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若笙冷哼一聲,咬牙道︰「你想要多少?」
啊!真感激海笑柔,她雖然常常糊涂闖禍,但偶一為之的精明總是幫上大忙,比如前回的偷子彈、和這次的盜錄杜若笙犯罪過程。君亦豐笑咧了嘴,揚手對外招呼了聲。「喂,你們想要多少?」
片刻後,幾名青年走進來,可把在場諸人給嚇得三魂丟了七魄。
「救命啊!」海笑柔尖叫得像天要塌下,因為進來的正是那六名窮凶極惡的搶匪。
「閉嘴。」君亦豐一把捂住她的嘴。「他們今天沒有帶武器,你別一直叫。」解釋完,他轉向杜若笙。「我想你一定很疑惑他們為何會跟我在一起吧?這件事說來話長,不過追根究柢要從陳古大這個人說起,你認識他吧?」
「陳古大?」杜若笙皺眉苦思半晌。「沒印象。」
陳靳璇忽而一彈指。「若笙,陳古大不就是三年前因虧空公款而被開除的家伙?」
「我們父親才不會虧空公款,分明是你們看他年紀大了,快到領退休金的年齡,才隨便找個籍口開除他。」搶匪們抗議。
「陳古大是你們的父親!?」這世上的事也未免太巧了,不過……陳靳璇端正起神色。「我們是有確切證據的,本來董事會還決定將他移送法辦,最後是若笙念在他為公司賣命二十年的分上,僅僅開除了事。」
「你們撒謊,我們的父親一向誠實,怎麼可能貪圖不屬于他的金錢?是你們冤枉了他,害他最後……」父親的自殺是他們一家人的痛。
「你們可以去打听,我賀勝保全成立四十餘年來,從來也沒有為省退休金而開除任何一名員工過。」杜若笙沉道。
「我想陳先生虧空公款一事應該是真的。」君亦豐突然截口道。「我知道你們不服,但請你們听我說完。我記得你們說過,你們母親身患尿毒癥,洗腎已有十餘年。」那個住在小木屋里,病弱的老婦人原來就是六兄弟的母親;當日,君亦豐逃亡失敗,差點兒被殺,幸虧老婦人即時出現救了他。
也就是在那時,老婦人得知了兒子在外干的好事,並狠狠訓了他們一頓;然後君亦豐便從那一連串的爭執中,了解了事情發生的始末。
原就想找杜若笙報仇的六兄弟,在偶然的情況下被雇用來破壞他和海笑柔的約會,他們于是將計就計,搶劫全球藝廊企圖使杜若笙的公司名譽掃地,至于要殺海笑柔,則是想讓杜若笙也嘗嘗親密之人死亡的痛苦。
只是他們沒想到,杜若笙與海笑柔之間根本沒啥兒感情,他們的屢屢進逼不過是連累了另外兩名無辜的人。
六兄弟頷首。「我們母親的身體確實很差,那又怎樣?」
君亦豐扳著指頭數給他們看。「你們自己算算,老夫人長年洗腎的醫藥費,加上生活費、你們六兄弟的學費,總共有多少?那是你們父親做一個小小的保全人員所負擔得起的嗎?」
「可是爸爸說過,他在保全公司的薪水很好,一個月有八、九萬的。」
「一般保全公司的薪資都不錯,但若要領到八、九萬的高薪,相對地,工作性質也會更危險,常常加班更是免不了。」陳靳璇解釋道。「我記得陳先生原本是做最危險的運鈔工作,但後來他年紀大了,公司體恤他體力大不如前,便將他調到較輕松的巡邏單位,自然薪資也會減少些許,可他的年資夠,所以應該不會相差太多才是。」
「就算只差個一、兩萬,對陳先生而言,應該也是很沉重的負擔,」君亦豐說道。「或許這就是他干下傻事的原因。」
陳氏六兄弟面面相覷,說不出半句話來。他們從不知道自己那看似美滿甜蜜的家庭竟是建築在沙地上,一經風雨侵襲,便要傾倒。
「不過事情發生都已經發生了,現在再來懊惱也沒用。剛才杜先生也說了,願意賠償我這次的受累,而我只有一個希望。」君亦豐說。
「什麼希望?」杜若笙問。
海笑柔突然笑如春花亂顫,她以為君亦豐會說他要她,但……
「我要你承諾答應照顧陳太太一輩子,負擔她所有的生活費與醫藥費,並且在他們六兄弟出獄後,想辦法安排他們就業。」君亦豐一席話把海笑柔滿臉笑容狠狠打散。
「出獄嗎?」杜若笙若有所思地道。「你們要去自首?」
「這是當然的,犯了罪,就必須接受法律的制裁;不過他們不會招出杜先生你的,畢竟他們得為自己的母親留條後路。」君亦豐說。
「也等于為他們自己留條退路。」要他安排他們就業,擺明著就是要他收留嘛!
「杜先生,你也不吃虧啊!他們可是那個陳先生的兒子,我想,當初你肯原諒一個背叛公司的員工,必定是因為陳先生之前的工作表現一直很好,才會激起你的同情心。父親能干,兒子想必也不會太差,你一下子得到六名好員工,嚴格說來還是賺到了呢!」
「是啊!」杜若笙還能說什麼?這等結局已算最好。
「那我們就先走一步啦!再見。」君亦豐轉身想走,接下來要送六兄弟到警局自首。
「等一下。」一直被忽略在一旁的海笑柔終于忍無可忍地尖叫出聲。「亦豐,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?」
「有嗎?」他一臉疑惑。「該辦的事、該解的謎都弄好了啊!」
「我呢?」她大叫。
「你怎樣?」
「你不救我嗎?」虧她還以為他是來搶走她的,感動得流了一缸淚。
「我看你好好的,沒什麼需要救的地方嘛!」
「我……你沒看到我被逼著嫁人嗎?」
他搖頭。「又沒人拿刀、拿槍頂著你,說什麼逼不逼的?」
「可是我真正想嫁的人是你啊!」
「那就抱歉啦!短時間內,我沒想過要娶你。」
「你不愛我?」她簡直不敢相信,昔日花前月下的甜美誓言難道都只是南柯一夢?
「我是愛你,但我也說過,你還太年輕,還不到可以做一生承諾的時候。」
「那你想怎麼樣?」
他側頭想了一下。「也許等你大學畢業,我會考慮向你求婚,但前提得是你非某人的妻子。」
「好,我去讀大學。」她咬牙,不過四年,她願意忍,可……★「在此之前,你是不是應該先救我離開這里?」她對他張開雙臂,想象著被心上人抱著逃婚該是件多麼浪漫美妙的事……
「有關這點,我得先跟你說聲抱歉。」他彬彬有禮地鞠了個躬。「對不起,我對跟你一起玩王子與公主那套把戲半點興趣也沒有,因此你若指望有個浪漫的逃婚之旅,恐怕得自力救濟了,再見。」話落,他真的揮揮手,不帶走一片雲彩地走了。
被撇下的海笑柔不敢置信地瞪大眼。「君亦豐——」氣沖腦門,她提起裙擺追上他。「你這個沒血沒淚的混蛋,不管你本性再怎麼實際,我總是你的女朋友,你對我好一點兒會死啊?」
「我哪點兒對你不好?」他走得快、她也追得急。
「你不溫柔、不體貼,你一點兒也不羅曼蒂克。」
「我保護你、照顧你,甚至可以為你犧牲性命,這樣就夠了。」
「不夠啦!我要的不是那個。」她要火辣辣的愛啦!
「誰理你啊?」那種丟大臉的事,是男人就不會去做。
他們一個跑、一個追,不知不覺跑出了新房、跑離了杜家、跑上了大馬路……
至于愛要怎麼談?那就再說、再看、再研究吧!
尾聲
曾經,海笑柔畢生最大的願望是找個白馬王子結婚,從此幸福快樂的過一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