富貴萬萬歲 第9頁

在此之前,她的身分是保密的。因此莫氏員工全當她是一般職員,該學、該磨、該練的東西,她一樣也逃不掉;據老佛爺說,這樣本事才能學得扎實。

但她一點也不了解老佛爺的想法;當初明明是老佛爺自己說,不希望她的手腕被訓練成太厲害,以免又被男人利用,步上歷代莫家女人的後塵——孤獨一生;所以才將小小年紀的她送到日本讀寄宿學校,還一讀就是十來年,直到大學畢業。

有關工作的專業知識,她半點也不知道,只有烹飪、裁縫、插花……等女子技藝,她學了個十成十。

那時,老佛爺告訴她,待她大學一畢業,便要為她擇一門好婚事,願她早日擺月兌莫家的悲劇,成為第一個組織幸福家庭的女孩。

可誰知她大學一畢業,老佛爺的想法又改了,要她進公司實習,累積能力,以便假以時日繼承莫氏。

結果害她在公司里吃足了苦頭,什麼電腦、會計、企管……一堆課程,學也學不完;還被公司的人罵到臭頭,若非自幼便被逼著學習控制情緒,恐怕她早被送進精神病院里長住了。

叩叩叩!她敲響總經理辦公室的門。「我是莫晴。」

「進來。」里頭傳來應聲。

莫晴打開門走進去,霎時呆了。

「呃……外婆。」她對著一名威嚴美婦說。

「過來這里,晴兒。」另一個白發婦人對她招手。

「媽。」莫晴走過去。

不必懷疑,莫晴的母親看起來確實比她外婆老。

其實莫晴也不記得母親的頭發是何時開始轉白的,因為她在台灣的日子實在太少。只記得依稀听佣人提起過,她父母是策略聯姻,男的想要錢、女的想要孩子,兩人一拍即合,便生下了她。

她父母的感情一直不好,不過這也不值得大驚小敝,畢竟各取所需的婚姻能契合到哪里去?

只是結婚十餘年,就算是養只狗,也該有個基本情分在,更何況是夫妻?可她父親卻十分無情,月兌離了貧窮、便想要權勢,有了權、又開始貪圖美色,最後竟嫌妻子礙事,預謀殺妻,不意被精明能干的老佛爺看穿,報警捉人,如今蹲在監獄里,刑期無限。

她母親的頭發大約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轉白的,短短幾年間,銀絲取代了烏發,再不復昔年的艷麗容姿了。

「晴兒,我們昨晚看到新聞了。」莫總經理說。

就知道世上沒什麼事瞞得過她老媽與外婆。「對不起!」莫晴低頭道歉。

「你沒事吧?」

「我很好!謝謝外婆和媽媽幫我向佟老疏通。」

「佟老跟咱們家是老交情了,那不重要;倒是你,發生了這種事,要不要搬回家里住?」

莫晴偷偷地望了老佛爺一眼,一臉的冰霜比冬天的北海道還冷,她可不想被凍死,所以還是算了吧!

「媽,我沒事的,況且我的修練還沒結束,若踫到一點挫折就逃回家里去,永遠也不可能成功。」

「你這孩子,唉……」見孩子上進,做母親的當然喜悅;可看她辛苦,母親的心還是深深地揪疼著。

「搬不搬回來住無所謂;重點是,莫晴,昨晚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誰?」老佛爺發威了。

莫晴立刻提起全副精神應對。

「外婆,他姓程,程聞人,是目前華人世界里最厲害的魔術師,這趟回台灣是應邀來表演的。」她特別強調他的功跡,因為了解老佛爺不在乎一個人的出身,卻十分介意對方的能力。

「我倒想听听這姓程的,是怎麼個厲害法。」果然,老佛爺眼底露出了興味。

「在魔術界里,每三年就會舉辦一次魔術師競賽,相當於魔術界的奧林匹克。程聞人曾是當屆冠軍。」

冰霜融了,老佛爺環布周身的嚴厲霎時消淡三分。「你們是怎麼在一起的?」

哦哦!交插質詢開始了。打從回台灣後,只要莫晴身邊一出現陌生男子,老佛爺就會開一場三堂會審,來討論她的行為以及那名男子是否值得交往。

「我昨晚逃跑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小孩子;程聞人就是那孩子家人的朋友,他找到我們,還救了我們。」

「新聞報導,你們在咖啡廳里打架是怎麼一回事?」

「佟老的保鏢想打我,他是為了保護我才跟他們打起來的。」

「是嗎?電視上看來不是那麼一回事。」

「因為記者只報導了結果,未追述前因。」

「好!」老佛爺一頷首,代表莫晴的理由她接受了。「那麼我問你,你跟那位程先生交往到什麼程度了?」

他們有交往嗎?她突然呆了。

「莫晴!」老佛爺一拍驚堂木。

「外婆,他只是偶然救了我,這不算交往吧?」

「今天是他送你來公司的吧?」

「因為我們今早一起上警局做筆錄,結束後,他出於紳士風度,所以才送我來上班的。」

「就這樣?」

莫晴點頭如搗蒜。「絕對沒有更多了。」她特別強調。「而且我們的個性南轅北轍,更不可能有進一步的發展。」她想保護他,無論如何也不讓「噩運」有纏上他的機會。

「噢……」老佛爺終於結束問題,閉目沈思。

莫晴抱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呆立原地,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經過,她彷佛等待宣判的罪犯,緊張得冷汗濕了一身。

十分鐘後,老佛爺的判決終於下來了。「以前,我問你這種事時,你從未否定得如此迅速、堅決;這回你的表現很失常。」

莫晴突然傻眼了,她……她真的有這麼反常嗎?

雖然戀愛運一直不好,活了二十五年,根本沒談過一場甜蜜的戀愛;但她還是渴望結婚,組織一個平凡的家庭、品嘗相夫教子的滋味。

她努力做社交、也不排斥與人交往,只是始終沒有好結果,反落個害人又害己的下場。不過她也沒在乎過,只要結局好,任何過程都可以被省略。

直到遇見程聞人,莫名地,她就是想保護他。

不希望他因她而惹上麻煩,只願他平平安安、快快樂樂,即使那得用她的遠離做交換,她雖不舍、卻也甘心。

只是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?老佛爺沒提之前,她壓根兒沒注意到。

瞳PUB——

程聞人從中午就開始賴在里頭喝悶酒,直賴到老板看不過去,把他扔到原本是讓樂團駐唱的舞台上,叫他表演魔術。

「一個道具也沒有,你叫我表演什麼?」為何沒有人體會他的迷惘?他好可憐啊!

「喏!」老板面無表情送上一副撲克牌、幾條不同色的手絹、一把硬幣、兩只水杯。

「就這些?」程聞人張大嘴。

「技巧可以彌補一切。」老板涼涼地說。

「可是……」他還想推托。

老板一記白眼殺過去,他馬上投降了。

「我表演就是了。」無限哀怨地,堂堂首席華人魔術師程聞人,就在一家小小的PUB里做起免費表演。

而且老板還有要求。「兩小時一場,中間休息一小時,你給我連演三場,不準重復,听見沒有?」

「听見了。」好哀傷啊!但誰叫他當時年紀小不懂事,誤把惡魔老板當救贖天使,成天在這里混吃混喝兼混玩;結果一年下來,什麼糗樣都在這里出盡了,還被拍下酒醉跳月兌衣舞的照片、裱框以茲留念,成為他一生無法抹滅的痛。

「那就請你開始吧!」老板帶頭鼓掌。「各位,讓我們一起歡迎名魔術師程聞人先生帶來的精彩表演。」

霎時,成串響雷般的拍手聲,險些兒炸翻PUB屋頂。

想當然耳,會在大白天中午便賴死在瞳PUB里的,除了那票仰賴老板救助的學生之外,還會有誰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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