的樣子。」
「話也別說得太滿,總有不喜歡你這樣的姑娘。」
「大多數姑娘喜歡就好了。」吉吹雨在床上伸了個不甚雅觀的懶腰,跋鞋下地,到桌邊倒了杯涼茶喝。
「陰魔的行蹤到底……」
吉吹雨伸出一根食指,搖了搖,「紫英山莊的事絕對不會是他做的。」
「喔?」
「他現在極有可能還在關外。」
「關外?」柳楓神色微動。
「對,似乎是被什麼人引過去的。」
柳楓沉默不語,他想到了在除惡榜前听到的一些話。
吉吹雨察覺了他的異樣,問了句,「有什麼不對嗎?」
柳枳垂眸一笑,搖扇子,「沒有,只是想到一個人,忽然覺得她真是充滿了謎。」
吉吹雨了然地一笑,「是女人吧。」頓了下,又朝屋外指了指,「住在這個院子里的女人。」
柳楓沒有否認。「照你分析,陰魔到關外有多久了?」
吉吹雨略微沉吟,「最少也有一月之久了,他似乎是在找尋什麼東西還是人。」
「這樣說來,他要找的這件東西或者這個人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。」
「絕對,否則他不會連忠義山莊發出英雄帖這樣的事都不現身。」「如果陰魔出關已經這麼久,那麼關內的幾起案子就不應該是他所為。」
「也不盡然,畢竟我們誰都不知道陰魔究竟有沒有手下。」
柳楓點頭認可這種說法,「如果能知道讓陰魔這麼忌憚的人是誰就好了。」
吉吹雨嘆了口氣,「這可不容易呢。」
柳楓聞言笑著打趣道︰「也有你吉吹雨覺得棘手的事?」
「我是人,又不是神,當然也有為難的事。」吉吹雨睨他一眼,「你被江湖人傳得神乎其神,可說到底,你也只是個人而已,還是個至今連身都沒破的童早雞。」
柳楓用力掮了幾下扇子,瞪了他一眼,「總比你這閱盡千帆的浪子要好。」
「那可不然,她們愛死我這樣的男人了。」
吉吹雨听到院子里有動靜,伸手推開了窗戶,看到院子里的那抹縴細身影時,眉梢一挑,戲謔地回頭看了一眼,「眼光不錯啊。」
柳楓走到他身邊,很不客氣地用力在他肩上拍了一記,「自然不錯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