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在了,這是她的願望,可為什麼她卻感到如此難過?比當年被所有的親人背叛,落得心碎神傷時還要難過?
太奇怪了,這實在是太奇怪了!
她想不通、怎麼也想不通。
擁抱他心痛、離開他心傷,那她到底要選擇心痛,還是心傷?
茫茫然地走著,她不再主動去啟動機關,密寶閣于是就變成了一處平常的樓閣,放任她自在的從二樓逛到閣頂,斗大的金陽放射出萬丈光華將整片樓閣照耀得璀璨耀眼。
她難忍強光的刺激閉上了雙眼,卻又禁不住被那溫暖所吸引,邁著虛浮的腳步走進光圈中、沐浴在熾熱的光芒下。
烈陽曬出了她一身的汗,大滴大滴的往地面墜下、再無聲無息地消失于空氣中。
她好熱,卻舍不得離開這圈光,只是靜靜地站著,任心頭空白成一片,但身體的知覺卻在不知不覺中復蘇了起來。
明明眼楮就緊緊地閉著,可她卻能察覺出陽光照射的角度變了,自東而西,太陽以著它穩定的腳步緩緩帶走了一日的時光。
漸漸地,周遭的氣溫從熾熱,變成溫暖、涼爽,進而微寒。天,應該是黑了吧?
她滿身的大汗被晚風給吹干了,代之而起的是一股濃濃的夜寒,激起她全身的雞皮疙瘩。
開始覺得冷了,她不禁抖了一下。
下一瞬間,一雙強壯有力的手臂將她摟進一副溫暖的胸膛里。
不必睜開眼她也知道是袁青電又來了,因為她感受到他帶來的穩定、與舒適的氛圍。
「我以為你變成石頭了呢!」他輕笑。「居然一站就是一整天,動都不動一下。」而他也在一旁守了她一日。
他應該是關心她的吧!否則誰有耐心花這麼多時間與她瞎耗?
她閉著眼,伸出手、撫上他的臉;指上的感覺堅硬中不失柔軟,不粗不濃的眉毛、不大不小的眼楮、不高也不低的鼻梁、不厚不薄的雙唇……呵,好平凡的五官啊!
袁青電就這麼任她模著,不說一句話。
她的手接觸到一片平坦的肌膚,既溫暖、又結實,這是方可靠的胸膛。
他的心髒在她掌下鼓動,怦咚、怦咚,對她發出強而有力的邀請。
她情不自禁將耳朵靠近他胸膛,傾听著他的心跳;而雙手就環住他的腰,在他寬闊的背部來回游移。
他微笑,大手解開她柬發的緞帶,她及肩的秀發技下,一陣陣淡淡的蘭立香氣隨之揚起。
他陶醉地深吸一口她的香味,心頭的鼓動更快。
她抬起蟯首。「你想要我,對不對?」
她抿唇,一抹淡如春水的淺笑幽幽地揚起。
「你現在要我,不代表你以後也會要我。」她說。「不過沒關系,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會持續到幾時?」人心就像時光,時時刻刻都在改變,從前她不僅,盲目地追求著不可能得到手的永恆,失敗了就封閉知覺、死了心,以為不再心存冀望就不會受傷;直到站在這座樓閣頂曬了一天太陽後,她才猛然發現過去的愚蠢,興起再試一次的念頭。
「你名喚‘痴心’,就代表你的心這輩子只能屬于我一人。」他霸道地宣示。
「是嗎?」她淡笑,仍是閉著眼、回以顏色地跟著扯下他全身的衣褲。
「不管看幾次都是一樣的美。」
「來吧!」他仰躺在地,將自己交給了她。
第七章
「原來袁青電長這模樣兒……」一覺醒來,慕容痴心睜開眼,只覺常年籠罩身畔的迷霧在一夜間散盡了。
她的眼楮射進一抹光,促使周遭的東西能夠清晰地映入眼簾、滲進心底。
小手輕撫上袁青電寬廣的額頭,這是離家多年後,她頭一回真正地張開眼楮看待世界;而他,卻是她重生後所見的第一人。
如她昨夜以指所感受的,袁青電有一張乍看之下十足平凡的臉龐,但看久後,卻會發現不同的事實。
他的五官適中,不算好看、也不算難看,但組合在一起卻顯得特別;每每一揚眉,就是一個壞生意的成形,讓他全身上下充滿了不可忽視的氣勢。
而當他要做壞事時,雙眼就會微微地眯起來,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天真模樣兒騙人。
他有很多壞習慣,諸如︰撒謊、威脅、欺騙……簡直一無是處;這種個性若換在別人身上怕不早被唾棄至死了,但他卻不同,他……他壞得很有魅力,就像夜晚的燈火,不停地吸引哪些無辜的飛蛾自投羅網、引火自焚。
「嘖!」而她正是那些愚蠢的飛蛾之一,被拐了還傻傻地戀上他。
「你是個壞蛋。」她低頭,輕咬了他鼻梁一下。
袁青電皺眉、睜開眼。「配你這惡女剛剛好。」他大掌壓下她的頭,雙唇狠狠吻上她的。
品味著他的味道,有一種似迷藥般的昏沉感在她體內發酵,像飲多了美酒。
吻完她的唇,他雙眼楮也不瞬地盯住她,她身上謎般的烏雲不見了,眼底深沉的黑暗被某種光彩所取代,變得燦爛奪目。
「你終于月兌胎換骨了。」他笑得好不得意。
「是啊!多虧了你。」清醒後,她的口舌也變得伶俐。
「你是該感激我,沒有我的神機妙算,你現在還是行尸走肉一具。」他擰擰她的鼻尖,很高興她的蛻變,這樣機靈巧智、又微帶惡意的慕蓉痴心再適合他不過。
「是喔!」她起身著衣,真服了他的厚臉皮。「你用這種卑鄙的方法強硬地喚回我封閉的知覺,不怕我從此變得偏激難纏?」
「什麼?」他嗤笑。「我說痴心,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啦!一個初見面就搶走人家的靴子、割得稀巴爛也不會覺得愧疚的女人,你以為自己有多善良?」
「嗯……」她輕咳兩聲,兩抹潮紅浮上雙頰。
「得了吧!俗話說︰什麼鍋配什麼蓋。我一見你,就知咱倆是王八配綠豆,配得剛剛好,壞成一堆,所以你也別再裝乖了。」
她嗔他一眼。「我有那麼壞嗎?」
「據我所知,你老爹共娶了十八房妻妾,在你之前生下三名女兒,都沒養大,你之後又出四女一男,男孩自然是被當寶般地保護,至于你四位妹妹,不好意思,現在墳前的草也與你差不多高了;而你,痴心姑娘,以你一名不受重視、甚至是備受厭惡的女兒身分,請問你又是如何在那般惡劣的環境中順利長大的?」
她垂眸,抿出一抹苦笑。「你說的對,污泥中怎麼可能出得了潔白不染的蓮花?」即便是清蓮,雙腳也是陷在泥濘中,又能干淨到哪兒去?
袁青電擁緊她,親親她胸前兩只雪白誘人的豐乳。「別誤會,我不是在怪你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她嘆笑。「我……真實我也是犧牲了許多人事物才能活到今日,但我一直無法接受為何我如此努力了,爹娘還是討厭我,就因為我不是兒子嗎?我拼了命地研究機關,除了想獲得爹娘的注意外,另一方面也是想證明女兒身並不妨礙我在機關方面的成就。」
「而你成功了。」因此至今慕容家才會僅聞「慕容痴心」一人名號,至于她老爹和弟弟,唉!庸才兩個,實在沒啥兒好說的。
「我成功是因為我比較詐,我發現慕容家的機關制造力會一代不如一代,是因為前代怕後頭子孫贏過自己而留一手所造成的,我找到了那些密技,卻沒告訴任何人,自個兒獨吞了。」
「哦?」他雙眼綻現出興奮的光芒。「那以後你會不會也對我們的孩子留一手?」
「看你嘍!」她屈膝,輕頂了他一下。
「呃!」他疼得窒住了一口氣。